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鹽之沼澤

“怎麼，你很好奇么？”

蘭斯洛一邊繼續騎，一邊不經意的扭頭看了凱隆一眼，那眼神讓黑皮膚的惡魔心中猛的的一跳。

“別誤會，我不是想打探您的秘密…”他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恭敬了許多，“只是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魔法。那是個幾環的法術？七環？還是八環？”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魔法不是我的強項。”凱隆聳了聳肩，“我印象中有個七環的法術，也能召喚出可以飛的法劍，但一次只能召喚出一柄。像您剛才那樣的，我是真的聞所未聞。”

“那你現在已經見過了。”

“好吧，我現在完全確認那是個八環以上的法術，不過我一直以為您是個騎士，只會一些簡單的魔法……”

“也可以是魔法道路，捲軸，甚至是足以改變現實的幻術。提醒一下，你最好不要對我會什麼、不會什麼做出假設，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拜託，我們現在可是合作夥伴呢！”凱隆提高了音量，確保自己的聲音能因為高速騎行產生的風聲，“至少得讓我知道您能搞定什麼樣的敵人吧？”

“我從來沒有答應要搞定你的敵人，我答應的是幫你找到足夠多的兄弟姐妹，讓他們能在亞薩斯的加冕典禮上支持你，作為交換，屆時你會幫助我們進入銀宮，之後你去阻止你的兄弟繼承大統，我去你爹的后宮裏救我的女人。”蘭斯洛正視着前方，“為了保證交易的順利達成，我會盡量確保你能活到那一天，但這並不意味着我要幹掉每一個想殺你的敵人。清楚了么？”

“清楚了。”凱隆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安靜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耶諾古的大軍就在附近，眾人接下來的旅程異常順利，很長時間都沒遇上什麼來找麻煩的野生惡魔。天空中還是經常會掠過一些飛行惡魔的身影，但那種惡魔通常都有比較高的智力，不會不認得眾人坐騎上的六指徽記。

這種反常的平靜暗示着某種大事正在發生，但眾人此刻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情報，只有蘭斯洛可以憑藉靈覺模模糊糊的感應到天空中映照的血光，而其他人心中也是沒來由的瀰漫著一股躁動，不由自主的大幅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然而他們的目的地並不近，當來自地面的光源開始衰弱，眾人在一處背風的小山坡后停了下來。半個小時后，一個簡易但設施完備的營地便建好了，眾人圍着篝火坐了下來，等着架在火上的湯煮好。

“瑟蕾西雅讓我們去鹽之沼澤的美人村。”蘭斯洛主動開口，向盯着篝火出神的凱隆問道，“那是個什麼地方？”

“你們隊伍里不是有一個黑暗教團的學者么？”黑皮膚的惡魔規則看了卡拉林一眼，“關於那個地方，說不定他知道的比我還多呢。”

“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正在羊皮紙上寫着什麼的卡拉林抬起了頭，“其中一些過於離奇，以至於讓人難以置信。”

“啊哈。”凱隆咧嘴一笑，滿口的尖牙映照出跳躍的火焰，“不如你先說說你知道的，我再補充？”

“行吧。”卡拉林聳了聳肩，將手中的羊皮紙卷了起來，“根據記載，鹽之沼澤是一片因為鹽河形成的沼澤，坐落在一片充滿腐蝕性氣體的窪地內。除了環境外，棲息在沼澤中的惡魔也非常危險，在那些灰白的爛泥下，沒人知道潛藏了多少捕食者。在沼澤的中心有一座被稱為美人村的村落，傳說那些不願委身於烏黯主君的女惡魔們會逃到那裏，過着隱居的生活。”

“傳言還說了，那寫女惡魔們各個長的如花似玉、嫵媚動人，而且長期欲求不滿。”凱隆的臉上露出一陣壞笑，“無論是美坎修特舉辦的冠軍集會，還是黑暗精靈女祭司們的畢業典禮，都無法和阿茲格拉特的美人村相比。你會被徹底掏空，然後被填滿，然後再被掏空，一直重複到美人村的每一位居民都滿意了為止。”

“呃啊。”一旁的阿拉密爾皺起了眉頭，“我到過更糟糕的地方。”

“呵呵，深淵裏的傳言。”蘭斯洛輕輕的笑了起來，“我猜裏面沒有一個字是真的，對么？”

“那倒不至於。”凱隆也跟着笑了，“至少地名是對的。至於那裏有什麼，你們到了就知道了。放心，你們的老二絕對濕不了，那個精靈除外。”

一頓堪稱豐富的野餐之後，幾名需要睡覺的凡人鑽進了鋪蓋，每次都留下一人守夜，再加上看起來像是在冥想，但對周圍一清二楚的蘭斯洛，以及專門在白天睡覺的小伊莎。至於凱隆，作為一名惡魔中的貴族，他像所有種族的貴族一樣，熱衷於各種浪費時間且毫無必要的消遣，因為那象徵著一種特權，是他們確認自己屬於某種特殊社會階層的儀式。

比如睡覺。

何況其他人也不打算把他加到守夜的輪班計劃中。

兩天後的中午，眾人抵達了鹽之沼澤的外圍區域。乍看上去，此地很像那種下過雪之後的鬧市，到處都是灰白相間的臟雪，只是這裏的雪其實是一坨一坨的鹽。地面上遍佈着是不是噴出一股蒸汽的裂口，散發的味道非常刺鼻，以至於卡拉林和阿拉密爾都對自己加持了能夠自由呼吸的魔法（布魯托不用，矮人在逼仄的礦井中聞過更糟糕的）。在沼澤的上方不到二十尺高，那些蒸汽匯聚成了一層厚重、粘稠的濃霧，將來自高空的視線完全遮蔽，也杜絕了靠飛行偵查的可能。

在這堪稱生命禁區的地方，並非沒有植物——剃刀藤，這種葉片如剃刀般鋒利、並因此而得名的植物總能在你最不希望的時候遇到，而鹽之沼澤的這片剃刀藤顯然已經變異了。

它們的根莖變得足有樹榦般粗壯，葉片的尺寸也從刮鬍子的剃刀變成了能給六臂蛇魔用的長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蘭斯洛確定這些植物並不具有任何靈智，否則整個深淵早晚得是它們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蘭斯洛扭頭看向凱隆，“怎麼進去？”

“走進去吧，我猜？”黑皮膚的惡魔聳了聳肩，邁步向前走去，“你不是能保證我活到亞薩斯加冕的那一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