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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辛妮跟着奶奶回屋聊天。穆奶奶坐在自己的那把老搖椅上,將辛妮摟在懷中,抱着她直抹眼淚。
她念叨着:“妮妮啊,我苦命的孩子,讓你嫁給阿衍真是為難你了。阿衍那個畜生,他怎麼能幹出這種混賬事!他害苦了你啊,要是沒有發生這件事,你和小安……你和小安……哎……”老太太說著便抽噎起來了,說不下去了。
辛妮窩在她懷裏,心裏生疼,異常難受。穆奶奶已經年過八十,滿頭白髮,她雖然保養的很好,可依舊無法掩藏滿臉的皺紋,抵不過歲月,老態盡顯。
她不敢跟奶奶說實話,更不敢告訴奶奶,那天晚上是穆逸衍故意把她強丨暴了。忍着自己的委屈,她將頭埋進奶奶的懷裏,小聲的撒謊安慰奶奶:“奶奶,你別擔心我們,我和三哥……”她咬着牙,把接下來的話說完:“我們過的挺好的……”
穆奶奶聽了這話,哭的更加厲害,抱着辛妮更緊了。平復了一會兒情緒后,穆奶奶拉着辛妮的手,語重心長的跟辛妮說:“妮妮,奶奶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事到如此,也就只能這樣了。奶奶啊,現在就盼着你們小夫妻倆能好好過日子,再生個孩子,趁着奶奶還活着,還能抱一抱重孫子……萬一哪一天死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奶奶,您可別亂說,您會長命百歲的!”
把穆奶奶哄睡,辛妮關了房門出來。穆家老宅是復古小樓,有二層。因為穆奶奶年歲大了,腿腳不方便,便住在一樓。她低頭看了眼表,已經晚上九點了,穆逸衍的房子離穆家老宅開車有半個小時的路程,若是運氣不好,遇到堵車,一個小時都到不了,惦記着第二天還要上班,辛妮決定去找穆逸衍早點回家。
尋了一圈,她沒在客廳里看見人,便順着樓梯往樓上找。剛到二樓拐角,一抬頭,就遇上了穆逸安。他隨意的穿了件格子襯衫,外面套了件米色的毛坎肩,頭髮有些濕漉漉的,似乎剛洗過澡。這樣的他,陽光帥氣,令人怦然心動。
今天到現在,兩個人並沒有說過話,準確的說,自從訂婚那夜發生那件事後,兩個人基本沒有單獨說過話。
辛妮朝着他點點頭,與他擦肩而過,含在口中的大哥兩個字,終究沒有說出來。
剛走了一步,辛妮卻聽見身後的人問:“妮妮,你過的好嗎?”
簡單的一句話,輕易的令辛妮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禦的銅牆鐵壁,頃刻倒塌。她好想撲在他的懷裏,抱着他,告訴他,自己過的並不好。
可是,理智還是讓她帶起了假面具,低聲說道:“大哥,我過的挺好的。”
她跟每個人都說,自己過的挺好的。挺好的,真的好嗎?
穆逸安極為平靜的應了聲:“那就好。”然後,加快腳步,轉身下樓。辛妮看見他,拿起掛在門口的一件外套,搭在手臂上,開門離去。
門被關上的一刻,她便再也看不見他了。
深吸了一口氣,辛妮將所有的情緒壓抑回去,順着二樓的走廊繼續往裏走。穆逸衍在穆家老宅有一間卧室,因為他從不回來住,裏面幾乎沒有他的個人物品。辛妮推開門,找了一圈,穆逸衍並不在這裏。
她關上門,準備下樓到客廳里拿包,給穆逸衍打個電話試試。剛走到穆爸爸的書房門口前,就傳來什麼瓷器被摔碎的聲響。辛妮嚇了一跳,腳步頓了一下,正想趕快離開時,就聽見穆爸爸扯着嗓門大罵:“穆逸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乾的那些勾當!你最好趕快把那些生意都給我收手了!”
書房內傳來穆逸衍的輕笑聲,他說:“您這麼生氣,是怕穆家被我牽連吧?”
“穆逸衍,你這個畜生!”穆爸爸暴跳如雷。
穆逸衍卻說的雲淡風輕:“您放心,道上沒有人知道我是穆家的三公子,呵……”他諷刺一笑:“就像很少有人知道,穆家還有個三公子一樣。”
“你給我滾!”緊接着又是瓷器被摔碎的聲音。
偷聽的辛妮正要逃走,門卻被從裏面打開,穆逸衍不慌不忙的從裏面走出來,見了她也不慌張,伸手拉住她的手,聲音溫柔:“我們回家。”
辛妮糊裏糊塗的跟着穆逸衍坐上了車,兩個人一左一右,穆逸衍專心開車,辛妮專心溜號。
她想起今天晚上在穆家的一切,穆家不管是奶奶還是爸爸他們,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穆逸衍的生日。她扭頭去看穆逸衍,猜想着,這麼多年來,是不是穆家一次都沒有注意過他的生日。
穆逸衍的鼻樑很高,側臉的稜角分明,正面能瞧出的那份柔美,在側面瞧着時,並沒有那麼明顯,反而多了幾分硬朗。等紅燈時,辛妮偷看穆逸衍的目光被他逮了個正着,辛妮趕緊低頭,假裝鼓弄脖子上的項鏈。
轉眼,綠燈,穆逸安又專心開車,並沒有挑明辛妮偷看他的事。
辛妮一路垂頭,手指頭不安的摸着穆逸衍給她帶上的項鏈墜。她發現項鏈墜後面,有些坑坑哇哇的,似乎有什麼痕迹。藉著路燈,仔細觀察,項鏈墜後面,是很簡單的美體印刷,只有四個字母:nini。
辛妮心中一驚,她瞬間想到這是自己的昵稱。穆逸衍的生日禮物,為什麼刻着自己的名字呢?
她又去看開車的穆逸衍,問他:“三哥,今天真是你的生日?”
穆逸衍“嗯”了一聲。
辛妮又跟他確認:“那你的生日禮物,怎麼送給我了呢?”
穆逸衍竟然理直氣壯的反問:“難道你想我將這條女士項鏈掛在脖子上?”
辛妮:“……”好吧,其實她想問的不是項鏈的用途。
回到家,穆逸衍先去換衣服洗澡,辛妮則趁着這時間,去廚房的柜子裏翻出半捆挂面,拿了電磁爐,接上電源開始燒水。又翻出了半截蔥和一根火腿腸,開始改刀切片。
當穆逸衍洗好澡出來時,便看見自己的小妻子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不一會兒,就看見辛妮朝他揮手,喊他:“三哥,過來吃面。”
穆逸衍微微一愣,腳不自覺的就走到餐桌前。餐桌上擺了一碗面,面的上面平鋪了一顆荷包蛋,周邊放滿了切的方方正正的火腿腸丁。
辛妮瞄了一眼牆上的鐘,對穆逸衍說:“還好,來得及,現在才11點。”她看着穆逸衍,笑的柔柔的:“三哥,生日快樂,這是我給你做的長壽麵,你快來嘗嘗。”
穆逸衍愣愣的看着辛妮,臉上甚至都沒有表情變化。他向前,並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徑直走到辛妮面前。聲音細微哽咽:“妮妮,讓我抱抱,好不好?”
辛妮一隻手舉着筷子,還來不及回應,就被穆逸衍抱在懷裏。她渾身本能的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穆逸衍只是抱着她,緊緊的,像是在尋求依靠,與往日在床上抱着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大約這麼抱了一分鐘,辛妮聽見穆逸衍嗓音低啞,在她耳邊說的很輕:“妮妮,謝謝。”
辛妮拿着筷子的手,輕輕的回應了一下他的擁抱,拍了拍他的背:“三哥,快吃面吧,一會兒就放坨了。”
穆逸衍很聽話的坐回去吃面,他腰背挺得筆直,只是頭低下去,認真的吃。辛妮也沒有盼着他能給予這碗面好不好吃的評價,因為一直以來他從來不評價辛妮做的飯。
看着穆逸衍一口一口吃完,辛妮端起碗筷準備去洗碗,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被穆逸衍攔了下來。他說:“挺晚了,你去洗澡,我來洗。”
平日裏,穆逸衍回來吃飯的時候,經常主動去洗碗,辛妮也不跟他客氣,鑽進浴室洗澡去了。
穆逸衍聽見她的關門上,放下了手裏的碗,盯着水池子發獃。他算了算,自從媽媽去世之後,這是他時隔二十年後,又一次吃到了長壽麵。他瞧着浴室的門,自言自語:“妮妮,你什麼時候可以……不再怕我?”
無人回應,連一向自信的他自己,都給不了答案。
辛妮洗好澡,坐到梳妝枱前拿着風筒吹頭髮。她盯着鏡子,小心翼翼的觀察穆逸衍的動作。穆逸衍早就換了睡衣,整個人規規矩矩的上床,躺在一側,姿勢筆直,像是以前受過訓練一樣。
辛妮猜測,他以前應該在部隊呆過吧,不過在穆家這麼久,還真沒有聽說過穆逸衍當兵的事。她懶得細想,反正穆逸衍有太多的事她都不知道,何必自添煩惱呢?
她關了燈,藉著微弱的床頭燈的光爬上床。剛剛躺下,還沒來得及閉眼睛,穆逸衍一個翻身就將她罩在身下。
她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撐在她身體上方的穆逸衍,整個人緊張的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