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 北海牧鯨
“振哥兒,怎突然問起了牧鯨人來了?”程訊看着對面的程振好奇問道。
“小侄這段時日在北玦島也結識了一些道友,近日從一位道友那裏得知了甲子四候水的線索,與一支牧鯨人有些牽連,是以有此疑問。”
在自家人面前,程振沒有什麼隱瞞,將之前的事情和盤托出。
“哦?能夠如此短的時間找到頭緒,也是你的機緣。族中會全力為你探查……這北海牧鯨人不在少數,你說的那群牧鯨人有何特徵?”
“目前小侄只知曉其衣着上有這般圖案。”程振說著遞上一張圖騰拓印。
程訊接過看了看,想了想喚來一名管事,問道:“你平日常與水中閑客打交道,可識得與這圖案有關的牧鯨人?”
那管事恭敬接過仔細看了,想了想后說道:“稟老爺,小人對此有些印象。
“這支牧鯨人人數似乎不多,主要放牧的是馥香鯨,他們短則三五年,長則七八年,便會來北玦島一趟……小人曾在他們手上收過幾次馥香膏。”
將自己了解的事情說完后,管事還讓人去庫房取了一匣馥香膏上來。
程振打開玉匣,便聞到一股濃郁香氣。簡單判斷此物有醒神靜氣之功效。再看那匣中香膏,色呈牙白,凝如暖玉,當是上等馥香。
海中有些鯨類會產出對人有用的香料,品類繁多,大類可分兩種。自穀道、殖道所出的,為涎香,也就是凡間所說的龍涎香。產自淚腺的,則為馥香,也就是程振此時見到的這種。
涎香產量大,所以常見的鯨香多為涎香。若論香的品質,卻是馥香勝過一籌。馥香產量太少,在修行界很少見,也造成了其價極高。便如程振手中這種馥香,便不是尋常修士能夠用得起的。
“這牧鯨人守着這種產出,不知境況如何?”
聽到程振問話,管事思索一下道:“小人此前不曾關注過,不過記憶中見過的幾人,衣着舉止似不是手頭寬裕之人,在牧鯨人中也不過中游。”
程振聞言立即知道了自己之前想岔了,他本想着能出產價值不菲的上等馥香,其人應當頗為富足才是。卻忘了,馥香名貴,但作為最上游的牧鯨人卻未必能獲取到多少利益。
就如凡人中,養蠶紡紗之人,多半衣不蔽體,種田之人,大多食不果腹。那些牧鯨人也差不多是類似境遇,馥香帶來的利益大半是被程氏這樣的把持商路的勢力攫取了。
這種現象對於牧鯨人群體當然不是好事,但程振卻不得不承認,這種情況對於他來說算得上是一件好事。牧鯨人的處境越不好,他從其口中得到甲子四候水消息的難度就越低,這是不爭的事實。
“那群人上次來北玦島是什麼時候?”
管事趕緊說道:“距離他們上次前來兜售馥香膏已有五年有餘,按慣例,最多一二年內當會再來。”
程振點點頭,不用他多說,族中自會知道怎麼處理。他想了想還是說道:“那些人若是到了,你也不必多做什麼,可先領來我這。”
程振倒不是不放心那管事做事紕漏,他是擔心底下人太想要表現反而辦了壞事。他不怎麼涉及俗物,但也明白,在程氏這些人眼中,那些牧鯨人不過是些可隨意揉捏的小角色,根本不會考慮其等的感受。
對於甲子四候水,程振是志在必得,對於先得機緣的牧鯨人老說是否公平,這不會影響他的決定。但若是可以,他也不願做那巧取豪奪之事。能夠以利益交換,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君子遠庖廚,但君子總歸是要吃肉的。從結果看,既然吃肉,那遠庖廚就有些虛偽了。但從另一方面,能讓自己更心安理得,遠庖廚總歸還是有些作用的。至於遠庖廚這件事,究竟是虛偽還是出自真心?只能說,存乎一心吧。
修道途中,有些事是必須爭的,這無關他人的感受。但是,用什麼方式爭,還是四個字,存乎一心。
甲子四候水這件事,程振目前就只能做到這樣了。他總不能到茫茫北海中去搜尋牧鯨人,現在只能等待對方上門。
將此事暫時放置,他還是思索起另一大葯明石乳的下落。
這明石乳的消息,此前家族已經收集了不少,比四候水要詳細一些。這也是因為,明石乳此前幾百年間在北玦島現世的次數要遠多過四候水。出現的多了,自然就躲不過有心人的探查。
族中提供的情報推測,此前流出的明石乳多半出自北玦島往西五萬裡外的一片險地。
那片險地被北海修士稱為亂離海。之所以有這個名字,是因為那片方圓數萬里的海域常年罡風肆虐,不光如此,那裏的地磁異常紊亂,修士入內也不辨東西。
由於地磁紊亂,還早就此地的島陸會因地磁變動而移位!一座島陸可能今天在這裏,地磁一變,第二天就不知道漂到什麼地方去了,甚至還可能被地磁直接推到高空去成為浮空島。
受地磁影響,這裏的水族也大多渾渾噩噩,靈智不開。但這種環境又偏偏使得一些海獸變得極為強大,有些厲害的凶獸,化丹修士都要小心應付。
絕地常有珍寶,這句話也適用於亂離海。不說其他,單是亂離海中諸多元磁類的金石礦產,就讓許多修士甘冒奇險。每年都有諸多修士進入亂離海冒險,許多人從此再未出來,即便這樣也阻擋不住後來人想要拼一把的決心。
不能怪修士顧財不顧命,若是明石乳真的在亂離海中,程振說不得也要加入冒險大軍之中去探一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