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天仙局（4）
阿合馬面色陰寒狠毒，冷冷地鬆了手，趁着伯顏站立不穩，狠狠一腳踹去。
伯顏不曾防備阿合馬會突然鬆手，立時站立不穩，撲倒在地，還沒等伯顏爬起來，就被阿合馬一腳踩住。
阿合馬是奴隸，替主子教訓其他奴隸是他的老本行，這一腳踩的位置就很巧妙。別看伯顏也是勇士，但被這樣踩住，無論如何都掙扎不起。
阿合馬酒氣上涌，指着伯顏罵道：“你以為你是誰，來我大元之前，不過是個破落乞丐，靠着裙帶起家，你也配做大元的丞相！”
伯顏沒想到阿合馬竟然敢罵他，而且還敢動手，而且還是用這麼一種侮辱人的方式。一時氣得也是破口大罵，口不擇言。
別看兩人都是一品大員，這氣頭上罵人的時候，還不是什麼臟說什麼，和那鄉野村夫也沒什麼兩樣。
直到伯顏罵到阿合馬的母親，說他是雜種，阿合馬陰陰地笑了，他一隻腳死死地踩着伯顏，眼裏殺意上涌。
之前那漢人館主這時卻悄悄地過來，輕聲道：“平章政事，這人已經知道了高麗人蔘的事，若是讓他在大汗面前亂說話，恐怕你我都要......”
阿合馬猩紅着眼，瞥向一側桌上的金屬燭台。
漢人館主卻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來。
阿合馬略感驚異，但此刻也是酒氣沖頭，不及多想，搶過匕首，趁着伯顏還在怒罵，一刀就捅進了伯顏的后心。
那刀犀利無比，這一刀下去，直至沒柄，伯顏連吭都沒吭一聲，就斷了氣。
感到腳下的人已經停止了掙扎，阿合馬略微清醒了一些，晃了晃腦袋，這才看向那漢人館主。
漢人館主一臉驚恐：“平章政事，那刀只是給你防身，你怎麼把人殺了？”
阿合馬嗤笑一聲：“瞧你那熊樣，我不殺他，死的就是你和我！”
這時，又聽漢人館主驚呼一聲：“大皇子？”
阿合馬一驚，扭頭看去。
發現茶室雅間大門敞開，大皇子真金站在門外，驚得呆住，愣愣地盯着他們。
阿合馬瞳孔微縮，上前兩步將真金大皇子拽進了雅間，同時關上了房門。
“你來做什麼！”阿合馬低喝道。
“我，我來找趙館主，有點事想要問她。商館的人說她在這裏。”真金大皇子盯着地上的屍體，結巴道，“這，這是，伯顏大元帥？你，你把他殺了？”
“他自己不小心撞到刀上，和我沒關係。”阿合馬冷聲道。
真金看向漢人館主：“趙館主？你怎麼？又變樣子了？”
趙館主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個樣子，市井出入方便點。對了，真金大皇子找我有什麼事？”
“嗯，就是關於天星石的事，我想再問問。”真金盯着地上的屍體，走近趙館主，站在她身邊，神不守舍地道，“現在怎麼辦？”
阿合馬神色陰狠，看向漢人館主。
漢人館主會意地點頭：“平章政事，大皇子，你們先走，這裏我來處理。”
“你如何處理？”阿合馬沉聲問道。
“到了明天，大都大概會有徵南元帥酒醉夜歸，被歹人謀財害命的消息傳出。”
阿合馬微微點頭，背着手冷聲道：“很好，可惜了征南大元帥。我大元又失了一個棟樑之材。”
真金大皇子看着阿合馬說不出話來。
“大皇子，你說呢？”阿合馬陰冷地盯着大皇子。
“阿合馬說的對。”真金見不得那屍體，避開到了另一側，“我，我還是先走吧。”
“大皇子和我一起回宮吧。”阿合馬說完，不等大皇子開口，就揪着他的衣服，拖着他往門外走。
大皇子一臉驚恐，朝趙館主求救：“趙館主！”
“等一下，平章政事，你和大皇子最好不要一起離開。不如平章政事先走，大皇子一會從後門離開。”趙館主憂慮地道，“你們兩個一起走，目標太大了。”
阿合馬略想了想，覺得有理，冷冷盯了那漢人館主一眼：“你最好把今天的事，處理乾淨，別留下什麼尾巴壞事。”
“您放心。”
阿合馬這才轉身快步離開。
真金大皇子鬆了口氣，砰的一聲坐到椅上：“嚇死我了，剛才我險些以為阿合馬要殺人滅口。”
“若是大皇子剛才就這樣跟了阿合馬出去，也未必沒有這個可能。”趙館主神色冷靜地道，“不只是大皇子，就是我，大概也會被他滅口。”
“那怎麼辦？”真金慌亂地問。
“別急，我有辦法。”趙館主這時揚聲道，“都進來吧。”
真金吃驚地看到數個戲班雜役魚貫走入，每個人手裏都提着工具等物。
他們的手上戴着白色的布手套，手中拿着細毛刷子，將一種黑色的細灰噴洒在瓷杯上，酒壺上，對了，還有殺死伯顏的那柄匕首的手柄上。
一種清晰的紋路就在那些器物的表面顯現出來。
“這是什麼？”真金驚異地道。
“這叫指紋，大皇子，你聽好了，這就是你我保命的方法。”
第二天，伯顏在陋巷被宵小所害的消息，傳遍了大元的朝廷。據說還是真金大皇子帶人巡夜時，發現的屍體。
忽必烈的朝堂之上，大臣們議論紛紛。
阿合馬一臉的驚詫，和其他人一樣，顯出惋惜不已的神色。
坐在御座上的忽必烈，臉色難看之極。
出兵高麗在即，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然而就在這時，真金大皇子大聲稟告，他有辦法查明誰是兇手。
接着，真金大皇子就演示了一種名叫指紋採集術的神奇方法。聲稱每個人的指紋都不同，只要找到兇手的指紋和刀柄上的指紋比對，就知道誰是兇手。
同時，真金大皇子還演示了如何從酒杯上提取指紋。
忽必烈和大臣們都深感震動。大臣們紛紛誇讚大皇子博學。忽必烈也深感滿意，囑咐大皇子將此法教給刑部，並責令刑部儘快抓到兇手。
散朝後，真金大皇子和阿合馬不經意地走到一處。
“大皇子，今天在大明殿真是好手段。”
“阿合馬，明人不說暗話。你的指紋我有，刀柄上的指紋在父汗那裏。如果我死了，父汗一定會知道是誰殺了我，也一定會知道是誰殺了伯顏。”大皇子照着趙館主教的話，一字不差地道，“所以最好就是你安心輔佐我登基，我也能保你的榮華富貴，如何？”
阿合馬又驚又怒，臉色變換片刻，最後還是深深地行禮：“謹遵大皇子吩咐，阿合馬願為大皇子犬。”
“嗯，”真金大皇子滿意地點點頭，“還有那位趙班主，你知道她是我看重的人。你懂了嗎？”
阿合馬眼神微閃，片刻后道：“臣明白了。恭喜大皇子得此助力。有此漢人相助，大皇子將來定能是統治全天下的最偉大的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