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那沒事了
計謀是用來拉平差距用的,但人也不能總靠計謀吃飯。
羅摩尤其如此相信,畢竟人生之中的多數計謀,在最後關頭都走向了另外的道路。讓祂繼續深信自己可以謀算所有人,保證自己的目標不被影響,祂現在着實是沒有這個自信了。
但短期的行動目標也談不上什麼計謀,祂還是有一些想法的。
“我的情況有些糟糕。”羅摩言簡意賅,“長話短說,我可能需要你冒一些會丟掉命的風險。”
坐在祂對面的姑娘捧着茶杯,下意識地想要蜷縮成一團,看上去委委屈屈的。
羅摩也不強求,只是耐心等待對方的答案。
片刻之後,她才睜着一雙玉石眸子,小心翼翼地對着羅摩掀起了一個笑,“能夠幫到大賢者的話,我願意的。”
“好,那現在就走。”羅摩抓住了柯萊的手腕,話語乾脆。
難說這是因為畏懼而生的妥協,還是羅摩真的施恩之後的回報,但這都無所謂了,同意就好。
柯萊輕聲嘆了一口氣。
羅摩早期經略須彌的時候還沒有橫掃天下的勇氣和決心,當時的他打六賢者也是算來算去,用足了劇情之中對於各種人物的了解,最後還和愚人眾搭上了關係,以神之心雇傭達達利亞背叛了六賢者,方才完整地拿下了須彌。
當時包括賽諾、埃爾海森他們,自然都在羅摩的拉攏範疇之中。
他們願意接受羅摩的拉攏,一方面是因為草之神當時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們捫心自問,草之神如何寬宏大量也不可能選擇一群囚禁過自己的六賢者,那選六賢者就意味着須彌沒神了。
沒神了?在這個神權世界,大家都有神明庇佑,須彌這邊不但沒神,甚至神明還想要反過來收拾須彌,這誰頂得住啊。
另一方面也是,樁樁件件六賢者做的都不夠地道。
尤其是賽諾,六賢者壓根就沒把風紀官當人看。
監管機構的能力在於對他人的監管,為難的地方在於自己也要被人監管。
風紀官的本職工作是監視學者們的冒昧行動,然而當時須彌對於違禁研究的背後都是六賢者在支持,賽諾是真的沒辦法了。
他要麼妥協,承認自己多年來的堅持就是給六賢者當狗,其實風紀官根本就沒有什麼紀律,就是聽着六賢者的話去殺學者而已。
什麼是違背了禁忌什麼又是合情合理的研究,這都是六賢者說了算。
賽諾能承認這個,那他算是忍道大成了,六賢者想必也不會介意給他身份地位以作安撫。
腳都踩在臉上了他還能笑眯眯地稱讚一聲踩得好,總該給點獎勵的。
賽諾顯然忍不了,埃爾海森也是這個時期選擇了背離六賢者。
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偌大一個須彌,其實能用的也就是這幾個人而已。
關鍵提瓦特也沒有大規模軍團作戰的必要性,這個世界也許有將百萬之眾的軍神,但這個世界沒有供給百萬大軍征撻的土壤,天賜的將領也不可能在這種土壤里養出來。
要麼是小規模的集團作戰,要麼是神明出手橫掃萬軍平定一切,大規模的軍伍在這個時代,就是純純養起來吃糧食的米蟲,實際上根本用不到太多的兵力。
對外開拓不成、對內能夠做點事情的也就是盜匪和魔物之流,應對這種局面,大家確實是沒辦法生出蓄養軍隊的心思。
沒有了這些有數的勇將,他們還在內部報點,取勝自然也就談不上困難了。
這些人裏面,柯萊和她的老師提納里當然也在其中。
羅摩早期是打算在所有人的體內培植魔神的殘餘,他們可以藉助這部分殘餘來獲得魔神的力量,但同時也會在驅使力量的時候不斷地培養這部分殘餘。
而等到合適的機會,羅摩就可以出手摘取成果。
這項研究一度進展到了從魔神的殘餘為種子到以信仰為種子,前者畢竟要求極高,需要自己去培養種子,關鍵種子也挑人,並不是是個人都能夠成的。
劇情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羅摩用的很少。
畢竟現實也不是說他們在劇情里露過面就有什麼特殊的,真要說遊戲裏劇情沒輸過強度沒贏過的宵宮還是五星,把把卡池打硬仗,但她現實里的愛好是製作煙花,真能指望什麼強度?
羅摩挺擔心他們扛不住實驗,然後半路就下線了的。
天底下的耗材挺多的,倒也不必非要拽着這些熟悉一些的老朋友。
而柯萊是撬動提納里,提納里是撬動賽諾和埃爾海森的一枚棋子,羅摩當時着力頗多,也確實是想要救下柯萊。
羅摩看了一眼柯萊,面色仍舊維持平靜。
救人的時候真沒指望柯萊能夠給出什麼回報,恩惠主要是施給了提納里。
但後續的魔神改造實驗,柯萊也是少數主動報名的。
大約是年少的時候因為魔鱗病而陷入了太多的動蕩之中,所以柯萊對於力量的追求其實是相當執着的。
她有這樣的心思,羅摩自然來者不拒。
而現在,無心插柳還是起了作用。
交換血液的難度幾近與無,羅摩對於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能夠掌控,這也是祂自信自己不會被阿佩普一口吃掉的原因。
祂要分割自己體內混雜的龍血一如反掌,但如果阿佩普吃下去了,祂就得祈禱自己的命是否和當年融合禁忌知識的時候一樣堅硬了。
混雜的龍血對於一個真正的元素龍王而言,要比禁忌知識來的更加狂暴。
大概是世界從來就沒有給祂們留下過這種道路,所以對於祂們而言,同類的血無法帶來力量,只會帶來更大的折磨。
羅摩將體內歸屬於草之龍的血脈榨乾,然後將血液泵入柯萊的體內。
祂的身體開始遵循血脈的指引朝着阿佩普的方向進行好無休止的進化,但這個過程起碼有數百上千年之久,而在這個時間段里,柯萊都會像是一塊毫無反抗之力但香味誘人的小蛋糕。
誰都想要把祂一口吃下去,然後獲得祂體內的元素龍王的力量。
羅摩的神色有些古怪。
“不對,小蛋糕只是形容而已。”祂俯下身卻是嗅到了某種香味。
壞了,我可沒把自己也會想吃小蛋糕這種事情納入考量之中的。
坐在一旁,羅摩陷入了沉思。
小蛋糕是對柯萊的形容,羅摩走完了這一步,阿佩普不可能不知道。
天下的第二條草之龍誕生了,祂這位最初的草之龍既然還活着,就不可能找不到蹤跡。
這件事情是處理不了的,小蛋糕出現了就會有龍渴求,而且對方一定能夠找到。
所以世界樹的內部是一個很好的位置,那個地方也不是知道了就能夠進去的。可能原始胎海也是個不錯的去處···但這些地方其實每一位元素龍王都好像佔據了其中之一,原始胎海攔不住那維萊特,世界樹也攔不住阿佩普。
捨棄了阿佩普的龍血,羅摩的狀態當然談不上很好。
但也談不上有多壞,畢竟體內還保留着兩股龍血繼續迸發,身體的狀態稍差一些,花費一點時間還是能夠拉回來的。
問題是解決不了了,羅摩現在的行為無非是一種補救而已。
祂不想要捨棄一部分,身體也支撐不住,就像阿佩普所說的,祂穩贏的局。
阿佩普能繼續等,等到羅摩繼續分割龍血然後帶着龍王們一起行動。
祂也可以從頭到尾都沒有這個想法,真的就只是想要和羅摩合作。
無論祂怎麼選,祂唯一要做的都是等,等待羅摩繼續提取和分割血脈。
時間和現實都不站在羅摩這邊,祂自然穩操勝券。
“很累嗎。”小蛋糕幽聲問道。
換血帶來的疲憊被更強壯的龍血所替代,此刻血脈奔流,連帶着祂的身體一起進化,些許的昏闕自然也直接就恢復了。
“倒是不累,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問題而已。”
下一步怎麼做還真的是很明顯,這條路既然已經開始走了,就只能夠一路走到底。
羅摩倒也不必和以前一樣步步為營,走完一步就要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
路是一路走到黑的,行百里者,這還不到半九十,只能說是剛剛開始,也算給羅摩減少了一些麻煩。
小蛋糕···柯萊還小,聽了羅摩說不累也就放了心思。
祂確實覺得自己身上有所變化,但這也都是羅摩之前交代過的,談不上什麼畏懼。
思索之下,還是問了一個問題,“我現在還能去其他地方嗎?”
如果不行的話,大概就只能夠藏在這座基地之中了。
“我帶你去蒙德,”羅摩也不猶豫,“如果你還有什麼想法,我也可以代替伱給琴寫一份信。”
“以我和蒙德之間的地位差距,幫你要來安柏不成問題。”
珍寶當藏於暗室,自己欣賞即可。
但此刻的柯萊是藏不住的那種寶物,阿佩普願意找,祂就是找個河流開始睡覺,醒來都能夠剛好出現在柯萊面前。
小心謹慎可藏不住,那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什麼?你再說什麼啊!”柯萊下意識地跳了上去,抱住羅摩的頭一頓捶打,“我和安柏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啊!”
“總之,先把東西拿到手裏總不會出錯的。”羅摩的聲音被迫含糊,“東西到手裏了可要可不要,不再手裏誰會拿走就不一定了。”
柯萊面頰通紅。
能夠不留在實驗室,能夠去見很重要的朋友,她當然是分外喜悅的。
但那也只是去見朋友啊!按照羅摩的說辭,都好像是要去搶親了一樣。
羅摩伸手提起了柯萊的后領,然後將女孩放下。
“打兩下差不多了···不過我聽說對方在蒙德過的還算不錯。”羅摩絮絮叨叨,“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和煦,和誰都是聊得來的熱情。”
“而在蒙德,還有一個處境比你更糟糕的人。”
“你們這樣的人遇到了一點火光通常都不捨得放手,哪怕把手燙傷了也還是要緊緊抓住,現在不動手,人家可不一定會在乎。”
這次還真的不一定了。
對勞倫斯動刀是必然的,救人和殺人不相衝突。
製造功勛的簡單方法還是主動的養寇自重,只要唆使一部分勞倫斯人動心,剩下的人大義滅親,順帶一推四五六,把先祖的榮光和責任都推給對方,然後乾脆地捨棄勞倫斯的光榮,大家也就直接沒有衝突了。
這一次尤菈一多半還得領受一次重創,她的性子如此,對太多自己負責不來的事情負責,和琴及無差別。
兩人的境遇卻完全不同,只能說是先祖創造的大環境讓兩個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動了刀之後,尤菈有的東西就更少了。
羅摩相信柯萊說的是真的,包括她也包括尤菈,這個時候對安柏這樣的小太陽都只是心存暖陽,想要靠近取暖而已。
但再失去些什麼,太陽的作用就不只是取暖了。
趁虛而入的做法並不困難,人為製造困境就更簡單了。
柯萊眼睛轉動,突然嬌聲說道:“大賢者也動了這樣的心思?”
應該來說,羅摩的名聲從來都和清心寡欲沒有關係。
攻佔須彌之後,很多人都在大巴扎那裏見到過這位大賢者。
沒人覺得他失去欣賞藝術的,這個從沙漠裏起家的屠夫懂什麼藝術,他就是去看人的。
歌舞中的舞,一半的美都是形體美。
“你覺得我想要你和她兩個?”羅摩抿了抿唇,“誰在玷污我的名聲。”
找個樂子打發時間還行,看漂亮女孩子打架不失為一種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但從打發時間變成好色,羅摩是不能認這個名聲的。
“可您從來都不關心這種事情的,現在卻在教唆我這麼做。”柯萊也不笨,當然聽得出羅摩話里話外的意思,“你不是在主動教唆我去蒙德找安柏嗎?”
她歪了歪頭,面頰緋紅。
倒不是情動,就是單純的不好意思提起這類事情。
哦,原來是我另外的名聲在攻擊這個時候的我。
羅摩面無表情。
那沒事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