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03 什麼原因呢?
楊鳳玉不肯走了,問許八雪:“什麼叫不分配工作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我們辛辛苦苦送你們去上大學,不就是為了找份好工作下半輩子吃喝不愁嗎?怎麼這讀了四年書,倒頭來連工作都不分配。”
她很氣,“那這四年不是白讀了嗎!”
要是這樣,當初高中一畢業,還不如直接找工作呢!
許八雪道:“學校不分配,可以自己去找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找工作這事她熟得着呢。
楊鳳玉瞪許八雪:“這能一樣嗎?”找的那工作,那叫鐵飯碗嗎?
楊鳳玉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許八雪聽了頭疼,手往後腦勺一捂,說疼得厲害,然後還假裝站不穩歪了兩下。
楊鳳玉一看,顧不上說了,趕緊上前去扶。
許八雪順勢扯開話題,“媽,醫生說讓我去大醫院看看。”她估計楊鳳玉之前幫‘許八雪’存的錢是沒了。
她想看看楊鳳玉會怎麼做,如果拿不出來,說錢用了沒了,那以後許八雪肯定是一分都不會往家裏給的。
父母都有工作,沒道理雙職工養不起家。
等會。
許八雪突然想起來,90年代是有一波下崗潮的,難道下崗了?
沒怎麼聽說。
倒是報紙上提過有些單位效益不好。
“先去學校找你們學校的領導,這事必須問清楚!”楊鳳玉說完又看了一眼許八雪的後腦勺,想了想說,“等會去買片止痛藥,你先吃,要是明天還痛,再去醫院看。”
“媽,你真要去找校領導鬧啊?”許八雪倒是冷靜,慢慢分晰,“你想,你這一鬧,本來他們打算給我分配工作,這麼鬧,也不會分配工作了。”
楊鳳玉在他們廠幹了二十多年了,還怕這個?
這種事就是要去鬧,不鬧上頭不給說法!
像他們自行車廠,當初分房,要不是她鬧了一場,只怕那個小兩居都落不到她家頭上呢!
楊鳳玉領着許八雪就往學校辦公樓那邊去。
許八雪攔着,勸道:“媽,我畢業證還沒下來呢。”
楊鳳玉看了她一眼,“我有分寸。”
真的嗎?
許八雪心裏怎麼那麼不信呢。
楊鳳玉瞅她:“你今天能攔着我,那明天呢?後天呢?”
難道這閨女能天天看着她?
只要看不住,她肯定就自己找這校領導。
許八雪哭笑不得,“媽,你們單位不用上班啊?”
說完后,她腦子裏忽然又冒出‘下崗’兩個字來,然後靜靜的看着楊鳳玉。
要是真下崗了,缺錢就能理解了。
楊鳳玉道:“沒有。”
雖然她嘴上說的是沒有,可是語氣沒之前那麼強硬了,這聲音聽着有幾分虛。
單位效益不好,她是會計,管賬的,肯定是要去上班的,只不過只上頭領導的意思,財務的人太多了,要減幾個。
現在做自行車的廠太多了,加上萬元戶多了,各個家庭條件好了,自行車早就不是稀罕物了,現在大家都買小汽車,大彩電,大冰箱了。
聽說那錢多的,還一個叫電腦的玩意,一台都快一萬塊錢了,他們廠長家的兒子就買了一台。
“真沒下崗?”許八雪又問了一遍。
“真沒有!”楊鳳玉不滿道:“你就盼着我下崗啊?”
“沒有,”許八雪說,“我們學校有學長是做記者的,做過一個採訪的報導,說好多單位都在虧錢,這缺口大,要是再這麼下去,連工人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
這是她編的。
等會,她好像真的可以去採訪一下,經濟台,這種民生的跟企業單位經濟有關的,經濟電視台說不定就需要這個。
面試嘛,總得方方面面都準備一下。
許八雪腦子裏慢慢有了一個想法。
她對楊鳳玉說道:“媽,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本子跟筆。”她家住在自行車廠的家屬樓,飛鴿牌自行車,前些年這個牌子的自行車名聲可是很響亮的,幾乎全國都知道的牌子,銷量也好。
這自行車廠也是一擴再擴,到現在,已經是快有一萬人的大廠了,這還不算家屬。
這次回去,正好採訪一下自行車廠的員工。
許八雪一心想着這採訪的事,等她回宿舍拿完紙筆出來,楊鳳玉早就不見了。
找校領導了?
許八雪嘆口氣,往學校辦公樓那邊走。
走到一半,聽到有人喊她,抬頭一看,見是楊鳳玉,楊鳳玉手裏還拿着一板止痛藥。
楊鳳玉喜滋滋的說,“你們學校的葯比外頭藥店的便宜多了,下次家裏再缺什麼葯,你就到學校來買。”
說著把葯遞給了許八雪,“後腦勺還疼嗎?把葯吃了。”
一時間,許八雪心情複雜。
站在學校領導辦公室里的時候,許八雪些後悔,她怎麼就心軟沒反對楊鳳玉來找學校領導了呢?
還跟着一起來了。
“王主任吧,我是許八雪的媽媽,”楊鳳玉笑容滿面,熱情得很,“我早就聽八雪說王主任為人好,辦事能力強,深得校長看重……”
一通彩虹屁。
王主任聽得有些高興。
很快,楊鳳玉就說起了許八雪工作分配的事,“這怎麼就不分配工作了呢?”
王主任愣了一下。
然後看着許八雪,“上回國家電視台過來,當時看中你了,本來是準備簽下來的,後來是你寫了封信,說不願意去。”
當時學校的都覺得許八雪腦子壞了,還想勸,結果電視台那邊提都沒再提讓許八雪過去的事了。
這事只好不了了之。
楊鳳玉狠狠盯着許八雪:“有這事?”
這死丫頭,自己把工作推了,還騙她說學校不分配工作了。
許八雪:“冤枉啊,我沒寫過信的。”不,‘許八雪’沒有寫過拒絕的信。
起碼,在她的記憶里是沒有的。
王主任愣了:“落款是你啊。”
楊鳳玉趕緊說:“主任,這肯定是有人使壞心眼呢,想攪黃我家八雪的工作。您幫幫忙,把那信拿過來給我們看一眼,看這字跡對不對得上。”
字?
許八雪心裏一沉,她的字還真跟‘許八雪’不一樣。
如果想以後不漏餡的話,今天開始得把練字提上日程。
王主任搖頭:“信當初是寄到電視台的,電視台的人看了之後就拿走了,我們這沒有。”
楊鳳玉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要不,您幫我們跟電視台說說?”
這個王主任無能為力。
人家電視台在他們學校就招了一個,少的這個名額去的別的學校招滿了,現在是滿編了,壓根就不招人了。
機會錯過就是錯過了,現在補救,太晚了。
楊鳳玉心裏堵得慌。
許八雪心裏當然也有一絲遺憾啊,可現在都這樣了,再說後悔也沒有用。現在還是正正經經的回自行車廠採訪,然後準備新電視台的招聘吧。
那封信是誰寫的呢?
‘許八雪’在學校人緣還是不錯的,也沒得罪過人啊,難道是誰紅眼病犯了?
現在信也沒有,想辨別字跡也無從下手。
楊鳳玉戳着許八雪的腦袋瓜子,“當初都給你工作機會了,還是國家台的,多大的單位啊,你怎麼就不珍惜啊,當初你就該追過去問的!那會還能把事情解釋清楚,怎麼就沒去呢?”那麼好的一個機會。
還能去首都呢!
楊鳳玉越說越氣。
她現在看到許八雪就心煩,這孩子怎麼這麼笨呢?
許八雪:“媽,都過去了,機會沒抓住那就不是我的。”過去的事,多想無益。
再說了,那是‘許八雪’錯過的機會,不是她。
她那會還沒來呢。
楊鳳玉狠狠瞪她。
還有臉說!
許八雪:“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怎麼還能怪到她頭上?
應該怪那個紅眼病寫假信的人。
楊鳳玉恨鐵不成鋼。
可想想,許八雪說得也有道理,深深嘆了口氣,心裏更加煩悶:最近家裏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學校在南區,許八雪在家北區,走回去要一個半小時,坐公交車回去的話,算上停靠的站,要不了半小時。
許八雪都走到公交車站了,硬是被楊鳳玉給拉走了,“就這麼一點路,坐什麼車。”走回去!
許八雪:“就兩毛錢!”
“兩毛錢不是錢啊!”楊鳳玉把許八雪拉走了,“走兩步路能累死你啊!”
許八雪有主意了,“媽,還要採訪呢,走路耽誤時間。”
採訪兩個字把楊鳳玉說愣了。
許八雪繼續說,“我回去要採訪自行車廠工作的叔叔阿姨們,到時候看看廠里的情況,要是稿子好說不定可以登出來。”
畫大餅了。
“寫稿啊。”楊鳳玉一聽這麼光榮,那兩毛也不心疼了,拉着許八雪回了公交車站,坐公交車回家。
坐在車上的時候,楊鳳玉心裏驕傲的很:她姑娘太能耐了!
許八雪坐在公交車靠窗的位置,車窗她拉開了,風吹進來舒服得很。
有個紅底白字的橫條一閃而過。
0首付?
是這幾個字嗎?
許八雪扭着腦袋往後頭看。
公交車開得很快,後面的橫條早就看不見了。
現在就有首付這玩意了?
房子!
95年的房子,95年的房價。
許八雪眼睛亮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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