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臨
京城左相府密室
“如今完事具備，只欠這一把東風了。”左相劉尚之，一邊興奮的搓着手，一邊說道。在僚屬面前的斯文威嚴竟是半點都看不出了。站在一側劉晏見狀，心中暗暗腹誹，面上依然保持這一成不變的恭謹微笑。見的自己那位好大哥在一旁恭維湊趣，心中更是膩歪。要是跟着大哥一起湊個趣，說幾句面子話到也沒什麼，自己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然而看着家中這兩位，心裏總歸是有些發堵。明明該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般謹慎對待的事情，偏偏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興高采烈，倒像是過年一般。劉晏有心勸上幾句，又想到不久前的冷遇，終是沒有說話，耳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旁充當背景。
誰知他雖不去找麻煩，麻煩卻自來找他。“靖宇，你如何一言不發？難不成心有不滿不成？”劉晏吃了一驚，抬頭只見父親略有不滿的看着他，不由得小心的斟酌說道：“殿下素來聰穎機敏，外有父親大人扶持，內又有娘娘相助，待得陛下一日龍歸碧海，鳳返丹霄，豈有不成之事？只是此外更有諸王窺視，我等還是以小心為上。
劉尚之雖是靠裙帶關係上位，但畢竟在左相這個位置上呆了數年，再怎麼草包，一些厲害關係也是知道的，當下便寫了一封密信，叫心腹寄了出去。又看了看依然做恭謹狀站在一旁的次子，雖是知道這次子隱忍機智，甚至連自己穩坐左相之位也有小半是這兒子的功勞。但總是提不起半絲喜愛之情來。劉尚之有心再與長子談談未來的風光場面，但終究是沒了那般氣氛，當下竟是頗感疲乏。
“父親，二弟雖說得有些道理，但如今禁軍都到了我們手裏，還用擔心那些王爺們的家丁家將不成？倒是殿下到底不是咱們家娘娘所出，我們何不結個姻親？”
“哦？劉尚之揉了揉額頭，頗有興趣的看了說話的長子劉昭一眼：“你是怎麼想的？”
“孩兒認為，殿下在怎麼說也不過是個嗣子，而當今公主卻正是陛下親生，若是我們家尚了公主…礙着天下人的目光，殿下也得好好待我們劉家，更何況，父親若想再進一步豈不是明正言順？”
“這話也是你能說的？”劉尚之打斷了正準備滔滔不絕講述尚主的好處的劉昭，雖是制止，語氣卻並不嚴厲，顯是已然心動。沉默了片刻，劉尚之最終道：“此事事關重大，為父還得再想想。”繼而揮了揮手，陳家兩子便施禮退出不提。
這兄弟兩出了門，一路走來，卻並無別的話說，府中兩兄弟院子卻是以相府的花園為軸，一居西，一居東，眼見得花園在望，劉晏吐出一口悶氣，正準備張口說幾句告別的場面話，卻聽得劉昭難的得先開口了。
“二弟覺得我這計謀如何？”劉晏心中一窒，只得答道：“兄長何出此言，兄長的計謀自是好的。”
劉昭哈哈大笑兩聲，“可惜二弟又是庶子又是次子的，不然倒是可以與公主譜上一段佳話。嘖嘖…”說罷更是搖了搖頭，不過，這話里有幾分真心，那怕是個聾子也聽得出來。
劉晏強壓怒火，硬邦邦的說了句“公主天潢貴胄，自是非我所能企及。”更懶得說什麼客套話，草草抱了抱拳，便徑直向自己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劉晏氣猶未平，攤開桌上的宣紙，提起筆就龍飛鳳舞的寫起狂草來，一連寫了十餘張，方才覺得心中稍微平靜了些。索然無味的扔開筆，目光轉到百寶架上的一個小盒上，猶豫片刻，便將小盒取下，又從牆上的暗格里取出一片鑰匙，將小盒打開，只見小盒裏放的卻是一根女子用的玉簪子，簪子是前幾年京城流行的蝴蝶式樣，簪身極為纖巧，玉的質地卻是極好。劉晏將簪子取出，摩挲了一陣，一咬牙，雙手捏着玉簪，竟是想將它生生折斷！不過這玉簪最終還是未被折斷，劉晏嘆了口氣，復將玉簪放回鎖好，靠着椅背，也不知是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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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愷捧着剛由門房送來的請帖，和上次司馬玄送來的帖子不同，這次的帖子淡紅打底，右下角更是用極細的墨筆勾勒出一幅雪中梅花圖，更有一種如蘭似麝的芬芳之味，配着帖子上工整秀麗的簪花小楷，更是顯得風雅至極。正是‘絳玉軒’那位神秘的東家送來的。倒並非設宴請客，竟是邀陳愷去上次的那處店面一聚。陳愷心中暗自稱奇，心念一轉，便有了諸多猜測。
待得陳愷來到‘絳玉軒’，早有掌柜的在店口殷勤接待，陳愷也不多言，隨着掌柜走到二樓，掌柜恭敬的打開一側的小門，見得陳愷走入房內，才將門輕輕帶上，守在了門外。
房內點着百合香，香味淡雅清新，並非陳愷所想的那般富麗堂皇，倒是頗有幾分名士風範。陳愷暗暗稱讚了一番，卻聽得一聲輕笑，旋即一個如冰泉、珠玉般清脆的聲音說道：“勞公子移步前來，實為歉疚，公子不妨過來一坐？”
陳愷轉頭望去，卻正對上一雙水晶般熠熠生輝的眸子，這眸子異常熟悉，“竟然是她！”陳愷頓時呆立於地，這欣喜震驚是如此強烈，竟讓陳愷連答話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