第 4 章
白珍珍最近惡補了不少玄學方面的知識,雖然仍舊是半瓶子水吧,但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常識。
從小紙人身體裏瀰漫出來的那些黑氣應該就是晦氣,晦氣纏身,走霉運算是輕的,身體被晦氣浸染,一開始會感覺不適,但是去醫院檢查卻檢查不出什麼毛病來,但天長日久下去,內臟器官必定會出毛病的。
陳小生愕然地看向白珍珍:“你怎麼知道的?”
他最近確實感覺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才沒去店裏面幫忙的,但是去醫院檢查,醫生也說他沒事兒,就是最近累到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成了。
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白珍珍解釋道:“這小紙人一直在往你身體裏輸送晦氣,晦氣纏身,你能不生病么?現在我把它拿下來了,你用用柚子葉煮水去去晦氣,這兩天多晒晒太陽就行了。”
說完,白珍珍又問了一句:“你有火柴嗎?”
陳小生默默地掏出了一盒火柴遞了過來。
白珍珍點燃火柴,將小紙人給燒了。
紙人燃燒的時候,陳小生清楚地聽到類似野貓的凄厲慘叫聲,他嚇得渾身一哆嗦,朝着白珍珍就撲了過去。
“大師,救命啊!!!”
要不是白珍珍反應快,及時躲開了,陳小生怕是要抱着她腿哭了。
“你這是幹什麼?我不是什麼大師,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入殮師而已,我只是負責給屍體化妝的……”
一個中年男人,就這麼撲在她腳底下嗷嗷哭着求她救人,白珍珍被唬了一跳,又往後退了兩步。
陳小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大師,大師,我知道規矩的,我有錢,大師,你幫幫我,把幕後黑手給抓出來,我不想死啊……”
白珍珍有些無語地看着陳小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按理來說,陳小生是經營香燭生意的,這種妖魔鬼怪不科學的事情他應該知道不少,畢竟這裏可是香江,就算是三十年後,香江這邊兒還是很信風水玄學的。
陳小生一個香燭店的二當家,怎麼好像一點都沒接觸過這種東西似的?
“你們家就沒有相關的路子么?你不是說你家的紙紮人都是手工製作,線香都是手搓的,品質是最好的嗎?”
陳小生苦着一張臉說道:“大師,我錯了,那是我吹牛的,我的紙紮人都是買來的便宜貨,工廠批量生產的,線香也是劣質香,都是唬人的……”
他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都禿嚕了個乾淨。
白珍珍:“……”
總結下來就是,陳小生和他的哥哥陳大生兩個從來就不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又看到香燭鋪的生意實在是好,核算了一下利益后,發現可以大賺特賺,二人立馬就合夥開了個香燭鋪。
他們雖然不信這些,可是架不住其他人相信,兄弟二人又會吹牛,所以他們香燭鋪的生意一直都不錯。
二人經營了一年多,生意越來越好,而他們也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也更是覺得那些都是騙人的。
剛剛白珍珍從他身上拿下了那個紙人,陳小生立馬就感覺到了不同,一種久違的輕鬆感席捲而來,之前一直纏着他的陰冷感覺也消失不見了。
陳小生立馬就知道,白珍珍可能是個有本事的大師。
“大師,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萬一那個人再給我拍個紙人,我該怎麼辦才好……”
瞧着他那副慫樣,白珍珍無語至極,她指了指不遠處的王婆香燭鋪,開口說道:“你以後不截胡她家生意,別背後說人家壞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兒了。”
陳小生嚇得從地上蹦了起來——難為他那胖乎乎的身體能做出這麼靈活的動作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王婆香燭鋪的牌子,聲音都變了調。
“那個死三八真有這樣的能耐?!”
聽到死三八這個稱呼,白珍珍的臉瞬間沉了下去:“你說什麼?”
陳小生見白珍珍變臉,趕忙解釋道:“大師,大師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那個死……那個老太婆。”
他湊到白珍珍的身邊,把關於王婆的風言風語全都告訴了白珍珍。
“我之前還以為是大家疑心生暗鬼呢,沒想到她居然真有能耐……”
人家是個有能耐的神婆,他還天天搶人家生意,敗壞人家名聲,不收拾他才怪呢。
他能活到現在,還真是福大命大。
白珍珍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看來這個王婆的名聲還真不太好,搶生意就要對人下死手,這人還真是狠辣。
這麼狠辣的一個玄學大佬…她能對付得了嗎?
白珍珍覺得自己就是個半瓶子水的普通人,能力來的莫名其妙,也不會畫符念咒啥的,頂多就是趕鴨子上架學了兩手。
她現在很懷疑自己那兩手能不能對付得了這個神婆。
應該是……能的吧?
至少現在看來,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麼廢柴。
“行了,虧你還是賣香燭的,啥都不知道你都敢賣,能好好活到現在,你也是命大了。”
白珍珍不想和陳小生在這邊兒繼續掰扯下去,阿本的魂氣越來越弱了,再耽擱下去,那傢伙怕是要完蛋了。
她得去救人……救鬼。
陳小生還想再求,白珍珍回頭看了他一眼:“我還有事要辦,你去找別人吧。”
丟下這句話后,白珍珍轉身,毫不猶豫地朝着不遠處的王婆香燭鋪走了過去。
陳小生委屈巴巴地看着白珍珍,又不敢上前阻攔她。
不過瞧見白珍珍去的方向正是王婆香燭鋪,陳小生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
大師果然就是大師,雖然嘴上面說著嫌棄他的話,但這不還是去給他出頭了?
等下他一定要給大師包個大紅封才成。
白珍珍自然不知道陳小生在想些什麼,她徑直走到了王婆香燭鋪緊閉着的大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她不緊不慢地敲着木製的門板,清脆的敲門聲傳入穿透空間,傳入了王婆香燭鋪最裏面的那間小屋子。
擺放在地上的黑色小罈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掙扎的力度加大了幾分。
黑黢黢的屋子連透氣窗都沒有,燈沒有打開,屋子裏的氣氛顯得格外壓抑沉悶,黑色罈子晃動的聲音和外面的敲門聲夾雜在一起,形成了讓人感覺極其不爽的噪音。
一個身量瘦小的老婆婆如同遊魂似的從床鋪上爬了起來,她的心情不好,長長的指甲劃過床鋪,發出了刺耳的抓撓聲。
“呵呵,上趕着找死,就別怪老婆子不客氣了!”
她隨手一揮,神龕上的紅燭便亮了起來,忽明忽暗的燭光映照在王婆的臉上,她臉上的溝壑似乎都活過來似的,在她的面龐上扭曲蠕動着。
敲門聲還在繼續,大有人不出來,它就不停止的意思,牆角放着的黑色罈子晃動的速度又加快了許多,裏面壓制着的東西像是要闖出來似的。
“來找你的?”
王婆桀桀怪笑了起來,咬破食指,在黑色罐上畫了道符,她收手的那一刻,罐子停止了異動。
與此同時,大門外站着的白珍珍清楚感受到自己和阿本之間那微弱的聯繫斷開了。
白珍珍的臉色瞬間變了,抬腳就朝着緊閉着的門板踹了過去。
在她踹過去的那一瞬間,原本平平無奇的黑色門板泛起了不祥的暗色光芒,站在陳小生的角度,他彷彿看到了一隻醜陋的巨大怪獸張開了大嘴,朝着白珍珍咬了過去。
“小心!”
陳小生沒忍住喊了一聲,然後就看到了白珍珍那一腳結結實實踹在了門板上。
猶如特效一般的金色光芒閃過,那醜陋巨大的怪獸發出了無聲的嘶吼,扭曲着消失不見了蹤跡。
陳小生:“!!!!!”
他默默地將下巴往上抬了抬,覺得自己之前那三十多年的人生都白過了。
大師果然是大師,當真厲害!
作為近距離和那黑色虛影接觸的白珍珍,她的感受更深,只是她腳踹出去的時候已經沒反悔的餘地了,只能硬着頭皮上。
結果那個看起來挺厲害的怪物就跟紙紮的一樣,白珍珍一腳上去,直接就將它給踹散了……
就挺意外的。
緊閉着的門板被踹開了,白珍珍也看到了屋子裏的情形。
這屋子還真是烏煙瘴氣,髒得不能再髒了,擁有一雙能看見髒東西的眼睛,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但是想到阿本,白珍珍還是硬着頭皮進去了。
畢竟阿本可以說是她穿來之後頭一個處理的這麼費勁兒的屍體,白珍珍將很多之前只在理論上學過的化妝技巧用在了阿本的身上,成功將他支離破碎的身體恢復成了人樣。
這份特殊交情,也值得她闖一闖。
“有人在嗎?我來找我的朋友,你能把我朋友放了么?”
白珍珍站在狹□□仄的香燭鋪里,禮貌地開口詢問了一句。
小黑屋裏的王婆掀起眼皮看向了那扇隱蔽的房門,枯瘦的手指無意識抽搐着。
就在剛剛,她店鋪的擋門神被殺了。
找過來的是個硬茬子。
王婆目光沉沉,並不打算開門出去。
那傢伙一定不會找到這裏來的,她有信心。
下一秒鐘,緊閉着的木門就被人從外面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