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把盞美人計

第7章、把盞美人計

“殺人?”桃葉猛然一驚,來自於法治和平年代的她,怎麼可能會殺人?

陳濟目光陰森森的:“只要你幫我做成這件事,我答應你的條件,決不食言。”

桃葉記得,他們在靖水樓談過的條件,只要她做好第二件事,陳濟就會儘可能多吃她送的飯。

這樣,她就能完成鬼王的任務、回到自己的時代、並且帶着那一箱金銀珠寶,從此過上富足的、正常的生活……

“可是……可是我……我不會殺人……我從來沒有……”桃葉萬分為難。

“下毒你也不會嗎?”陳濟咪咪一笑。

桃葉可真害怕這個陰晴不定的駙馬,時而笑容滿面、時而目光陰冷,時而讓人憐憫、時而讓人憎惡。

“給誰下毒?”桃葉弱弱地問着,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除了那個讓駙馬戴了綠帽子的、威脅駙馬地位的王公子,還能有誰?

“上船吧!”陳濟背過身去,走上了小舟。

護衛馬達隨即也登上小舟,拿起船槳。

桃葉只好也跟了過去,與陳濟對面而坐。

馬達划動船槳,小舟慢慢離開孤島。

陳濟只是欣賞秦淮兩岸的風光,並不多言。

桃葉看着小舟漸漸移動到寬河道處正中央,心中揣測,駙馬必是擔憂,即便鬼山也有藏眼線的可能,而孤舟漂泊水中央,旁近再能無藏人之處,才算真的安全。

果不其然,到了河正中,陳濟不再賞景:“他叫陳熙,是我的兄長。”

這,顯然是在回答桃葉方才問的問題。

桃葉大吃一驚,駙馬要害的人居然不是情敵王公子,而是至親之人:“你要我……給你的兄長下毒?”

陳濟點點頭:“他生性好色,卻是克妻命,已經先後剋死了三位夫人,故不敢再娶,只養些歌舞伎取樂。以你之貌,足以勝過他府中諸人,誘殺他應當不難。”

桃葉聽得心砰砰直跳:“你……你怎麼能讓人害死自己的親哥哥呢?”

陳濟漠視遠方,冷冷的說:“他該死!”

桃葉猜測着:“他……他以前虐待你了?”

陳濟的目光又漸漸轉回舟中:“沒有。”

桃葉更加糊塗。

馬達已經停止了划槳,佇立船頭,解答了桃葉的疑團:“老將軍鎮守一方,世襲郡公,受先皇之命出兵征戰,臨行前留有遺囑,若戰死,爵位傳於二公子。大公子懷恨在心,燒毀遺囑,並買通兵卒,故意使老將軍陷於敵軍埋伏。先皇以為老將軍為國捐軀、無有遺囑,便命長子襲郡公之爵。彼時二公子年幼,雖有疑惑,卻無可奈何,待年長后查明真相,奈何大公子已穩坐爵位、樹大根深。”

桃葉聽得一愣一愣的,事情有點複雜,她只聽明白了一點:駙馬的兄長為搶爵位,竟敢弒父,實在不是個好東西!

陳濟似笑非笑,好似自言自語一般:“他還假仁假義地替我求娶公主,唯恐我惦記爵位,可這般婚姻,哪有爵位牢靠?反倒是他,憑藉姻親關係,官拜大司馬。”

在桃葉生活的時代,離婚率居高不下,她當然認為婚姻極其不牢靠,與官位根本沒有可比性!

聽了這主僕二人的兩番話,她好像揣測出了陳濟的心思,一不小心給問了出來:“是不是……他死了,爵位正好兄終弟及,就算與公主和離,你也有所依傍?”

“你倒是聰明得很啊!”陳濟又對桃葉一笑。

這笑容,又讓桃葉覺得一陣陰冷。

陳濟將一個小瓶子托於掌上,伸到桃葉面前:“這葯,入酒即化,味道如酒一般,他時常飲酒,你不會沒有機會下手。”

桃葉聽得心裏發憷:“他是朝廷命官,一旦死了,難道沒有人追究我殺人罪嗎?”

“那個姓王的,與陳熙近來一向要好,時常登門造訪,一同暢飲。你……要趁這樣的機會,才好脫罪,懂嗎?”陳濟把聲音壓得越來越低,目光也更顯深邃。

這意思就是,她要趁王公子造訪時下毒,然後嫁禍?

桃葉接了陳濟手中的毒藥瓶子,心中依然唏噓:“你這是一石兩鳥之計啊!”

“你要這麼說,也不算錯。”陳濟淡淡一笑,仍繼續欣賞兩岸景色,擺手示意馬達繼續划槳前行。

他們來到陳熙的府邸附近,陳濟向桃葉指了陳府的位置,又囑咐了接近陳熙的計謀,並雇傭了兩個素不相識的叫花子協助桃葉。

桃葉與兩個叫花子都換了衣裝,這便開始按照陳濟的計劃行事。

就在陳府前門大街上,駙馬的哥哥陳熙的馬車自外而還,在府門前停了車。

陳熙剛一隻腳下車,便聽到不遠處有“救命”的叫聲。

他抬頭望去,只見桃葉一身素衣、狼狽的奔跑着,後面還跟着兩個健壯的漢子,口中都喊着:“別跑!”

桃葉現在已經很自信,原本相貌平平的自己在這個落後的古代絕對是出類拔萃的,再稍稍裝扮,足以在人群中引起任何人注意。

果然,陳熙就看着桃葉的臉,忘記了回府。

桃葉大呼着“救命”,奔到陳熙面前,如弱柳扶風般跌下,扯住陳熙的裙擺,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大人救我!”

轉眼間,兩個追趕的壯漢也到眼前。

在這一帶,陳熙是個被遠近稱讚的大善人,從來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更何況眼前是個楚楚可憐的美人?

陳熙於是就管了這檔子閑事,扶起桃葉,並質問那兩個壯漢:“何以兩個大男人,竟欺負一個弱女子?”

壯漢道:“她是我家大嫂,自然該回我家去!”

陳熙又問桃葉:“果然如此?”

桃葉將事先準備好的台詞搬了出來:“大人容稟,他家大哥是個病秧子,買了奴家要衝喜,結果奴家進門三日就死了,如今他們逼着奴家隨郎君而去,還乞大人救命!”

陳熙聽了,轉而批判兩個壯漢:“即便富貴之家,也沒有逼人殉葬的道理,你們何敢草菅人命?”

壯漢又道:“家母高價買她進門,就是為了陪伴大哥!”

陳熙隨手取出一錠銀子,交於壯漢,問:“轉手賣我,如何?”

兩個壯漢得了銀子,就離開了。

桃葉假意千恩萬謝,又哭訴:“雖受大人活命之恩,可奴家被拐賣至此,亦無處可去……”

“小娘子若不嫌棄,舍下還有幾間空房,可暫為安置之所,往後容我緩緩為小娘子尋親。”陳熙的回應正中下懷。

桃葉心想,這陳熙也太好糊弄了!他今日的所有舉動、所有應答,全都在駙馬的規劃之中。

成功來得太容易,桃葉十分得意地進了陳府。

她全然不知,那兩個被雇傭的叫花子,在拿了陳熙的銀錠之後,走到第一個拐角就被馬達暗殺了。

桃葉以前沒學過什麼才藝,值得賣弄的東西也不多,幸好唱歌還不算太糟,就隨便唱幾首現代的流行歌曲給陳熙聽。

陳熙從來沒有聽過那樣的歌,當然覺得很新鮮,每當飲酒之時,必然要請桃葉唱歌助興,唱歌之餘也會閑聊。

這樣,桃葉輕輕鬆鬆便取代了陳府的所有歌舞伎。

不過幾天功夫,她與陳熙已經算挺熟了,但陳熙向來只問桃葉的家務事、並不吐露自己的家務事。

如陳濟所言,陳熙與王公子交情不錯,陳熙書房中有幾幅王公子的墨寶,那字跡真如丹穴凰舞、清泉龍躍,更難得的是,每一幅都是一筆成書,從頭到尾沒有斷接之處。

陳府的每個人也都認識王公子,人人都稱讚他是當世難得一見的奇才。

在桃葉到陳府的第五日,她終於見到了傳言中被公認為是人中龍鳳的王公子。

他叫王敬。

那天,桃葉正在房中無聊地翻閱書籍,可時代的差異,書中她不能看懂的文字實在太多了。

正看得頭疼時,下人來告知:“老爺請了王公子來做客,正在花園飲酒,還請桃葉姑娘前去唱歌助興。”

桃葉一聽見是王公子做客,心中已然想到,自己要作案嫁禍的機會來了。

她將藏了幾天的藥瓶取出,心中琢磨,帶着瓶子恐怕多有不便,於是打開來看,裏面只有一粒小小的藥丸,她就將藥丸放入身上的荷包里,來到陳熙書房外的花園。

剛進入花園,她便看到與陳熙對面坐立的王公子。

王公子的容貌,與桃葉的想像相去甚遠。

桃葉以為,一個巴結公主的男小三,一定是一副諂媚的嘴臉,他既然能贏得公主青睞,當然得是個比駙馬年輕的小白臉了。

但今日見到的王敬,雖風流俊俏,卻很有少年老成之感。

陳熙見桃葉來,便向王敬介紹:“這是桃葉姑娘,她歌聲猶如天籟,愚兄深為喜愛,今日也請賢弟一飽耳福!”

王敬略點頭微笑,並不多言。

陳熙又囑咐桃葉:“快為王公子歌一曲,以助酒興。”

桃葉也就學着王敬的姿態,略點頭微笑,雙手在襟前合拜,向二人行了個福禮。

桃葉從沒學過樂器,她唱的歌在這個時代也無人能奏出匹配的音樂,因此只能清唱。

既然是清唱,她好歹得唱點有水準的詞句,以免被人笑話。

她想了想,就唱了一曲現代人借用古詩句作歌詞的歌《菩薩蠻》,曲調是電視劇《甄嬛傳》上的調子。

詞曰:

小山重疊金明滅

鬢雲欲度香腮雪

懶起畫蛾眉

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

花面交相映

新帖綉羅襦

雙雙金鷓鴣

唱罷,陳熙拍手叫好,王敬也默默點頭讚許。

陳熙問:“這詞句,可是桃葉姑娘親作?”

桃葉思忖,這二人都是飽讀詩書的人,卻沒聽過這般詩詞,想必此《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的創作時間一定在這個時代之後。

於是,歷史學得一塌糊塗的桃葉,就大言不慚地假裝成此曲的原創者,還假惺惺地謙虛着:“讓大人見笑了。”

“桃葉姑娘才貌雙全,只可惜……”陳熙的話只說了半句,又笑着搖頭,復又端起酒杯。

桃葉看見陳熙喝酒,忽然想起,她可不是來賣弄詩才的。

這時,她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腰間的荷包,小小的藥丸還在其中。

她想,要使陳熙中毒、又要嫁禍王敬,毒藥自然不能放入二人共用的酒壺,只能放入陳熙所用的酒杯。

陳熙正要把酒杯送往唇邊,忽瞥一眼杯中酒,乃呼喚旁近侍從:“這酒中飄進了蟲子,去與我換一盞。”

侍從忙取了一個新酒杯,向陳熙走來。

桃葉覺得機會來了,忙三兩步走過去,接了侍從手中的新酒杯,道一聲:“讓我來為大人斟酒吧!”

侍從退下,桃葉在轉回陳熙身邊時,已悄悄用兩隻手指捏了小藥丸放入杯中。

她左手持杯,右手拿起酒壺,斟滿一杯,奉與陳熙:“大人請!”

陳熙笑意盈盈地接了酒杯,拉了桃葉一同坐下。

此時,桃葉便坐了陳熙、王敬之間。

王敬微微向遠處挪動了一些,自斟自飲。

陳熙剛又要把酒杯送往唇邊,忽想起什麼,復將酒杯推與桃葉:“姑娘剛唱了歌,也該潤潤嗓子才是!這杯,就姑娘先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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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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