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尾十跳到寧喬身邊，埋怨地對戈說道：“你在幹什麼啊！沒看到主人她被嚇到了嗎？”

“那裏有人，而且誰知道她會那麼沒用。”戈解釋了一句，往窗戶的方向揮了揮手，一個人隨着他的動作噗通一聲摔了進來。

寧喬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扶着桌子坐到凳子上，然後提起尾十，讓它站在自己手裏。她現在還是腿軟，剛才那個瞬間，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這不知道這樣的自己，是靠什麼跟戈和尾十談條件的。

“你是誰？”尾十搶先開口道。

那個人被扔進來后就一聲不吭地蜷縮在地上，現在聽到了尾十的問話，也沒有抬頭，而是低下頭去瑟瑟發抖地回答道：“小的是府里的下人，老爺讓我來問問，小姐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要是有，和小的說一聲，馬上就給您送過來。”

“哦，那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啊？”寧喬神色淡淡，

那人抖得更厲害了：“小的剛來，要是沒有什麼需要的，小的就退下了。”說著，掙扎着站了起來。

寧喬這才發現那人腹部有一個血洞，此刻正血流不止，看來是剛才戈的黑箭造成的傷害。寧喬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但是不能讓他走是一定的了。寧喬垂下眼瞼，低聲道：“戈！”

戈會意地合上雙手，向著那男子又射去一支黑箭。

剛才還行動緩慢的男人一瞬間變了個人似的，動作無比迅捷地一躍而起，在半空中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了一下腰，躲過了戈的黑箭，接着他雙手撐着牆壁，從壞掉的窗戶那裏跳了出去。

寧喬急了，一下站了起來。不管這個男人是誰的人，放走了肯定是個麻煩。

而已經淪為打手的戈更為鬱悶，什麼時候一個沒有修行的凡人都可以躲開他的攻擊了，再想想尾十鄙視的話語，他一揚手，一股灰煙從他手上激射出去，穿過窗戶，纏住了那個男人。

男人有些驚恐地看着身上繩子狀的黑煙，掙扎了幾下發現沒有用之後，就張嘴想喊。誰知道那股黑煙馬上就順着他張開的嘴，鑽進了他的肚子裏，不一會兒功夫，他身上的灰煙已經全都進了他的肚子。

身上沒有了束縛的男人卻顯得更為驚恐了，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斷乾嘔着，想要把灰煙吐出去，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只是讓自己更難受了。男人手足無措，對着從屋子裏出來的寧喬跪下，拚命地磕着頭，似乎在求她幫助自己。他的嘴一張一合地說著話，但是嘴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寧喬皺着眉，對身後的戈說道：“快把他弄進去。”這個樣子萬一被別人看見怎麼辦。

戈點點頭，剛要揮手，就聽見尾十說道：“主人，尾十可以幫你喲。”然後就看見尾十跳到地上，走到男人身邊，接着，男人保持着跪姿開始緩慢移動，至於尾十，則根本看不見它。男人表情恐慌，整個人完全變得獃滯了。

戈鄙視地說道：“還用那麼麻煩，看我的。”一直舉着的手臂終於揮了下去，只見那男人身體裏發出一陣詭異的響聲，面色也變得恐懼而掙扎。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睜開眼睛，自己走了起來。

“好了，現在你想讓他幹什麼，都可以了。”戈淡然地說著，眼神有些小得意。

寧喬扶額，我剛才好像說過了吧，趕快讓他進屋去！

戈無辜地聳聳肩，突然說了句：“有人來了。”然後徑直化作一股灰煙鑽進寧喬的眉心。

寧喬忍了忍，語氣低沉地說道：“你走了，他怎麼辦？”

“我不是說了嗎，你想讓他幹什麼都可以。你對他下命令就行了啊。順便提醒你一下，趕緊把尾妖藏起來，它恐怕會嚇到別人。”戈的聲音響起來，卻是直接在寧喬的意識里響起的。

“誰說我會嚇到別人啊，我明明很可愛的好不。”尾十的聲音接着響起。寧喬抽了抽嘴角，它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了自己的衣服里，寬大的衣服遮住這個一手大的小東西完全沒有壓力。

“既然你不嚇人，那你幹嘛躲起來啊，恐怕你也知道自己嚇人！”戈肯定地說道。

知道尾十肯定又要還嘴，寧喬趕緊制止了他倆。不然不知道他們又要吵到什麼時候。

寧喬按照戈說的，對男人下了不許說話的命令，還不知道他會不會執行，就聽見了一陣腳步聲。

“小姐，老爺和七爺來了。”金婷人未到，聲音先傳入了寧喬耳中。寧喬知道，金婷是擔心她的秘密會被別人發現，才會那麼著急的出聲提醒。

寧喬輕聲嗯了一下，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麼干站着，她於是微微頷首，將兩位長輩請到了屋內。

七叔的眼神探究，卻是看向一旁的男人。

“你先下去吧。”寧喬說道。

男人聽令果然退下了。

七叔的眼神更加疑惑了，他來回打量了一眼寧喬和男人，嘴角竟然掛起了一抹微笑。寧喬被七叔的微笑弄的心驚膽戰，但沒辦法，總不能讓他就那麼站着。不過寧喬也留了一手，讓戈在他身上留了追蹤的東西，雖然沒有看見戈是怎麼出手的，但是在這個方面，寧喬還是挺信任他的，畢竟他是魔族的族長，一些小手段總是會的。

寧喬在一旁，親手倒了兩杯茶端給塗南靖和七叔，之後就沒有動作，站在那裏，低着頭，像是等着他們提問。七叔心神不定，自從看見剛才那個男人之後，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看來自己這個侄女，也很有手段啊。

塗南靖首先打破沉默：“聽說你這屋裏發生了點事，你七叔特地來看你的。有什麼想要的跟你七叔說，他是管倉庫的，可比我這個窮家主有錢多了。”

七叔放下茶杯，僵硬地笑了一下：“是啊，你想要什麼就跟七叔說，一定會滿足你的。”

寧喬正想回答，就聽見尾十和戈爭的不可開交。

“要吃的，要雲雀肉，要鳳凰膽，總之要那些天地靈物，吃了對修為大有裨益的。”尾十搶先說道，寧喬幾乎能想到它急着說話的樣子。

然後是戈，他的要求更離譜：“要魔根，金漿雪，還有哭石，這些才是真正有用的東西，那些吃的根本就沒什麼用！”

尾十大怒，反駁道：“你知道什麼啊，魔族那麼貧瘠，吃的都是石頭樹根，一點都不懂得享受生活！”

戈嗤笑：“那些不是石頭。何況魔族地域巨大，更容易生出些天地靈物，雖然不如人族地域鍾秀，可是那些具有巨大力量的東西，可是能夠毀滅天地的！”

“夠——了——！”寧喬在心裏咆哮着說出這兩個字，“你們說的這些東西，這裏怎麼可能有！就算有，那是我想要就能要的嗎！”

“切——！”這回兩人倒是口風一致了。

見寧喬半天都一動不動，塗南靖喚了她一聲。寧喬回過神來，冷着臉說道：“不用了。”

七叔臉上笑意不減：“還跟七叔客氣嗎？想要什麼，只管說就是了。”

“我這裏也不缺什麼，不然七叔送我一些胭脂，這個月的我已經用完了。”

七叔點點頭：“好，等會我差人送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說完站起身，“既然嫣兒也沒什麼大礙，那我就先走了。”說完對塗南靖點了點頭，徑直走了出去。

塗南靖沒說話，目送七叔出門。一時間，屋裏又陷入沉寂。

塗南靖走到寧喬身邊，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寧喬打斷了：“父親也走吧，我有些累了。”

塗南靖點點頭，走到門口，呆立半晌，才長嘆一聲邁步出門。

終於送走了兩人，寧喬還沒鬆口氣，就見金婷看着自己。寧喬剛松下的這口氣，硬生生就提了上去。

要說寧喬對誰最有感情，那絕對是金婷，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寧喬只有在金婷身上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家的溫暖，雖然知道這份感情不屬於自己，但是寧喬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金婷給的溫暖中。所以才會偶爾露出一些不屬於塗雨嫣的東西，偶爾讓她看見自己的神秘。寧喬最不想隱瞞的就是她了。

寧喬正要開口，金婷卻搶先說道：“奴婢知道小姐有很多秘密，奴婢也不想知道什麼。只要小姐好好的，奴婢別無他求。”

寧喬一瞬間情緒崩潰，眼淚在眼裏洶湧着，將要溢出眼眶。

“對了，我做了皮蛋瘦肉粥，小姐喝完睡一覺吧，都有黑眼圈了。”金婷的聲音再次傳來，然後是一連串悉悉索索的聲音，最後門被拉開，又被合上。

寧喬知道金婷走了。

再也抑制不住哭泣的聲音，可還是顧及金婷可能在門外等着，不敢放肆地大哭，只能將臉埋在臂彎里，發出極小聲的嗚咽。

再也不會一個人像金婷那樣對自己了，寧喬閉上眼睛，前世的一幕幕浮現在她的眼前。父母在很小的時候就出了車禍，之後就一直在幾個親戚家裏生活，到了十八歲才擺脫這種尷尬的狀態，自己終於有了獨立生活的資本，可是因為一直忙着兼職學習，自己沒幾個聊得來的朋友，直到來到這個世界，自己一直是孑然一身。或許都沒有人為她的死亡傷心，叔叔他們一定在為終於擺脫了自己而高興呢吧。

寧喬緩緩吐出一口氣，再睜開雙眼，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模樣。雖然眼圈還是紅紅的，但是眼神里卻多了一分堅毅。

她已經想明白了，這份感情固然珍貴，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自己一開始就打算離開塗府的，既然會分開，就不應該成為彼此的牽絆。

看小說的時候，時光流逝不過一句話的事情，但是她來到了這個世界，生死之命，貧富禍端，自然是少不了的。而自己又要追求修仙之路，長生大道，必然要比旁人多些坎坷曲折，凡人壽命不過數十載，而仙人卻動輒千百年，其中差距可見一斑。

下次見面也不知是何時，更不知兩人會有怎樣的際遇。與其在這裏為這段短暫的感情黯然神傷，不如好好想想以後道路，盡量在這一條逆天之路上走的長遠些，也不辜負命運將自己送到這裏來。

尾十和戈在一旁旁觀了寧喬的變化，神識勾搭，開始嘀咕起來。

“你家主人幹什麼剛才哭的這麼凄慘，現在又這番樣子，莫不是想通了她與那女孩皆為女子，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才不是，主人一定是想到只要她變的強大，莫說這樣的女子，便是那九天仙姬，也可攬入懷中，如此凡姿，不用掛懷！”

“我看不像，人族不是好為自己定些條條框框的嘛，女子結合是沒有好下場的！”

“你們魔族就許同性結交？”

“沒孩子的不許，有孩子的，倒不會在乎這些。還說魔族，你們妖族不是更**？！”

“我可不是妖族，尾妖自天地孕育，自成一族！”

“對，我忘了，你們都不能生育，也沒有性別之分。聽說這樣的在人族叫人妖。”

“誰說我們沒有性別之分！我是雄性，雄性！”

這段對話是不是有什麼搞錯了？

如果寧喬聽到一定會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