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葉洛晨在約定時間之前就到了跟景霄楠說好見面的地方。
相較與一般的餐館，這家意大利小餐廳倒是有些形似咖啡廳的風格。坐在最安靜的一個靠窗角落，身着白色襯衣淡藍牛仔褲的美女收下了服務員遞來的菜單，卻只是放在了一旁，素凈精緻的臉側過去看着窗外。
路過的行人有幾個不經意的瞧見餐廳內的這位清冷優雅的華裔女人，腳下的步伐稍微放慢，眼睛黏在她清麗脫俗的容顏上再難移開，心裏暗暗祈盼她能夠回望一眼過來。
只是葉洛晨無一例外的讓這6續走過的人失望了，習慣了被如此注目，她沒有聚焦的目光只是散落在路旁一片草坪上，臉上的表情還是那若有所思的模樣。
今天來的目的，便是要答應景霄楠三天前在海邊咖啡館裏的那番提議。正如景霄楠所料，這個決定她確實花了很久才最終下定決心敲定，現如今想好了，卻反而沒有絲毫糾結。所以，她現在所想的並不是伴侶移民本身，而是要與她契約同居的景霄楠。
之前她的猶豫不僅是因為在考慮這個方案，其實景霄楠說出的那些話，她相信也放心。而這信任有多少來自於因為對方是景霄楠，她說不清。如果提出同居的人是任何其他女生，哪怕對方同樣值得信賴，她理性思考會覺得妥當，但感性的那一面上卻未必能夠接受。可提出的人是景霄楠，葉洛晨在感覺上沒有任何排斥，但正因為此，她理性上會如此猶豫。
每次與景霄楠相處，她都隱隱能察覺出兩人之間微妙的變化。每每相對，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在她們相觸的目光或相扣的十指中生根發芽。隨着時間的推動，這種纏繞二人的感覺慢慢成型漸漸清晰，讓葉洛晨的內心深處生出一種類似預言的直覺：契約同居，因為那人是她，會人為的加速了這種變化。或許是推進了這種改變，可或許卻是相反，這些都很難預料。
因此，她久久不決。
而昨夜那通電話，卻對她有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原來，景霄楠不是她誤以為的那種人，而她，也不該對這人抱有那樣的幻想。
也對，她們相識的基礎不就是比那一夜情也好不到哪裏去的所謂約會。雖然兩人之間並未發生實質性的什麼，但這樣的經歷景霄楠定然是有過數十上百次不止。何況，她第二次在鵬舉作為楓葉的代表出現，景霄楠便是匆匆從約會趕了回來工作。更不要說昨晚。。。
清澈的目光中摻進了一些模糊的什麼，葉洛晨閉了閉眼，轉臉回來看着服務員留在桌上的一杯清水。水杯里的液體看似平靜無波，仔細瞧去卻能見到細微的漣漪。
“不好意思來遲了。”
在餐廳門口被接待的服務員帶到葉洛晨面前，景霄楠一身正裝微微喘着氣。細細的汗水從發跡處滲出，無聲的訴說著來人的趕路而來的匆忙。只是這人卻毫不介意的笑着，比這冬天裏的陽光更暖上幾分，看着葉洛晨的雙眼明亮又專註。
眼眸一顫，葉洛晨別開臉不去看這樣的她。
“沒有遲到。約的是六點，現在還差幾分，是我早到了。”
呵呵一笑，景霄楠在她對面落座，很自然的端起葉洛晨手邊的水杯，也不問有沒有用過，便喝下一口，這才笑道：“不管約的時間是幾點，沒有比你先來，那我就是遲到了。”
本是很動聽的話語，可聽在葉洛晨耳中卻莫名讓她心底泛出一絲苦澀。不去接話，只是翻開菜單，低下專研菜名的臉從景霄楠的角度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動。
見她如此，景霄楠原先燦爛的笑容收起了一點弧度，但仍保持一抹溫潤的笑意在嘴角邊。不是很明白葉洛晨這次冷淡態度的原因，但間歇性思念了好幾天的人兒現在就在她眼前，心情真的很難差到哪裏去。
兩人各自點了晚餐，服務員在ipad上記錄下菜式，又欠身問道是否需要飲酒。景霄楠還未開口，就感覺到葉洛晨今天一直沒有看向她的目光此時卻落在了她身上，從臉色到身姿都有些緊繃著的感覺。
雖然對她下午以來的某些反應都不甚明了，但至少看懂了葉洛晨這次的眼神。景霄楠微笑着回絕了服務員，只是要了一杯西瓜汁和一杯檸檬多多。
葉洛晨聽她報出上次楓葉與鵬舉晚宴時自己點的飲料，沒有任何異議的將菜單遞給服務員收回。景霄楠看着她這個動作，眼神中流淌着自己都未知曉的憐愛，正要開口打破沉默，沒想到這次倒是葉洛晨先出聲了，聲音還是一貫的冷冽。
“上次你提出的同居幫我辦移民，還作數嗎？”
“自然。”景霄楠答着，一雙桃花眼微顯緊張停留在葉洛晨的臉上。凝視着她的一顰一笑，潛意識裏揣摩着她的情緒與心思。
葉洛晨抬手將秀髮挽在右耳後，動作輕柔溫婉。她點了點頭，嘆息后的聲音輕的彷彿在自言自語：“你說的不錯，這是我現在最好的出路，也是唯一的出路。”
抬起頭，迎上景霄楠的目光，卻刻意忽視了那眼神里的憐惜，葉洛晨緩言道：“我接受這個提議，不過，前提是我們要約法三章。”
哦？微感興趣的歪了歪頭，景霄楠因為這句話而放下了一顆懸起的心：“你說。”
“第一，我們的同居只是名分上的約定，其期間你不能勉強我做任何我不願的事情。我們的夫妻名義只是對外，私下，我們中間只有這份契約。”
前半句話景霄楠毫無半點異議，只是聽到後來，之前的喜悅大大打了個折扣，一時間有些莫名失落。雖然沒有指望眼前的這個女人能這麼快的接受兩人實質上的夫妻關係，但景霄楠心底還是希望能讓很多事情順其自然的。她調整了一下微顯僵硬的表情，小幅度呼吸換了口氣，這才點頭道：“這條合理。”
“第二，雖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但畢竟也是名分上愛人。我希望從契約開始到同居結束，景副總都能尊重我們的約定不在約會的時候將人帶到家裏來，以免雙方難堪。”
很基本的要求啊！“這個自然。”
“也不許帶去農場。”
“肯定。”
“也不能和她一起坐遊艇，一起吃飯看星星。”
“呃。。。好啊。”
“更不可以喝咖啡，看海，散步，騎馬，坐鞦韆。”
景霄楠嘴角一抽，啼笑皆非。姐姐喂，你乾脆直接說我只能開車帶她去兜風嘛。
還沒來得及答應，葉洛晨又道：“讓她上你的車裏坐着都不行！”
好了，這下徹底不用約會了。景霄楠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抿着嘴搖頭。
其實，葉洛晨的原意是想說，你尋歡作樂我自不去管，可你要做到不為人知，畢竟這樣才算合理也尊重彼此。只是說出之後卻不由自主的改成了另一番意思，徹底否決了景霄楠任何在外曖昧的可能。
察覺到葉洛晨的眼光里多出的警告意味，景霄楠反倒笑了。這女人是在擔心她像從前那樣與其他女生約會么？其實不用她說，景霄楠已經沒有這種打算。只是這樣一來，她心下反而舒服了不少，卻彎下嘴角掩飾笑意，景副總點頭：“好，這條我也答應你，不和其他女生一起。”
收回了目光，葉洛晨舉起服務員呈上的檸檬多多，優雅的品了一小口，滿意的表情雨後轉霽。景霄楠望着她這副模樣，輕鬆開口：“那第三章法則是？”
葉洛晨小手一頓，一時並沒回答。她說的約法三章乃是成語，想到的只有這兩條規定，並無她所問的第三章。但畢竟是楓葉的嫡親孫女，這小小難題自然難她不到，放下玻璃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景霄楠。
“這第三章法則，便是‘廚房重地，威廉與你不得入內。’”
自作孽不可活，景霄楠黑線不已。
看到這人黑臉，葉洛晨心情不知為何徒然明媚許多，可這樣的心情維持未久，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凝重起來，白玉般的蔥指輕繞着玻璃杯口的弧度，沉吟道：
“這份契約，對我來說確實是條理想的出路。作為回報，景副總，你有什麼條件嗎？”
了解了葉洛晨的性格，這樣的話也附和她的作風。景霄楠只是沒有想到她會把這種話說的如此冰冷，深吸了一口氣，一時默然不語。
“那麼不如我來提議如何？”
對事態的發展沒有很好的理解與掌握時，景霄楠的一貫做法就是靜觀其變。聽她這麼說，劍眉微顰，但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作為我各人，沒有什麼可以拿來當作回報的。但楓葉與鵬舉的合作，景副總不是一直想要合辦代理子公司，從而獲取股份嗎？以這樣的回報相抵，不知道你怎麼看？”
景霄楠定定的看着面前這個女人，從清冷的言語到高貴的舉止，無一不附和楓葉集團董事長嫡親孫女的身份。一個晃神，腦海中又映出葉洛晨在花田裏，在海浪邊，在她們家裏那卸下這種身份后的模樣。她用力鬆開緊咬着的后牙，一臉公事公辦的點頭：
“很滿意。那麼，你看有必要簽一份合約么？”
看着這人在她眼前轉變，回到了景大律師的模樣，葉洛晨鬆了口氣。果然楓葉的葉千金與鵬舉的景副總相處，比她葉洛晨與景霄楠相處會簡單很多。只是，無法忽視的是心下那絲絲失落。
“不必。我對法律知之甚少，這契約，就作為口頭約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