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話 有病須早治
白林的蹤跡被發現了。
婚紗女孩是Caster（法師）職階的召喚師，偏偏還是感知魔力的天才，再細微的魔力痕迹都逃不過她的感官，論雨軒和白林的天賦都是不如她的。如果白林在場，他應該也會自覺承認這個事實。
這不屬於金木研的失算，昨天這女孩親手給自己掏心掏肺，把一堆奇怪的魔力裝置塞進了身體裏，沒有使用麻醉藥和補血包。這麼高負荷的手術，她本該沉睡至少三天，沒想到她的執念那麼強，這一天不到，非要強迫自己的身體重啟，繼續跟隨團隊執行任務，生怕錯過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不只是金木，就算是惡雨軒，或者二位七人眾，也猜不到這女孩在昏睡期間依然能夠使用某種能力——並且是在剛做完手術之後的虛弱期，依舊要強迫自己的身體重新蘇醒。
恰巧又碰上了白林的魔力氣息還未散去的時候。
麻煩大了。
……
天王洲學校，不愧是近未來的高科技之城，小時候在科幻繪本上看見的諸多風景，放在這裏常能看見。如果有誰在做二次元風格的科幻設計，務必來這裏親眼看一看，肯定能收穫不少的靈感。
沿着櫻滿集的路線，不一會兒就看見了靠近海邊的碼頭，允許學生任意出入，並駕馭停靠在附近的船隻與潛艇。可惜根據原作，此時已經沒有完善的載具可以使用了，這座碼頭不再是海上載具的停留區，而是被改為某種水下工作的人力礦場。也因為這塊地盤只是新宿區的一部分，雖有海域卻只有很小一部分，站在海邊，眺望看見的不是一望無際的海平線，而是新宿區的群宇大樓。
蔚藍大海，搭配星空之下的漆黑舊城，這副風景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可惜呀，現在白林還有要事在身，不是欣賞風景的時候。
白林用地上的沙子，畫了大致的規劃：
“我的安排差不多就是這樣，很簡單的，應該不用再說第二遍吧。”
“嗯，有點意思。”
君莫笑稍稍點頭，不知道他這回答是敷衍，還是真心這麼認為。
白林與他的交流並不是透過某些高科技的儀器，只是兩人平坐在地上，用言語交流。
另外，與君莫笑談了一會兒，白林心裏有些奇怪的感想，可要是把它說出口，想來連自己都覺得像個智障。
不到三秒，白林沒能忍住，還是說了出來：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們這些高手的坐姿，和我們普通人差不多啊。通常高手的膝蓋不能彎曲，從初登場到退場都是站着，或者每時每刻都飄在天上，也有可能像個手辦一樣永遠坐在椅子上或天台邊緣……”
君莫笑接上了話匣子：
“總之，我不該和你認為的‘普通人’一樣，盤着腿坐下？”
“否則沒有強者的那種調兒，誰會喜歡一個和普通人差不多的boss嘛……但七人眾本就是從民間招募的高手，普通玩家和英雄也能上位成為新的七人眾，按理來說七人眾就是‘普通人’才對。”
“那是沒錯……我和你差不多，曾經也被迫在底層打滾，常被旁人說成垃圾之類的。來到次元戰爭的世界也不安寧，召喚師用令咒奪走了我的力量，我又滾回了底層，幸虧有一些朋友幫我，很快也坐上了七人眾的位置。七人眾雖然是次元戰爭的頂尖，但那也是任何人都能登上的王座。”
“你說我差不多是個底層的垃圾？”
“為什麼你要關注一些不必要的細節？”
“欸嘿~”
白林學桐人的樣子，故意賣了個萌，矇混不答。
不過，白林注意到，君莫笑說“也坐上了七人眾的位置”其中的，難道他的召喚師同樣也是……或者曾經也是七人眾的一員？君莫笑被奪走的那部分力量是七人眾級別的，要是他沒有被奪走力量，以原本的勢頭髮展下去，能比現在強大多少？
還是不要期待了，想必不會差很多，畢竟君莫笑的召喚師是那樣的貨色啊。那種人竟然可以貪奪自家人的力量，就算他沒有對君莫笑下手，日後也會無法避免各種各樣的、杞人憂天的被害妄想。他一定會大幅限制自己和君莫笑的行動，導致雙方都沒有成長空間。
七人眾更替了這麼多代，現任七人眾成員的戰鬥力，至少是初期七人眾的五倍以上了。白林這樣猜想。
君莫笑意識到自己在說多餘的閑話，又轉回正題，問起了另一件事：
“召喚師白林，為什麼你要針對新宿的Saber？新宿聖杯戰爭與你應該沒有關係，這是Ruler那邊安排的事。”
白林如實說：
“因為我想要把某個人拉攏到我的帳下，條件是要做掉新宿Saber。我確實不在意什麼新宿聖杯戰爭，只想多搜刮資源，然後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只是為了交易而已？”
“話說，新宿聖杯戰爭是什麼啊？這裏七個新宿英雄正好對應了普通聖杯戰爭的七個職階，但在我插手之前，七個英雄互不干涉，而且他們好像也沒有和任何人建立主從契約，那就奇怪了——聖杯戰爭本身就是追求‘聖杯’的戰爭，先有慾望才能開辦，但他們七個對聖杯好像都沒有欲求。”
“你知道的挺多，不像是個與新宿聖杯戰爭無關的召喚師。”
“但也只有這些了，這場聖杯戰爭肯定有特別之處吧？總不可能只因這場聖杯戰爭發生在新宿區，所以就在名字前面加上了‘新宿’兩個字？”
“…………”
“不回答就算咯。”
白林把樹枝甩到一邊去，擺擺手，讓君莫笑去幹活。
而提前說好的代價，在事成之後就會交給他。
白林終於遇見了一個不屬於“有問必答”的敵人。其實白林早就納悶了，怎麼有些人總是不懂得保留情報，只需隨口一問，他們就把真話給說出來了。
還是說，其實大部分玩家根本沒有遵守“次元戰爭”戰鬥規則的自覺，大家都只想留在這個世界安樂而已？那些喜歡戰鬥的玩家其實才是少數派？
這還是白林初次冒出這麼妥協的想法。
（如果真是那樣，我其實也不必這麼急着招募新隊友了，可以暫時放緩……不，還是繼續干吧。）
白林搖搖頭，甩去了那些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想法。
想來確實奇怪，來到新宿區之前幾個月的“魔術刻印”那句話，白林還能記住一二，可是來到新宿區之後，常常忘記或者放棄一些重要的事情。今天竟然冒出了不想繼續戰鬥的借口，妄想其他召喚師都是和平主義者，真是太天真了，千萬不能忘記為什麼要離開死後戰線，正是因為不安分的、值得被殺死的召喚師有太多了。
這個世界既是冠以戰爭之名的遊戲世界，那麼唯一能做的事情是什麼，也就不必多說了。
但是……
白林沒有立刻起身，只是靠在廢棄的木材背後，拆下了蒙眼的布料，準備最後的休整。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險，但也必須去做。
說實話，白林此時的計策稱不上瘋狂，但凡是個普通人都不會贊同，這個計策最多只是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對此表示“不可行”，然後丟進腦海的垃圾桶里，等到哪天回想起來也不可能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採用這個計策”。
不過，白林作為一個與七人眾敵對的召喚師，居然敢和七人眾交易，並且談好了雇傭的代價，特別是，不久前白林還被惡雨軒給監禁起來，被打得左眼失明，現在半邊腦袋還是又暈又疼。被七人眾勢力給咬得遍體鱗傷，白林還敢主動接近七人眾勢力，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也不再是“普通人”的範疇了。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仍然只是認為“現在情況足夠危險，需要安排一些超出常規的計劃”而已。
滋！
揭下布料的時候，透過骨骼傳聲，白林感覺非常不妙，這液體的聲音……流出眼眶的不只有血液而已，應該是不少果凍狀的固體。
此時是碼頭附近，只要再走幾米就可以接近海面，利用海水的表面當作鏡子，便可仔細查看傷勢。但是白林不敢去看，甚至也沒有去看布料上的淤跡，再次使用投影魔術，給自己蒙上了一層新的繃帶。
（疼死了……但【召喚師技能·治療術】要暫時留着，接下來我不需要依賴視力，這點程度……這點程度就可以了。）
令咒用光了，新宿區的異狀阻礙了魔力感知，不懂治癒技能的白林只有【治療術】這一根救命稻草，千萬不能因為小傷就浪費了。
除了君莫笑以外，白林還做好了其他方面的安排，但也要步步當心。
走吧，討伐新宿Saber的計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