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妒英才
第六章天妒英才
這是誰的聲音?
那沙啞的聲線?
“噢~!這聲音…”神威拍了拍手道:“是枯木大人嗎?這可真是讓人驚訝啊。”
屍體上的咒文開始凝聚到肚子上,圍繞着那小點兒,緩緩形成一個直徑一米的圓形法陣。而那肚子也在此刻被撕裂,一隻粘稠的手緩緩伸了出來。
“枯木大人。”瞳跪在地上恭謹道。
“枯木大人,您還是這麼讓人感到噁心啊!”神威笑道。
“神威…出手可真狠啊,當時是想連我也幹掉嗎?”枯木緩緩從屍體中爬了出來。
“怎麼會呢?殺了您,誰給我報酬呢?”神威道。
“報酬?呵呵…”枯木舒展了下身子,只見全身的粘液都被肌膚所吸收。瞳拿出一件白sè的長袍為他披上。
“看來上面的老頭子察覺到了呢,還是對我不夠信任啊。”枯木道。
“枯木大人,可要知道追捕您的是誰啊。上面也不會放心的吧?畢竟您所掌握的秘密…如果被他們知道,那可是毀滅xing的。”韓祁道。
“是嗎,看來你們遇見了他們了。”枯木笑道。
“是的,在來的路上遇見了他們,神威同他們交了手…”瞳道。
“那兩人就是追殺您的強者嗎?”神威眯着笑道:“打的不夠盡興呢。”
“是被阻止了嗎?”枯木笑了笑,道。
“是啊,因為多了一個礙事的人。”神威道。
“那可不是個礙事的人喔,神威。你應該慶幸他只是阻止你們繼續打鬥下去…”
“這話什麼意思?”神威笑道。
“被譽為天鳳一族最為傑出的天才,七歲就被選進了三大古老組織之之一,成為隱修會的一員。”枯木緩緩道。
“是嗎?”神威笑道。
“我可是知道你也是‘修羅族’有史以來的天才,但跟他比起來,還是有差距喔。”枯木道。
“我可不關心這些喲。”神威道。
“呵呵,神威,相信我。現在的你還不是他的對手。”枯木冷冷的笑了起來,低聲道“他可是比我還強的人啊。”
“是嗎?這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神威笑道。
韓祁一陣頭疼,關於那兩人的信息上面的人早就給了他一些資料,由於裏面記載的東西太過恐怖。若是讓神威看見了,定是要忘了任務主動去尋找他們。保密到現在,也是為了阻止這種事的發生,眼見枯木勾起了神威的興趣,他連忙扯開話題道:“我一直還隱修會只是傳說中的組織呢,真的存在么?”
枯木深深的瞧了他一眼,若有深意道:“那手臂是為了阻止神威和君夜干架而斷的嗎?”
韓祁不明所以。
只聽枯木道:“要知道打斷我的談話,也是很危險的。”
“這樣啊,原來你還有這種習慣。”神威笑道。
“我不喜歡戰鬥,但我也討厭被人打斷。”枯木道。
韓祁罷了罷手,道:“既然如此,那我恐怕還要討人厭了。如今任務已經完成,早些回去了吧。”
“不。”枯木拖着沙啞的聲音,道:“我在這裏發現了個有趣的人…”說著,他的目光投向那極樂之城的深處,一片密林覆蓋的地方。
那裏,叫‘幽夜林’,因為那裏生長着一種奇異的樹木,它會在黑夜中散發出幽幽的綠光,宛若夜sè中的jing靈。十分美麗,卻帶着致命的危險。
當然不是由於這密林的瘴氣,而是因為這裏是一片天然的迷宮,若不知曉路徑,一旦入了這裏,便再也走不出去。
密林深處,修葺着一座四合院般的茅屋,就在那小溪旁。園子裏永遠都有着一顆兩人合抱大小的杏花樹,它正對着林通的房間。
燭燈半盞,幽幽的燭火照耀着簡單的陳設。一張竹桌,一張竹椅,一張竹床。此刻,林通便坐在那張竹椅上,藉著燈火打量着兩個泛黃的小卡片。
只見他右手屈指,結了一個古怪的印記,便是一指點在了那卡片上的陣法上。頓時一陣淡白的光暈流轉,自那卡片里飛出呈現出一道光影。上面密密麻麻的畫著一條條路徑,看似一張地圖。
林通左手屈指做了相同的動作,另外一張卡片也浮現了出東西,那是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文字。
“果然是這樣嗎?”林通瞧着兩張卡片,遲疑片刻,便將兩者合二為一。這是危險的舉動,如果兩個陣法的原理不一樣,兩者都將崩壞。
但這兩者卻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張完美的地圖,上面不但路徑詳細,一旁更寫滿了註解。
林通沉默的注視着它,快速的將其記在腦海中,這個地圖將是他成功的關鍵——覆滅憐花宮的關鍵!
忽然,林通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使得他原本蒼白的臉頰泛起了一絲病態的嫣紅。
殷紅的鮮血…
瞧着自己手中那咳出來的鮮血,林通的面sè更加沉默了,自語道:“時間不多了嗎?”
咯血病。
他得的是咯血病——這個被稱為‘天神的詛咒’的疾病。因為,染上它就再無葯可醫。
林通也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染上了這個病,當然對於他這個從小就接觸各種屍體的人來說,得上一些怪病並不奇怪。畢竟,他再如何強大,說到底還不過一屆凡人。
既然是凡人,自然會有生老病死。這一點,他比誰都看得清楚。只是,這件事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即便是最親密的人。至少不是現在,他肩上還扛着許多擔子…
“大哥。”門外傳來林虎的聲音。
林通趕忙將地圖收起,擦乾了手上的血跡,沉了沉嗓子,才是緩緩打開了門。是林虎,他傻笑的站在那兒。
“怎麼了?”林通問道。
“鐘山爺爺來了。”林虎道。
“鐘山老人?”林通心裏疑惑道:“他來幹什麼?”
淡紅的月sè下,園中的竹籬被染成了絲絲幽綠,映照着鐘山老人灰sè的布衣則又顯得有些暗灰。他噙着一縷笑意,雙手罩在袖袍中,打量着從屋裏走過來的兩人。
“鐘山爺爺,大哥來了。”林虎笑着走了出來。
“你來幹什麼?”林通道。
鐘山老人笑了笑,道:“林虎,可否幫爺爺一個忙,去竹林里採集一些干筍?”
林虎瞧了瞧林通,又瞧了瞧鐘山老人,道:“好。”說著他便直接跑進了竹林之中。
鐘山老人笑着瞧着他離去,而後對林通道:“走吧,去你房裏說。”
兩人回到林通房中,林通為他取了一張竹凳進來,待得坐下來后,鐘山老人才是收斂笑意,鄭重道:“你我相識多年,自也不必客套,老朽這就開門見山的說。”
林通沉默着。
鐘山老人接着道:“今ri觀你回來,隱覺你體內yin煞之氣,尚比往ri更加濃郁。想必,你並未聽老朽的奉勸,仍在修鍊《烈火決》?”
“這是我的事。”林通道。
鐘山老人嘆息一口,yu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道:“作為憐花宮的一員,老朽自然無權過問這些事。但作為一位醫者,而你是我的病人,有關你身體健康的事,我定是要管一管。”
林通面sè一沉,鐘山老人是唯一一個曉得他患有絕症咯血病的人。如果他在此時用此事威脅自己,那麼為了計劃的成功,恐怕只有選擇妥協。
所以,林通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殺掉他!
鐘山老人似未察覺到林通的想法一般,深深道:“自你進入憐花宮以來,可說老朽是看着你長大…眼見着你一步步墮入無盡的黑暗中卻無能為力。無論是對於一個長輩還是醫者來說,這無疑是不好受的。老朽醫術淺薄,治不了你的心傷,但至少讓你擁有個健康的身體,這就是我的目的。”
林通瞧他說的聲情並茂,忍不住道:“我是否墮入黑暗與你無關,如果這一切是因為彩兒…你大可不必這樣做。我寧願你選擇恨我…”
“彩兒…”鐘山老人沉默了起來,良久才是暗自擦去眼角的淚痕,低聲道:“她從小就沒了父母,六歲時更因為老朽在戰爭中走失…要說恨,老朽該恨我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卻無法保護自己的孫女,其中酸楚廖廖可解一二。”
他嘆了一口氣,道:“‘只有經歷過相同痛苦的人,才有體諒對方的資格’這句話支撐着我在戰爭中犯下的無數罪惡。因為,他是一句實話。所以,對於你心中的痛苦,老朽能夠理解…”
“不。”林通打斷了他的話,道:“你根本無法理解!”
鐘山老人黯然道:“你說的對,或許我是無法理解你心中的傷痛。但彩兒的死、殺手訓練這一切的一切都扭曲着你的jing神,讓你接近毀滅的邊緣。讓你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如果有任何人試圖阻止你的決定,恐怕你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斬殺掉他——即便是我,也絕無例外。”
林通沉默,並不否認。
“但,讓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你從來不會輕易下決定。從你小時候進入我門下開始…在執行第一次任務的時候,我便知道‘這孩子前途無量’因為那近乎於恐怖的冷靜判斷即便是我也塵埃莫及。”鐘山老人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道:“你有那種天賦…成為真正強者的天賦。但若你靠殺人來成長,一直生活在這個扭曲的地方。最終將會被自己心中的黑暗所吞噬。”
鐘山老人瞧着自己蒼老的雙手,道:“這雙手沾了太多的鮮血,收割太多的靈魂…”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之所以選擇在山下生活,是因為那裏擁有ri出——一個可以幫我忘掉那黑夜中‘厲鬼’的ri出。”
“‘厲鬼’嗎?”林通瞧了瞧自己的雙手,緩緩用紫sè的眸子注視着鐘山老人,道:“從做殺手那一天起,我就拋棄了自己靈魂。我的心中只有仇恨、我的眼眸里只會看見我的敵人!即便是‘厲鬼’我也會親手將其湮滅。”
從這一刻起,鐘山老人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誰也無法阻止他走向黑暗、走向墮落。
鐘山老人的神sè是複雜的——他所認識的林通,真的是眼前這個人嗎?他的眼眸開始泛起水霧,彷彿那個擁有真誠笑容的孩子,再也不會出現——“我只是想保護我所愛的人,因為,我曾失去過。”
“既然你心已決,老朽再無他言。”鐘山老人低頭擦乾了淚水,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用油皮紙包裹的東西,輕輕放在了桌子上,道:“這是你的葯,雖無法根治頑疾,至少能讓你在發病時好過一些。”
說完他便向屋外走去,林通默默的看着他。
“《烈火決》是修羅族的聖典,它雖然可以極大的提升修鍊者的戰鬥能力。但對於沒有修羅族血脈的人來說,它絕對是柄雙刃劍…君夜讓你修習此功法,恐怕是居心叵測。”鐘山老人在門口頓住了腳步,瞧着遠方拿着干筍跑來的林虎,忽然道。
林通沉默地撫摸着桌上的藥包,輕聲道:“啊,我知道。”
“是嗎?”鐘山老人莫名的笑了起來,道:“原來是這樣嗎?看來是我多嘴了。”說完,他便直接向屋外走去,每走一步便似乎老了很多歲一般,背也漸漸佝僂了起來。
林通瞧着他的背影默然不語。
“大哥,你和鐘山爺爺吵架了嗎?怎麼不太開心。”在院子裏告別了鐘山老人,林虎立馬就跑了過來,問道。
“沒有。”林通道。
林虎沉默片刻,道:“是因為林虎嗎?是我太笨了…”
“不關你的事。”林通打斷了他的話。
“喔。”林虎點了點頭,道:“大哥,師父死了、彩兒姐姐也死了…除了大哥林虎再沒有親人了,而鐘山爺爺是彩兒姐姐的祖父。如果你們吵架,林虎肯定站在哥哥這邊,但鐘山爺爺就沒人幫他了…”
“你多心了,我們沒有吵架。”林通緩和了神sè,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道:“時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喔。”林虎又傻笑了起來,道:“那大哥也早點兒休息。”
林虎走後,林通又陷入了沉默,對於他來說每一次看見林虎的笑容,都是一種折磨,一種揪心的疼痛…他深吸一口氣,又咳嗽了起來。臉頰上浮現出病態的嫣紅,彷彿是地獄的火焰在焚燒他的**與靈魂。
林通拿起了桌上的葯,但卻發現那油皮紙中所包裹的似乎並不止是葯。他緩緩打開油皮紙,只見裏面用特殊的紙分好了一包包的丹藥。而在這些丹藥包里,夾雜着一張泛黃的卡片。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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