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維克塔利昂

第二十三章 維克塔利昂

寧靜號在一個夜晚偷偷從派克島的君王港駛出,突破效忠阿莎的艦隊的封鎖,走出了波特利的海峽,投入了他——真正的鐵群島之王、自由的海盜船長、無敵的艦隊總司令——的懷抱。

他不想要攸倫的任何東西,但船不一樣。

船之於船長就像妻子之於丈夫。什麼樣的無恥丈夫會冷落妻子?更何況,這還是攸倫的。

在攸倫死後,寧靜號就變成了葛雷喬伊家族的財產。

按照他與阿莎的約定,他無權帶走其中任何一條船、一塊板——這是他拒絕婚姻、拒絕臣服的代價,是他咎由自取——他堅守世間的道德,也就只能拋棄他曾率領很長時間的艦隊。

然而,她不能阻擋嚮往自由的水手以及厭棄女王統治的船長、船員。

那些不願意生活在女王治下的海盜們,紛紛投向他這裏。

他在大威克島的港口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那女孩雖然驅逐了他,但不敢向他發起進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聚集勢力。那些即使選擇投向女王的船長、頭領也一樣不敢對他發動進攻。

她如今身處麻煩中,想要擺平鐵群島談何容易?

攸倫殺了一批不支持他的頭領和船長,將他們的領地獎賞給那些支持他的貪婪蠢貨們;將珍貴的頭銜賞給了順從的叔叔而非不聽話的兒子或其他諸如此類的事情。

遭遇不公的領主船長最先投靠阿莎,然而攸倫的牆頭草速度也沒有慢多少。那女孩知道怎麼解決頭領們的紛爭么?那女孩能夠調節頭領家族間的繼承順位么?

現在新的女王坐上了寶座,要如何擺平他們,讓他們變得聽話?鐵民向來不聽話,更何況聽一個女人的話,尤其是,這個女人厚顏無恥地殺了在愚蠢的婚禮中殺了自己的“丈夫”?

就算是鐵民,也無法忍受這種墮落。

想做鐵民的國王不像她想像中那麼簡單!他只需要在這裏安靜等待對她心存不滿的領主和船長們,就能聚集力量。

這些來投靠他的船長、水手知道,只有他才能做真正的鐵民首領,鐵種的君王。

那些在派克島上,忠誠於他的水手衝上了停泊在君王港的寧靜號,殺死了不肯聽從命令的啞巴水手們,趁着夜幕升起了寧靜號的黑色風帆,直到它撞開兩條停泊在岸邊的大帆船,才有人恍然發現,那條海上最危險的船已經逃出了海灣,奔向了它自由的目的地。

這是一艘好船,就像一個性感又讓人捉摸不定的情婦。

他能感受到船身的不祥和它向外散發的恐懼,就像妖嬈的婦人站在你面前,你非得將它撥開,才能過癮。

它的外殼是血色,有人說是為了掩蓋船上的流血。

他不需要掩蓋,一個鐵民因為殺人染紅甲板這是稀鬆平常的事,甚至還是榮耀,因此,他派工匠將船身塗成黑色和金色——那屬於葛雷喬伊家的顏色,但這個工作量太大,當他急着離開時,船殼已經變成了紅、金、黑三色,像個搔首弄姿的賤貨。

隨便吧,強大的家族都是這幾種顏色,也都是賤貨!

除了船殼、風帆的顏色,鐵船長也不喜歡沒有嘴的少女塑像——僅僅是因為嘴,他愛極了她剩餘的部分。

他不會要求水手沉默,因為水手在船上的號聲讓人心安,能讓他覺得生命還在繼續,他的航行征途還在向外延伸。

為了表達這點,他讓工匠在少女的光滑鐵臉上開個口,希望她能在他的自由的船上放聲歡呼。當然,更希望她在大海上行駛的時候,記得是誰從寧靜之中解放了她,記得是誰,她又應該為之而戰。

最重要的是,記得誰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他不知道是不是工匠的技能太差,還是雕塑的鋼鐵太好,當他再次看到這尊雕塑的時候,少女原本姣好光滑的臉開始變得潰爛,嘴部無端變成了翻開的鐵刃。

他痛恨工匠不堪用,把他的新夫人變成怪物,於是用鞭子抽打他們,他們哭着說,是少女的嘴太硬,只能用鑽頭一點點砸開……他把說這句話的工匠牙齒全敲碎了。

之後,他令工匠將翻開的鐵刃打造成了一副鯊魚的牙齒,讓她看起來像是在對前方的大海瘋狂嘲笑。

美麗的少女變成了美麗的怪物。然而,他越看,就越喜歡。

怪物有着令人心驚的魅力——那張牙狂笑的嘲諷樣子豈不是在述說他征服大海的雄心壯志?

為了這麼美的雕塑,他將原本的寧靜號改為喧囂號,不僅如此,還將自己的無敵鐵種號也扔到了一邊。

自從巴隆大王自立為王時起,無敵鐵種號帶給他的就一直是失敗和恥辱,他承認其中有一些仗還不錯,但失敗是它的底色。

甚至在最後一次,它本身也變得和他一樣,成為了別人的戰利品。

在海疆城下,狼女收穫的不僅僅是那位鐵船長,也一樣包括了他的座艦。

他被贖回時沒有花費黃金,但他贖回自己的座艦時卻差點清空了自己的倉庫。

該死的梅利斯特,該死的狼女。

當他被攸倫的水手扔進船艙時,他曾發誓有朝一日血洗身上背負的恥辱,這簡直比在選王會上落敗還要更加讓人感覺羞恥。

但,在血洗恥辱前,他應當成為鐵群島的王,而不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強盜,這才是他蟄伏在大威克島的原因。

就當他準備率領自己的艦隊南下,越過夏日之海,抵達石階列島,為那位龍女王而戰時,布拉佛斯鐵金庫的人卻找上了門。

這群貪婪的商人妄想以金錢引誘他為小小的菲林特賣命。

可笑。鐵船長當即命令水手將他扔到了海中,然而,陪同這貪婪商人一起來的,還包括了菲林特之指的加斯達馮特。

“復仇!”他喊,“您難道不準備清洗所背負的恥辱了么?”這還輪不到他來質問。

他能看到自己的水手看着他。他們都知道鐵船長曾經被一個女人俘虜。如果沒有這段經歷,他的船隊或許會大得多,而不是,僅僅只有如今的三十條船。

“我背負了很多恥辱,我記得其中的每一樁,而我都一一回報了。”他衝著加斯說,希望能夠忘掉最不堪的那一個。

他應當回答加斯的問題,當初正是他負責菲林特家族火燒堡的警戒任務,因此,他才能通過明焰灣進入熱浪河並順利拿下卡林灣,讓那個北方小崽子在南方遭遇慘敗。

但他不會對加斯有多少感激。

他拿着鐵船長的黃金,理應為船長做事,況且,正是因為他太過成功,才讓攸倫鑽了漏洞,否則,他才應該是鐵群島的大王。

“您回報了很多,但我們都知道狼女的那一段故事,”加斯的話讓他額頭的青筋暴起,“更何況,那位還是女人!女人啊!就像我們不會讓一個女人坐在我們頭上,更何況她還是個雜種?真男人不應該對一個女人屈膝。”

“真男人不應該對一個女人屈膝。”他很喜歡這句話,這不是他的寫照么?

然而,阿莎卻不是雜種。

“幫助菲林特,就能復仇?”

“幫助菲林特就能拿到更多黃金,在布拉佛斯買到更多戰艦……如果你只願意付鐵錢,布拉佛斯也會將從布拉佛斯港出發的商船航線交給您,總之,那意味着很多船,非常大的艦隊——但您最好不要把使者淹死了。”

聽完這句話,他讓士兵將喝飽海水的使者撈了起來,丟在甲板上。海水無疑可以沖洗人的虛榮和傲慢,使者的臉上和眼睛裏那種上等人的微笑和精明再也不復存在,看向鐵船長的眼神也變得謙遜起來。

鐵船長喜歡這種眼神。

“但我知道,艦隊不是您的目的。”加斯對他笑了起來,“最重要的是復仇,而我們已經計劃好了。”

“什麼計劃?”

“狼女在陸地上的戰鬥沒有失敗過,而菲林特伯爵也自認為不是狼女對手,所以,我們準備把戰鬥放在海上,畢竟,菲林特之指與北境其他地方隔着大海、沼澤。”

懦夫。放棄了自己天生就有權繼承的領地,鐵船長想,菲林特苦苦報復史塔克不就是為了今天么?

“一隻母狼為什麼要到大海里與你們纏鬥?”

“狼畢竟跑得快,但只要在水上,擊沉她的戰艦,她就是落水的狼,您是海怪,自然能將她牢牢抓住。這不是報仇么?”

“戰鬥還沒開始,你們就要放棄……瓊斯菲林特想要的不就是那塊土地么?”

“菲林特伯爵想要的是北境。只要狼女死了,還能有誰比伯爵更有機會成為新的北境守護呢?船長,男人們放棄不都是為了重新獲得么?更何況,現在荒冢屯儘是三心二意的領主,我們又如何能依靠這種人獲勝呢?”他訕笑着說,“我們依靠的是您啊!”

他自我放逐,不就是為了重新回來?他放棄派克島而選擇在大威克島停駐,不就是為了凝聚他的核心力量,擺脫三心二意的頭領、首鼠兩端的船長?

鐵船長又看了一眼加斯。他說得很對,於是維克塔利昂凝視着他,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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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與火之血狼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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