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醋意

第七章:醋意

攝政王府是太后一手操辦修建的,極盡奢華。

寧遙來的第一天,慕雲亭就將整個正殿都騰出來給她,自願去睡廂房。

凰城之中以女子為尊,其尊卑地位比外界更為分明。

打個比方,在大梁,太後起碼可以垂簾聽政,但是在凰城,就算城主家女人死絕了也輪不到男人管事。

廂房中,慕雲亭與蘇逸相對而坐。

慕雲亭煮了一壺酒,火爐上飄着淡淡的酒香。

他看似客氣的把酒送到蘇逸對面,問:“蘇將軍,我很好奇,我家妻君回京路途遙遠,為什麼只帶了你一個人回來,你們兩個之間莫非還有我不知道的情誼。”

蘇逸看着面前的酒,再看看慕雲亭那張滿懷醋意的臉,他非常嚴肅的懷疑這酒里是不是下了毒,自然是一口都不敢喝的。

“那個……我只是將軍的副將。平時給她洗衣做飯,照顧一下起居什麼的。”

慕雲亭微笑着眯起眼睛:“你是說……洗衣做飯?照顧起居?”

蘇逸:“嗯。”

慕雲亭看着他,神色越發冰冷:“許是你不懂規矩,我得知會一聲,你說的這些事情,以後都由我來做。”

“我乃凰城城主之子,與將軍指腹為婚,就算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久,我也必定是她的正室。”

蘇逸:“……”

這少公子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他對將軍的尊重,和男女之情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慕雲亭似乎心情很不好,他一把奪回了蘇逸面前的酒。

酒也不給喝了,蘇逸看起來更鬱悶了。

“你退下吧,我收拾一下,待會兒去見妻君。”

慕雲亭此時,就像是拿着正室的架子在壓他一樣,倒是有點深宅婦人的感覺。

蘇逸離開之後,便想去找寧遙說一說這件事。

他來到正殿門前,推門之後,卻見一扇屏風立於門前,屏風后,寧遙只圍了一條紗幔,坐在浴桶邊擦拭着寶劍。

二人面面相覷。

寧遙忽地將寶劍擲出,穿過屏風,險險的擦着蘇逸的耳朵邊上飛過。

“滾!沒看見我洗澡呢嗎?!進來不敲門是不是?”寧遙十分嚴肅的說著,隨後整個人便縮回了浴桶中。

蘇逸無語地站在原地:“將軍,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寧遙還不服氣,大聲呵斥:“狗東西,你佔了本姑娘的便宜還有理了是不是?滾出去,爺要出浴了。”

就這一口一個“爺”的生物,還自稱是姑娘?

蘇逸無奈,剛才慕雲亭那被說教了一頓,到她這又要被教訓,他只得一臉鬱悶的退出房間,把門關了起來。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寧遙還沒出來,慕雲亭倒是先到了。

慕雲亭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蘇逸,正要去推門,卻被蘇逸攔下來:“別,攝政王,將軍她洗澡呢,脾氣大得很,您還是等她自己出來吧。”

慕雲亭那雙灰白色的眸子又一次透出了殺氣:“你是怎麼知道的?你進去了?”

蘇逸撓了撓頭,說:“啊,進去了。裏面隔着屏風呢,我什麼也沒看見啊。”

慕雲亭臉色越發陰沉,鈴鐺隨着他氣憤的神色響起。

“你還想看見什麼?蘇逸,妻君是我的妻君,你若是有心服侍,還得我同意了才行。”

蘇逸下意識地捂住耳朵,驚惶地看着慕雲亭。

之前遠遠看着這攝政王像個翩翩君子的,怎麼如今倒像個喜歡吃醋的小人。動不動就要出手。

正說著,寧遙也收拾好了,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她不擅打扮,只在一堆衣服裏面挑了一件穿起來方便的,腰身束得很緊,頭髮梳成馬尾,看起來利落大方。

慕雲亭將蘇逸推到身後,微笑着迎上前去。

“妻君這身衣服很是漂亮,也襯得起你將軍的身份,只是……”

他說著,靠近了寧遙,伸手撫上她的腰身,竟解起了腰封。

寧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任他上下其手。

他們二人離得很近,寧遙能聞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很是清心。

寧遙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只見他輕輕的將腰封鬆了松,又整理好∶“妻君肋下有傷,腰封不宜纏得這麼緊。”

他的聲音十分溫柔,讓寧遙忍不住心思遊離。

“咳,攝政王眼神不錯,不僅知道我穿的是什麼,連鬆緊都這般清楚。”寧遙微笑着,試探性的伸出手,在慕雲亭眼前晃了晃。

慕雲亭一把便抓住了寧遙的手,說道:“我的府邸中,到處都掛了可以傳音的風鈴,對我來說,府邸中的一切,無論白天黑夜,我都‘看’得無比清晰,也包括你,妻君。”

寧遙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攝政王還是喚我將軍吧,妻君妻君得叫着,我還挺難適應的。”

慕雲亭皺起眉頭,為難道:“這怎麼行,這是凰城的規矩,我若是不認妻君,會被千刀萬剮的。”

“罷了,你……在我門前等着我,是有什麼事嗎?”寧遙問道。

而慕雲亭微微低下頭,似乎有些羞怯。

“是……馬上入夜了,我準備了一些好酒,想請妻君去我府中蓮池,一同賞蓮,只是不知妻君願不願意……”

寧遙眼前一亮:“夜裏賞蓮,聽起來倒是風雅的很。”

蘇逸一臉鄙夷:“你分明是為了喝酒,夜裏喝酒才是風雅得很吧。”

寧遙給了蘇逸一記肘擊,隨後看向慕雲亭,笑得很甜。

“既有美酒,那就帶着蘇逸一起,如何?”

慕雲亭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淡淡的看向蘇逸,有意無意的將手搭在了鈴鐺上,問道:“是啊,蘇將軍可要同去?”

蘇逸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連連搖頭:“還是不了。”

慕雲亭一臉無辜,佯裝失望地說:“是嗎?那真可惜啊,妻君,看來我們只能兩個人去了。”

“也好。”

夜色如湍流,急匆匆而來。

相府的蓮池周圍點着燈,船上沒有明火,只有許多用明紙裹起來的螢火蟲。

慕雲亭彷彿是在極力的投其所好,這陳年的桃花酒,怕是皇宮裏也難得,他竟然能一下子拿出十幾罈子,當真大方。

星空倒映在蓮池之中,月色遠比燭火要亮堂。

寧遙靠在船邊,伸手撫摸着潺潺的流水,又喝了一口酒,便忍不住笑了。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此月入酒,夫復何求。”寧遙把酒遞給慕雲亭一壇。

慕雲亭乖巧的接過,說道:“妻君說的美酒月色,我若是能占上一隅,便好了。”

寧遙哈哈一笑:“你呀,可比月色美多了。別光看我,你也喝酒啊。”

慕雲亭輕笑了一聲,抿嘴道:“我酒量不好,怕是酒後發瘋,要讓妻君笑話,我看着就好,你若喜歡,我就高興了。”

船身搖晃,藉著酒勁,她頭腦是越發的不清醒了。

寧遙頓了一下,又將酒喝下了大半,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開口道:“慕雲亭,我真該勸你一句,你若不是太后那邊的人,咱們大可做個朋友,指腹為婚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何以止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何以止殺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