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農資站見聞

侯楚一路推着雞公車，很快走到了農資站，也順便在供銷社煙酒商店買了2包三毛四的大前門。

農資站是個不大的沿街門面，打掃的倒是很乾凈，牆壁上寫着幾個紅字的標語。

玻璃櫃枱鋥亮鋥亮的，只不過充斥着一股不知道是農藥還是化肥的味道。

有幾個穿着白色售貨員衣服的，戴着袖套的大姨在櫃枱旁邊聊天，見侯楚來了也沒理會。

侯楚強忍着空氣的異味，在農資站稍微轉了一圈，找到種子區，卻發現櫃枱里沒人。

剛想喊人，卻有個穿着售貨員制服，臉蛋紅撲撲梳着兩個辮子的姑娘，氣喘吁吁推開隔板，進入了玻璃櫃枱，對着侯楚說道：

“同志是買種子嗎，想買什麼種子？”

“我想買三分地的白菜種子，還有家畜幼苗是在這裏買吧。我還想要買2隻雞苗。3隻鴨苗。”

聽見侯楚的話，辮子姑娘嬌嗔一笑，說：

“看你打扮也是個地里討食的，哪有這月份買雞苗的，大冬天雞鴨都不怎麼下蛋，更別說孵小雞了，而且家畜苗也不在這裏買。”

聽到辮子姑娘的話，侯楚心想這倒是弄出個笑話來了，之前家裏購買雞苗鴨苗都是“便宜父母”代勞的，記憶中壓根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倒是知道怎麼餵養這些家畜。

而後世的侯楚只不過是一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青年，哪裏知道這個。於是接着問道：

“不是有人工育苗嗎？我看報紙說很多合作社都已經搞出了這個呢。”

“那可是在先進的地方才有的，我們這個山溝溝哪有，要專業設備不說，配的獸醫，技術員我們這也沒有，你要買的話只能三四月轉暖之後再來，出門左轉有個小門面就是了，你真的是農民嗎，不會是特務吧？”

見辮子姑娘無厘頭的答覆，侯楚有點忍不住想笑出來，哪有特務會承認自己是特務的，這姑娘倒是挺可愛的，可這年頭也不能拿這開玩笑，於是強壓着笑意一臉正色的回道：

“之前家裏各種事情一直是我爹娘管，結果他們前段時間都因病走了，現在我一個人生活，這些東西都不大懂，所以來問問。

我是木牌坊大隊的侯楚，公社裏應該有人認識我。”

辮子姑娘聽到了侯楚的回答，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低着頭語調溫軟的說：

“對不起........”

侯楚其實也不在意，他早就已經想開了。

“沒事沒事，那這個種子可以放多久，能不能賣六分地的給我。”

辮子姑娘拿出幾粒樣品，放在桌子上給侯楚看。

“買回去能放一年半，過了一年半出苗率就低了，你買這麼多幹嘛，其他作物的不種了？”

侯楚心想這人事情還挺多的，於是腦筋一動，乾脆的慘兮兮的說道：

“這幾年年成不好，也沒留下什麼老本，現在家裏這情況，只能在自留地里多種點白菜，也好度過今年的難關。”

而辮子姑娘聽到侯楚的話，似乎是觸發了母性亦可能是動了惻隱之心，猶豫片刻，小心的從貼身的荷包掏出2毛錢遞給侯楚。

“公家的東西我可不敢動，這有2毛錢，是我自己的錢，你拿回去，過年看看能不能割兩肉，別拒絕，也別嫌少，也算是我小小心意了，畢竟我是拿公家工資的，這兩毛錢不算什麼。”

侯楚呆了呆，腦子頓時短路，這姑娘也太單純了吧，也不怕自己是個騙子

單純的、善良的人自己也不想欺騙，不管怎麼說，作為後世人，心中還是有一套價值觀約束自己的，而且還想給這個世間留點美好，不想總是戾氣這麼重。

猶豫了下，心想還是不要收吧，可是怎麼拒絕，不會傷人心呢。

可就這一瞬間，見侯楚發獃，小姑娘卻貼近了侯楚，趴在櫃枱上，強行把侯楚的手攤開，把錢塞手裏，然後握拳讓侯楚的手把錢抓緊，最後退回一步，動作一氣呵成。

聞着少女貼近后若有若無的體香，感受着手上殘餘的體溫，侯楚輕咬舌尖，讓自己從心猿意馬中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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