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為何不過生辰了?
“微微,你怕嗎?”陸定遠答非所問地反問了慕微微一句,面色卻比方才又嚴肅了幾分。
怕嗎?慕微微也在心裏問自己,幾乎是無需多加思索便有了答案。
怕啊,怎麼不怕。
怕他又是一個五年不歸家,怕他不止忘卻前塵還丟了性命,徒留他們這些人為他擔驚受怕痛苦難當。
“你要謀求什麼我不在乎,只一點希望你記住,若是你出事,莫要連累我們一家人同你一道赴黃泉。”
明明是撇清關係的話,陸定遠卻聽到了她的話外之音,她不反對,相反,她擔心他的安危。
先前對於她的感受還只是停留在她是自己的娘子,他們育有一個可愛的小兒郎,爹娘都心疼喜愛她,所以他便以為她合該是屬於自己的。
現下,他突然開始有些急切地想找尋過往的記憶。
想知道在那青蔥之年,他們是如何一步步相知相戀,想知道他是如何愛護她,更想知道她曾經是否也深愛着他。
“微微,我還未用晚膳,可否陪我用些?”
陸定遠說著又按了按慕微微的手,她這手真的很冰涼,但不打緊,他總能把她捂熱的,就像她的心。
說到晚膳,她自己也是吃沒兩口聽到消息就急匆匆趕來了,甚至連蠻蠻都沒能顧上。
“九娘,你同十三走一趟霜降院把蠻蠻帶來,另外讓小廚房重新準備晚膳送到書房。”
“是,奴即刻就去。”九娘在門外得了夫人命令立刻回霜降院。
不多時,陸青柏小跑着衝進書房,慕微微已經為陸定遠固定好了膏藥,兩人此時正圍着桌子邊坐着。
“娘!爹你今天回來好晚,娘一直在等你,我也在等你回家。”陸青柏被陸定遠拉到身旁的位置坐下,小嘴叭叭地沒留神就把自己娘親給賣了。
“爹今日要做的活多回來晚了,下次爹一定早些回來。”陸定遠摸了摸小人兒的頭。
晚膳很快就被端到了桌上,慕微微邊吃邊給兒子喂一口,一家三口偶爾問一句答一句倒也有那麼兩分溫馨之意。
用完晚膳后陸青柏就一直窩在陸定遠身邊,拉着他的大手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慕微微就在案桌前寫寫畫畫,把她心中關於酒樓規劃的雛形給整理在紙上。
“夫人,定昏了,小公子該去洗漱就寢了。”
阮嬤嬤不知何時到了驚蟄院候着,聽到她的聲音,慕微微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去開書房的門。
“嬤嬤來了怎麼不告訴我?”慕微微邊說邊將阮嬤嬤往書房內扶,卻被阮嬤嬤制止了。
“夫人,書房重地奴不可擅進,您將柏哥兒交給奴帶回咱們院裏吧。”
慕微微笑着點了下頭,是她疏忽了,陸定遠的地盤想來是規矩森嚴的,阮嬤嬤自深宮出來果然謹慎。
繞過屏風,父子倆靠坐在書架上的軟塌上,小人兒已經窩在他爹懷裏睡著了。
陸定遠一手環着小人兒的肚子,一手拿着書本,見她走過來看向她似乎在詢問怎麼了。
“蠻蠻該回去洗漱就寢了。”慕微微小聲說了一句,接着附身伸手從他懷裏抱起小人兒。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陸定遠驀然起身攬住她的腰身,將母子倆帶入懷中,溫熱的呼吸在慕微微耳邊噴發。
“微微,別走。”
又來了,又是這種可憐巴巴被拋棄的語調,慕微微實在想不明白他是在鬧哪樣。
明明就不愛她,卻總是做出一副離不開她的姿態,時而痴纏人的功夫比蠻蠻三歲時還要厲害。
“鬆手,我先讓嬤嬤把蠻蠻送回霜降院,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聽到她有事要與自己商議,陸定遠這才不舍地鬆開了手,只是視線還是緊緊跟隨她的身影,直到她又重返到自己身側坐下。
“今日管事們來府里對賬,我了解了些情況,把有為必行兄弟都安排到管事們身邊學習,來年開春我想開個新鋪子,你可要看看我列的規劃?”
慕微微說著把畫好的圖放到左手邊的小桌上,等着陸定遠的檢閱與建議。
陸定遠拿起那張草圖,稍看一眼便明白了她這是要開酒樓,只是不止用膳,還開設了個趣味玩法。
“這個累計消費是你想的?這個想法很好。”
慕微微在紙上備註了累計消費兌換零嘴米糧布帛等物的規則,只不過這個玩法的靈感來源於陸定遠。
“我們成婚前你總是到鎮上去抄書換筆墨宣紙,我聽你提過以物換物的換法,便想着新鋪子應該也能這般用。”
聽到自己竟是她的靈感來源,一股清流注入陸定遠的心田,語氣里也很難掩飾自己的雀躍。
“嗯,這個想法極好,新鋪子按着你的意願去開,若是需要幫忙便尋我。”
慕微微知道他在高興什麼,不欲與他再辯解,接着提起陸王氏的生辰。
“臘月十九是娘的生辰,我想着在府里給娘辦個小宴,但宋太后新喪,我若是此時辦宴會否不妥?”
陸王氏的生辰將近陸定遠自然是不知的,但宴客之舉在此時確實不妥。
“不要鋪張也不要高調,我們自家人慶祝便好,外客就不宴請了,以免落人口實。”
陸定遠叮囑了一句後接着問起母子倆的生辰日,“你同柏哥兒的生辰又是何時?”
“蠻蠻的生辰在六月初二,我不過生辰。”慕微微說完後起身,收好草圖準備回霜降院。
明確察覺到慕微微的情緒變化,哪怕陸定遠知曉自己此時不該再追問,可心裏還是想知道她為何緣由不再過生辰。
“為何不過生辰了?”
這一問讓慕微微停住了腳步,為何不過生辰了?
五年前三月十一那日,她永遠都忘不了在她生辰當日,陸定遠應召入伍。
他說等他打完仗就回來給她補一個完整的生辰,她信了,每年的生辰她都不過了,為的就是等着他回來為自己慶祝。
“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慕微微說完后推開書房的門離開。
陸定遠看着門前早就消失不見的身影低喃道:“怎麼不重要了,那是你的生辰,是我隨軍出發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