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飯桌上的機鋒2
見氣氛有點沉悶,此時李嬸也打個圓場。
“車到山前必有路,侯楚,你別想太多,你年紀還小,人生還遠着呢。
現在再苦,也苦不過之前在窯洞的日子,當初這麼困難都走過來了,情況只會越來越好。
來來來........吃菜吃菜,別客氣”。說罷還夾起一片稍肥的豬頭肉夾進去侯楚的碗中。
“謝謝嬸子。”
“誒呦你就是太客氣了,你也叫我嬸子了,我呢也把你當侄子看,你家的情況我也是知道點的。
現在不是快過年了嗎,你們大隊應該也沒啥工分掙。
要不你先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今年我們就一起過個年,你一個人在昌平過年應該也挺不方便。”
侯楚思考了下,還是決定拒絕在李叔家過年的提議。
他在四九城沒有糧本,也就是沒有計劃內的糧食供應。
雖說看上去李叔一家工資收入還可以的,可這年頭,物資過於短缺。
往往有的時候有錢,可沒有計劃內的糧本、各種票據分配,也是沒辦法購買到東西的。
比如那些遺老遺少,手裏雖說有大把的金銀財寶,古董珍玩,前幾年也還不是隨着大流餓了肚子。
自己一個半大小子,胃口又大,到時候如果家裏不夠吃。李叔夫婦也只能去鴿子市上買東西,風險高不說,東西的溢價也很多。
也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家裏來個客人,人是上半月來的,家主人的肚子是下半月餓的。
也不能直接說糧食問題,說了反而讓人不好下台。
見着李嬸等着自己回復,笑了笑:
“嬸子,家裏還有幾隻雞鴨要照顧呢,今天過來城裏,還是請鄰居幫忙照顧的。
而且現在算是年底了。隊裏這年的賬還沒算呢,工分再少,也能換點錢。
不回去看着說不定吃點暗虧,家裏還一大堆事沒搞好呢,而且李叔不是說想去去看看我爹娘嗎(上香),看看啥時間方便,我帶他去。”
聽到此話,李叔李嬸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暗自鬆了一口氣,話語言間也更熱絡起來。
“那今晚就在我這裏住下吧,現在都快天黑了,你回去也不安全。好幾十公里呢。
你弟正好在四九城工業學校讀中專,還沒放寒假呢,屋子也空着,晚上我給你燒好爐子,伱就當自己家一樣。”
聽到李嬸在提到四九城工業學校時候明顯大了幾個分貝的自豪語氣。
侯楚啞然,點頭示意說好。雖說有心吹捧一下,
畢竟不管古今,華夏不管是什麼家庭,對家中子女的教育都是十分重視的,五六十年代中專錄取率低,可見在教育上李叔李嬸還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可後世人的臉皮還是讓自己收回了將要出嘴的話。李嬸估計也想不到,坐在面前的是一個後世的靈魂。
不過這時候的四九城工業學校還是很不錯的,就是後世四九城聯合大學的前身。(和四九城工業學院是兩家,不是一個學校)。
從學校畢業一出來,分配到崗。評級的時候就是幹部身份,五六十年代幹部身份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福利待遇,社會地位也不是簡單的四個兜就能區分的。
可是如果記得沒錯的話,現在四九城工業學校,現在還是歸屬化工部管。
並不是歸屬四九城教委管,畢業生是面向全國,進行分配的。
這分配問題估計都夠李叔頭疼的,誰不想留在大城市、家人身邊呢。
很快一頓飯就吃完,侯楚也沒客氣,也算是混了個肚圓。
記憶中,這具身體經常是半飢餓狀態。
特別是前幾年,似乎給他帶來了肌肉記憶,導致現在看到食物的就忍不住的吞口水。
吃完飯後李嬸把侯楚引進一個屋子。幫他鋪好床,熱好爐子。
還給侯楚端了盆熱水,侯楚見狀趕緊搶過臉盆。
說生受了,哪有長輩給晚輩端水的道理,知道這是提醒要休息的節奏,趕緊擦了身子洗了腳,倒了水后躺在床上,復盤起了一天的經歷。
目前最壞可能是:不能在城裏做工人,回去木牌坊生產大隊和雞鴨,農田為伍。
不能做工人的話李叔應該會在其他地方補償。
自己是否應該接受呢,畢竟人情消耗了也就沒有了。
哪怕嘴上說的再好聽,也不是親侄子。
雖說這一世的情感都是比後世熱烈很多,但是也不能用過於高尚的尺度去丈量一個人。
好的話,做工人也還不錯,可工作也分三六九等,要怎麼樣才能發揮自己後世人的才智呢,自己雖說只是一個普通本科生,可也好歹接受了16年的教育,經歷了後世信息大爆炸時代,不管是知識儲備又亦是戰略、時代眼光,總是要比本時空的人稍微強些。
可越想越覺的煩躁,明明是自己的未來,卻暫時不由自己掌握,這種感覺是後世人很難體會到的。
隨手翻起了床頭的一本工具書,端詳良久,是一本泛黃的十六開《普通物理學》,印刷粗糙,有點校園小作坊的感覺。不過內容看上去倒是很基礎的樣子,難度不高。
這本應該是李叔李嬸的兒子,自己的便宜“表弟”的書。
這年頭天黑了如果沒有收音機電視啥的,就只能做點夫妻那種事,或者早早睡下,娛樂活動的匱乏也造就了一個多孩的時代,看着物理書侯楚越看越困。
重要的是今天趕了太久路,身體早已疲憊不堪,想着工作,想着種田,想着空間,侯楚很快就沉沉的睡着。
睡夢中隱隱聽見男女聲小聲的說:“跑工作”、“買工作”、“畢業分配”什麼的,只當是太累做的夢,沒有過多在意。
再睜眼,發現屋外已經是天亮了。
穿好衣服。剛推開布門帘,一股冷氣直面而來。
侯楚忍住不打個寒顫,走到大房間。
發現家中沒有人。只是桌子上放了個雜糧窩窩頭,水缸下壓了個字條。
字體剛勁有力,紙張雖說質量很差,可也能看到筆力十足,力透紙背。
“前去請假,今日去木牌坊生產大隊,公共廁所在出大門右轉---(落款)李濤”
心想字條還挺簡潔的,剛想按着李叔的指引,去大門口公廁解決一下每個人早上都有的生理問題。
這年頭因為下水道問題,大部分四合院是沒有室內廁所的,而且因為設計的問題,院子內也不方便建室內廁所,大家用的都是尿盆之類的。
剛琢磨要不要找個棍子。等會凍住了總不可能用手斷吧。
想了想卻呵呵自嘲一笑,心想是不是被早上的寒風凍傻了,前世的四九城自己也來過,哪有這麼誇張。
越走到四合院外,越感覺腹中已經快止不住了,這時候想起了後世的一個說法,據說長時間沒有吃油水的身體,在突然進食大量肉食,腸胃經受不住,會容易竄稀。看來這句話是真的。
不由的加快兩步腳步,裹緊滿是補丁的棉服,雙臂一前一後地擺動,腹中感覺催着雙腳越邁越快。侯楚悶頭趕路,眼看剛要到廁所。
卻聽見一聲聲。
“哎呦。”
抬頭一看,只見到一個穿着淡藍色花布棉襖,身形稍顯豐盈的俏麗身影被自己頂倒在路邊。
白皙的皮膚,松垮棉襖也無法壓制的高聳胸脯明顯與這個時代不符。
知道自己闖禍了,趕緊一臉歉意的說道:
“真不好意思,您沒事吧。要不我扶你起來,我肚子實在疼,趕着上廁所,實在對不起您了。”
說罷還做起了一副要扶這個身影的樣子,當然只是做個姿態而已。
這年頭可不像是後世,男女之間還是有比較深的距離隔閡的。
俏麗身影見狀,示意不用扶。
一邊起身一邊拍着身上的灰塵。說道:
“你走的也太猴急了,廁所是有好東西嗎”
侯楚自知理虧,也不搭話茬,見其已經站起來,拍了乾淨了身上的灰,也稍微打量了下,剛想接着道歉。可越看越不對勁,甚至腹中的竄動感覺都消去不少。
這尼瑪,這不俏寡婦,白蓮花、傻柱殺手秦淮茹嗎?
侯楚記得秦寡婦是1933年生,今年是29歲。
只不過後來在62年的時候,丈夫賈東旭似乎是因為事故而喪命,劇中也沒有詳細的交代,出現的只是一個比傻柱帥很多的遺像。
秦寡婦在快三十歲的時候,經歷了中年喪夫,為了撫養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好吃懶做的老虔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利用自己的姿色,也算利用男人們對自己姿色的垂涎,從各色的男人中那裏獲取一些小便宜,尤其是對着傻柱吸了一輩子的血。
這種行為站在賈家的角度自然是好媳婦好母親。
可站在路人的角度,真的是這樣的嗎?
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對味,於是回道:
“誒呦瞧您說的,誰大早上不是着急忙慌的去廁所解決人生大事,
人有三急嘛。您總不能說您沒有三急的時候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