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這不是她老本行嘛!
這不是她老本行嘛!
蘇韻覺得這活兒靠譜,但她沒聲張,邊走邊聽支書抱怨。
“說好收購價一斤三塊錢,那草藥晒乾之後,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十斤,藥廠拒收了,胡大夫要求出五塊錢才肯上門瞅瞅怎麼回事……”
胡大夫是赤腳大夫,周圍幾個村子誰家有個頭疼腦熱都找他,是四里八鄉唯一的土大夫,在這一片很有威望。
“本來村裡想着請胡大夫過來把這事兒解決了,花點錢也行。結果,胡大夫這兩天出診,抽不出時間,這事就這麼耽擱下來。”
蘇韻點頭,就在這時,她鼻尖突然動了動,空氣中隱隱有股味道。
村支書站在木頭門前,邊抬手推門邊說:“就這兒。”
木頭門吱呀一下被推開,眼前出現一個大院子,看着挺寬敞,有小型足球場那麼大,這是生產隊的大院,秋收時用來存放收割的糧食。
這時麥子沒收割完,零星放着幾堆麥子,這大院才顯得空曠。
蘇韻視線望向大院西北角,那裏鋪滿青綠色的草藥。
村支書抬腳往裏走,蘇韻跟在他身後,兩人很快走到藥草堆旁。
蘇韻蹲下、身,手指顫抖輕撫已經晾曬好,有些發乾發蔫的草藥,眼神很激動。
“後來打聽問了人才知道,藥廠的人嫌棄咱們挖的草藥和雜草混了。說是有種和草藥特別像的雜草,被村民給弄混了,你說說這事冤不冤,村裡人哪知道那麼多?”支書心裏後悔,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應該聽別的村賣草藥賺錢,就跟風去挖,這下子好了,這草藥,指不定得砸在手裏。
沒聽見回聲,村支書扭頭,就見蘇韻蹲在地上,呆愣愣望着草藥堆,一動不動。
村支書一拍腦門,自嘲笑了笑,他真是糊塗了,怎麼病急亂投醫,指望上蘇知青了?
心裏那點念想,被擊的粉碎,剛想把人喊起來,蘇韻突然噌的一下站起來,目光炯炯盯着他:“三叔,這活給幾個工分?”
村支書被她嚇得後退一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手比劃一下:“真能處理好這事,給你算一天八個工分,怎麼樣?”
八個工分?!
蘇韻心裏飛速算了算,割麥子的老手,一天最多拿10個工分,而她只要處理好這些草藥,一天能掙8個公分,這可比太陽底下割麥子容易多了。
村支書繼續說:“給兩天時間,你能行嗎?”
每天8個公分,兩天就是16個公分!?
雖然很動心,但蘇韻沒有馬上表態,她不想把主動權交到別人手裏,畢竟這是專業技術,村裡幹活的人多着,能分辨藥草的可不多。
專業人才嘛,應該有專業的待遇。
不過,該表現的時候,要積極表現,不能讓機會飛走。
蘇韻隨手抓了一把草藥,隨意挑出幾顆,兩隻手攤在村長面前:“右邊是草藥,左邊是雜草。”
村支書皺眉盯着她左右手看了半天,沒看出不同,疑惑抬眼,這人是真分得清,還是在糊弄他?
蘇韻說:“三叔,藥廠收購的藥材名,是陳蒿吧。”
陳蒿,常見中草藥,葉子捲曲成團,灰白色或灰綠色。功效是清熱解毒,利尿退黃。
村支書眼皮一撩,淡淡看她一眼,沒露出想像中的激動神色:“沒錯,這事在村裡不算秘密。”
言下之意,蘇韻知道草藥名字並不稀奇。
蘇韻挑眉,真是不能小看這位村支書,對方比她想像的要精明,也對,畢竟能當上村裏的支書,沒有點本事哪行。
“這樣吧三叔,如果我挑好的草藥拿到藥廠,他們還是不收,所有的損失由我賠償。”蘇韻淺笑望着對方,“你看如何?”
話說到這個份,村支書不再顧慮。
蘇韻又說:“這活兒我可以接,但我有要求,這兩天時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就去哪。”
“行,只要你把活干好。”村支書乾脆利落答應。
……
大媽們在麥地幹活,抬頭看到一道纖細身影,帶着竹帽子,背着竹筐,往山上走。
“那人瞅着像蘇知青?”
“哪呢,哪呢?哎呀媽呀,還真是她,她這是幹嘛去?”
吳大媽瞪眼:“剛回來就要曠工,膽子也太大了?”
王嬸子皺眉呵斥:“什麼曠工?你們別瞎說,我剛碰到支書,支書說有別的任務交給蘇知青,就咱之前上山挖的草藥,不是一直沒能賣出去嗎?支書把這個任務交給蘇知青。”
好似聽到天大的笑話,吳大媽嗤笑:“分辨草藥?開什麼玩笑,她連野菜和雜草都分不清吧。”
邊上幾個大媽嬸子點頭,城裏來的知青能有她們厲害,她們都分不清,知青能分清?
別人就罷了,蘇知青那絕對不可能。
吳大媽小聲說:“……狐媚子可真會整事。”
另一塊麥田裏,幾個年輕人彎腰割麥子,豆大的汗滴從他們額頭滑落,砸在地里。
黃秋霞直起腰,抬起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恰好看到往山上去的人影。
撇撇嘴:“蘇知青可真行,上工的時間往山上跑?”
聲音引起周圍幾個知青的注意,他們抬頭看過去,跟着感嘆。
“你還不知道她呀,一天到晚沒個正經事。”
“不用幹活可真好,我也想上山溜達溜達,山裡可比地頭涼快多了。”
“想得美吧你,你有人家那本事?剛下鄉不到半年就嫁了人,就算對象死了,也有人上趕着替她兜底。”黃秋霞眼神意味不明看向姜超,“可真讓人羨慕。”
姜超放下手裏的鐮刀,皺眉看她:“趕緊幹活吧,別胡說了,今天的工分都不想要了?”
說著眼睛無意識瞄了眼旁邊的大山,隨後若無其事低頭,繼續幹活。
一旁的黃秋霞盯着他,眼神里全是嫉妒。
蘇韻不知道別人如何談論她,正背着竹筐走在林間小路。
順着一個方向一直走,忽然她腳步一停,撥開雜草,眼中全是驚喜。
眼前是一片草藥叢。
她喃喃低語,果真如此。
剛才在村大院,她發現自己對於草藥的氣味和形狀十分敏感,能輕易將它們區分。
左手手掌攤開,原本光潔無瑕的掌心出現一片嫩綠葉子,只有綠豆大小,她猜測這能力與它有關。
蘇韻曾試探過孫大媽和苗苗,結論是,除了自己,誰都看不到這個圖案。
一路走走停停,挖了半竹筐草藥,摘了些蘑菇,還碰到一棵栗子樹,撿了些野生栗子。
蘇韻沒再往大山深處走,而是順着小路下山,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面前出現一個小鎮子。
小鎮子比一般的村子大,差不多是兩三個村子的大小,經常有人在這裏買賣東西,是這一片兒最近的黑市。
蘇韻壓了壓草帽,背着竹筐往裏走。
鎮子裏賣東西的人不少,走個三五步路就能看到一個攤位。
說是攤位,其實並不准確,比後世的攤位簡陋多了,筐子或是簍子擺在前面,人坐在後面,也不叫賣,除非有人問價,否則全程靜悄悄的。
蘇韻一路走走看看,買了兩罐不要票的麥乳精,一罐5塊錢,比副食品店整整貴了兩塊,沒辦法,誰讓她沒票,貴也得買。
還買了兩根頭繩,一個粉紅色小髮夾,花了5毛錢。
蘇韻蹲在一個攤位前,“雞蛋怎麼賣?”
賣雞蛋的是個老大爺,聞言撩起眼皮:“都是大個雞蛋,三分錢一個,買的多能便宜。”
三分錢一個?蘇韻心裏算一算,這雞蛋價格真不貴。
也對,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養雞,買雞蛋的人不多,要是賣貴了,就更沒人買了。
一番講價,最後蘇韻以5毛錢拿下20個雞蛋。
“大媽,這肉可是好肉,價錢真的不能再便宜了。”
蘇韻歡歡喜喜把雞蛋放進背簍,突然聽到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
循聲望過去,心裏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隋平婉蹲在牆角,面前擺着一個簍子,簍子雖然蓋住,卻擋不住那濃重的香氣。
附近幾個攤位,她的生意最好,好幾個上來問價的,卻不是人人都買得起。
“你這肉怎麼賣?”又有人上來問價。
隋平婉說:“六毛錢一斤,不要票,熟的豬頭肉。”
“給我來兩塊,一塊3斤肉,一塊1斤肉。”
難得遇到出手大氣,還不討價還價的客戶,隋平婉抬頭看了對方几眼,是個生面孔,黑黑瘦瘦的農村婦女。
利落割肉,拿乾淨玉米葉包住,再用草繩捆緊。
……
“丫頭,這是你要的3斤肉。”拐進另一條街道,農村婦女笑容滿面把肉遞給蘇韻。
蘇韻接過肉顛了顛,爽快付了兩毛錢。
那人接過錢,臉都笑成花了,能不笑成花嗎?幫忙買3斤肉,能賺2毛錢,這樣的好事,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給她樂壞了。她可恨不得,天天都能碰上這樣的好事。
蘇韻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確認隋平婉沒注意到她,鬆了口氣。
拍拍腦門,心裏暗自懊惱。
她竟然怎麼忘記了,書里女主下鄉前幾年,靠着在黑市賣鹵豬頭肉,才攢下發家致富第1桶金。
女主出現在這,並不奇怪。
隋平婉是女主,作者親閨女,遇到再驚險的事,都能逢凶化吉,她只是個炮灰,可不敢跟女主扯上關係,以免殃及池魚。
但女主手裏的肉太香了,放足了調料,扯上關係是不能扯上關係的,但她是真的饞。
眼前這人帶着草帽,看不清長相,但露出的下巴尖尖,漂亮得緊,怪不得一下子買這麼多肉,一看就是不會過日子的小媳婦,但是這和她沒關係,出手大方就行,黑瘦農村婦女笑容滿面地問:“丫頭還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嬸子都可以幫你買。”
蘇韻想了想說:“我想買幾隻雞苗,不知道嬸子有沒有門路?”
黑瘦嬸子皺眉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小聲說:“丫頭你算問着人了,這事兒,嬸子還真能幫你牽個線?”
“你說巧不巧,我們村裏有個專門養雞苗鴨苗的,不過,我們村離這兒有10多公里。”
蘇韻皺眉,10多公里,太遠了,走過去不得累死。
那嬸子轉了轉眼珠:“丫頭你看這樣成不?你想要多少雞苗?我回去給你帶來,明天在這碰頭。”
蘇韻看她一眼,心裏跟明鏡似的。“行啊,嬸子,我要4隻雞苗,4隻鴨苗,要是有鵝苗,也帶一些,我要能下蛋,不能下蛋的我可不要。”
“成!包在嬸子身上,肯定給你找能下蛋的。”
這丫頭出手這麼大方,給她辦事,還能少了酬勞?
想到這,黑瘦女人臉上的笑容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