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年關（一）
又是幾個月過去，寒冬臘月，便是要到年關。炎君做的這副肉身眼下便出現了些許瑕疵，畏寒。蠻心的元神本就是草木之質，她居住的藥王宮和炎君殿從來也沒經歷過寒冬，這下用了凡體肉胎，也要受一受嚴冬之苦了。
還好曲嬤嬤都是有經驗的，什麼衣裳手爐都給備好了，秋月春蕪這兩個丫頭非常擅長女紅，還給手爐做了個精緻的套子，很是得蠻心歡心。
年下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鳳氏也是忙得團團轉，賀蘭氏一直往返於東西苑之間，而小公子又生了好幾場病，更是讓賀蘭氏忙的焦頭爛額。西苑那邊梅四娘的身體調養的差不多，蠻心嫌天氣冷，好久不去了。聽聞赫連傲易還是非常喜歡這個表妹的，又覺得她小產沒抓住真兇很是虧欠，對她還是不錯的，只是下人們覺得這位小夫人怕是沒有未來，對她的事情也是多有敷衍，東西也是多有剋扣。
春蕪急匆匆跑進院子裏，“姑娘，姑娘。”氣喘吁吁，頗有她一貫的行事作風，“姑娘，姑爺來信了。”
說著從手中拿出一封信，“太太今早剛收到姑爺的家書，太太院裏的婆子正巧看見我經過，趕緊叫了我過去，讓我把給姑娘的家書拿來。我拿來的時候還聽太太說，姑爺給姑娘的家書比太太的厚了一倍不止，看來思家心切，說是年前姑爺就能回來一趟了。”
蠻心拿過家書，立刻拆了看，噗嗤一聲笑出來，第一張信紙上畫了一幅畫，畫上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背着葯簍，拿着小鋤頭，遠處還有一座小廟，哈哈，這不就是和赫連傲南初次見面的時候嘛。
底下的丫鬟們不知道蠻心為何笑，只有春蕪一個勁催促，“姑娘，快和我們說說，姑爺都說了些什麼。”
蠻心接着看下去，無非就是一些他和呂三春學醫的瑣事，他已經可以獨立處理一些常見的疾病了，應該可以參加明年的醫士科舉，通過了之後就可以獨立行醫了。而且有了呂三春這塊活招牌，春城那三間鋪子收入十分可觀，不過他都將收入送給呂三春，輕裝簡着，等年前事情全都幹完了，趕在大雪前回來。
聽到姑爺快回家了，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們都很是開心，若是姑爺和姑娘能夠生下一兒半女就更好了。
而蠻心心裏卻算計着，阿南身上的蠱蟲應該養的差不多了，這次趁父君冬沐，借來幫忙。徹底解決掉這個煩人的蟲子才是。
而今年風雪來的格外的早，冬廿十日，風雪已經蓋住了蒼茫的大地，蠻心受不住冷，稱病躲在自己的小院子裏面，幾乎也不管事，賀蘭氏和鳳氏每日要應酬莊子裏的年賬，人情往來，忙得不可開交。
只是八卦的小耳朵還在不停的傳播。春蕪送了薑湯來，一群人圍在暖爐邊上烤火，“我聽那邊的人說，大奶奶似乎又有了。”
蠻心緊了緊圍脖，“我都沒聽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管廚房的范媽媽說的，說是前幾日，大奶奶胃口就一直不好，小廚房年下多是雞鴨魚肉，都退回來好幾次，吃的越發少了，直到昨日，管蜜餞的張媽媽得了一掉賞錢才知道，大奶奶對媽媽送來的酸梅子非常滿意，還叫媽媽經常去送。”春蕪小喇叭簡直是八卦小神童，這麼一點事，給她說的活靈活現。
“若是大奶奶懷孕了，可我昨天還看見大奶奶親自去清點莊子上送來的瓜果蔬菜，採購的年節禮品，大奶奶還親自去搬運了一些，看起來可不像有身子的。”秋月思忖道。
“傻月，大奶奶肯定是因為還沒坐穩胎才不便透露出來，旁人怎麼可能在身形上看得出來？”夏玉在一旁咯咯咯的笑。
“雪下的這麼大，不知道咱們姑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曲嬤嬤嘆口氣，“她們西苑這麼一個接着一個的生，要不是姑爺外出求學，只怕咱們院子裏明年也可以添丁進口了。”
“嬤嬤怎麼這麼肯定？”蠻心笑嘻嘻的問到。
“咱們夫人當年就算在西北軍陪着大人四處征戰，也是三年抱倆的，姑娘也是夫人嫡出的小姐，肯定是隨了夫人的。”曲嬤嬤嘆口氣，“若不是芳姑娘壞了小姐的姻緣，只怕小姐這會兒早就讓咱們大人抱上外孫了，小姐又博覽群書，通曉養生之道，生養定也不是難事。”
蠻心聽聞，臉一紅，不是她不想懟曲嬤嬤，而是神仙再塑的肉身僅僅只是一副皮囊，不好與凡俗之人孕育子女，若是神仙和凡人那麼好生孩子，當年瑤山上應該遍地都是孩子了。
當年盤古分天地，日月山河生化出各路神仙，山怪，女媧捏土造人。凡人有造化者也是捨棄肉身，修仙成聖。
蠻心的母親是凡人，強育仙胎，才早早透支了生命。所以炎君格外疼愛么女，也可能是因為愧對蠻心的生母吧。
但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聽葯公師傅講過，神女要是想和凡人結合生子，必是要付出大量的修為做代價，藉著大量的修為做載體與凡人結合，孕育一個胎兒，還得不停的給他供給仙氣，因為仙女的身體無法供給給胎兒發育所需要的任何物質。而男仙們也是一樣，但是孕育這件事廢的多是母體，太容易母子俱損了。
所以古往今來，和凡人談情說愛的多，生育子女的確是風毛菱角。不過對於凡人和仙人，似乎生育都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蠻心發著呆，眾人還以為她被曲嬤嬤點化，偷着笑，外邊便傳來一聲“奶奶，二少爺回來了，正在東苑廳里，太太喊我來叫奶奶。”
蠻心兀的站起來，蓋在身上的毯子掉了一地，“我這就去。”
身邊的小丫頭們嗤笑起來，看來姑娘思念姑爺的心分毫未減啊。
曲嬤嬤倒是還有理智，“你們這群臭丫頭，還愣着幹什麼，快點替姑娘歸置歸置，秋月趕緊領着二門裏的丫頭把屋子裏面整理整理，姑爺回來總不能這麼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