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威脅和警告
徐之遠被這麼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心裏還不服氣呢,嘴硬道:“她和我有事,那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想在京城這地界兒嫁給別人,除非是瞎子聾子或者身有殘疾之人才願意娶她,否則誰能正眼瞧她?現在的情況很明朗,咱家不差這一個媳婦。”
瞧著兒子這樣自信,徐舟權被氣笑了,反問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我把話就給你放在這兒,皇上若是許了韞瑰公主必須嫁給你,那是他刻意打壓韞瑰公主,而非是因為長公主嫁不出去!人家都是公主了,命數好投了個好肚皮,還能差一門好姻緣不成?若是皇上不許她嫁給你,那是再正常不過,你若是和你母親一般,真想把前程系在女人的裙帶上,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沒出息的東西。”
徐之遠被罵的心裏更氣,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倒是把徐舟權嚇了一跳,還以為他這好兒子要跟他大哥徐之珩學,拿他這個做父親的當孫子。
不過比較慶幸的是,徐之遠沒那個膽量,他只是站起來保證道:“兒子就算不靠什麼岳丈,不靠什麼姻緣,也能在朝堂上混出名堂來,父親等着看就是。”
何氏在一旁都嚇傻了,方才徐舟權抽徐之遠的那幾個巴掌,抽一下何氏捂一下胸口,眼下渾身失了力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見徐舟權站起身來,眼神從何氏的身上冷冷飄過,然後說道:“來人吶,對外就說二公子和何姨娘得了瘋病,要在府上養一陣子,這段時間他們各自禁足在自己院中,不準出去一步,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敢助他們出去,別怪我翻臉無情,有一個算一個都打出去。”
外頭的幾個下人齊齊應是,徐舟權準備往外走。
何氏猛的回過神來,往前撲着想要抓住徐舟權,可徐舟權步子邁的又大又急,何氏根本抓不住。
碰巧她的膝蓋壓在了剛剛徐舟權打碎的瓷片上,痛感頓時席捲她的全身,她慘叫一聲渾身一軟,跌在了地上。
而徐舟權卻也只是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膝蓋遭受了什麼,但他卻一個字也沒說,轉頭便出去了。
徐之遠走過來想要把何氏扶起,卻被何氏用力推開,罵道:“你個沒出息的,若是你能像你大哥那樣,我何必在你父親跟前這樣!”
這話罵的徐之遠一頭霧水,且有些委屈。
“我像他?他是個不要命的,說好聽了是忠君報國一腔孤勇,說難聽了那就是蠢,我要是像他一樣莽夫,說不准我早就死在戰場上了,你可就沒兒子了!再說又不是我讓你去攛掇父親害曲時笙的,徐之珩生氣報復的卻是我,我還沒委屈呢,母親怪我做什麼!”
何氏瞪了他一眼,剛想說話,卻見外頭進來了兩個下人,拖着何氏就往外走。
這讓何氏有些緊張,拖着一條受傷的腿叫嚷道:“你們幹嘛!你們瘋了?敢動我你們不要命了!”
其中一個下人說道:“何姨娘您清醒些吧,是老爺吩咐讓您回您自己院子禁足的,咱們不能讓您留在這兒。”
“可我兒子在這兒!”何氏用力的掙扎着,卻被生生拖出了徐之遠的院子,離徐之遠越來越遠。
看着母親被拖出去,拖痕上還有零零星星的血,徐之遠心態有些不正常了。
他用力的推倒了多寶閣,上頭放着的珍寶賞玩稀里嘩啦的砸了一地,外頭人聽見動靜沒一個敢進去的。
發泄過後,徐之遠頹廢的坐在地上,待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他這口氣才算緩過來。
“來人,把東西收拾了。”徐之遠啞着嗓子吩咐。
發著高燒的他,如今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彷彿正在等死一般。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門被人從外頭推開,進來的並非是哪個下人,而是徐之珩。
瞧見徐之珩進來,徐之遠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但隨即他就釋然了。
報復在他身上,這就是對何氏最好的懲罰,因為何氏就他這一個孩子,他被何氏視為了後半輩子的指望,如今徐之珩把他算計到如此地步,最痛苦的不是他,而是為他謀劃了半輩子的何氏。
“怎麼,你是來看自己的成果?”徐之遠語氣挖苦道:“堂堂護國將軍,做事卻如此的偷雞摸狗,用不入流的手段坑害自己的親弟弟,這要是傳出去,你哪裏抬的起頭?”
徐之珩神色平淡,跨過倒地的多寶閣,隨意坐在了上頭,打量了一地的殘跡碎片,忽然輕笑一聲:“這手段的確不怎麼光明正大,但卻實在不錯,用起來得心應手,還得感謝生你養你的娘,教會了我這個法子,如若不是她,這會兒你頂多也就斷只胳膊斷條腿,哪裏有眼下的落魄情景可讓我欣賞?”
聽他這麼說,徐之遠努力壓制的怒火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吼道:“曲時笙不過一個外人,你這樣害自己的弟弟,你還是個人嗎!”
徐之珩聞言眉頭微挑,彷彿聽見了多好笑的一件事,有些嘲諷的說:“我的好弟弟,誰是外人?你母親害死我母親,多年來各種打壓我陷害我,與我而言她才是那個該死的外人,我報復她難道不對?”
徐之遠被氣的渾身發抖,連連咳嗽,咳完了才費力的說:“不用你張狂得意,你這手段用的一點也不高明,我母親已經全都想清楚了,父親也知道了你是多陰暗的人,拿徐家的名聲臉面做刀子傷我們,這是整個徐家你都不顧了,別指望父親還能信任你重用你!”
“我本就用不着他重用我,這個徐家沒我幾個親人,也沒我能夠放在心上的人,如今我站在這兒,你以為是在和你爭家產?我自身價值能頂上整個徐家甚至不止,你以為徐家在我眼裏又算得了什麼?”
這樣輕狂的話,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徐之遠的臉上,抽的他呼吸困難,彷彿整個人被扒光了一樣難堪。
這些年來,他只顧着和徐舟權綁定在一起,努力攛掇父親和自己一樣排斥和對付徐之珩,但徐舟權不傻,他知道自己的家以後交給誰最靠譜,那就是徐之珩。
所以徐舟權雖然疼愛徐之遠,但卻並沒有給他多少實惠,看似和徐之珩父子情分不濃,可處處又為徐之珩考慮,徐之遠費盡心機挑撥了半天,現如今他卻成了那個被徐舟權放棄的人。
“沒有親人情分的人,就像是水中浮萍,沒有根也沒有去處,最後不過是生在水中爛在水中罷了,你現在得意忘形,日後必會潦倒後悔,你把家裏人都得罪乾淨了,別指望誰還能看得上你!”徐之遠咬牙道。
他沒想到的是,徐之珩聽見這話又笑了,嘴角滿是譏諷的笑意:“所以,這就是我如此在意小笙的原因。”
徐之遠的面色驟然一震,面帶不解:“她和你不過是有青梅竹馬的情分罷了,世上變故多的是,先不說她沒有嫁給你,就算嫁給了你,生老病死你們又逃得了哪一樣?”
“我們不用逃,因為我和她的感情,早就跨越了生死,她就是我的命,只要她活着我就活着,她若是不在,那我活着也沒意義。今日你看徐家紅紅火火,可在我眼裏這裏不過是一處空殼,什麼榮華富貴的好日子,我和小笙什麼都不稀罕,這是我與你的不同。你沒感情,哪怕親娘受傷被拖走你也能視若無睹,我有感情,小笙和我是在這世上最深的羈絆,所以你必會輸給我,動了小笙的人,我絕不會讓他好過。”
徐之遠冷笑了兩聲:“堂堂將軍,竟然是個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整日圍着一個女子轉,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掉了大牙!你最好能出去對每個人都說方才的話,讓所有人都知道曲時笙那賤人是你的命根子,是你的軟肋,到時候想要害她殺她的,可不止我母親。”
“那你們可以試試看。”徐之珩站着了身子:“就知道我和你說方才那些話都是白說的,我不在意身份地位榮華富貴,可我現在拼了命的握緊這些,你以為是為了什麼?”
徐之遠揚頭看着徐之珩,忽然眼眸一動。
他不可置信的問:“這都是為了她?”
“有了權勢,沒人敢和我爭小笙,就算有人把主意打在她身上,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夠不夠硬,這就是我往上爬的唯一目標,我要娶小笙,我要與她地老天長,你現在明白了嗎?”
這番話的確讓徐之遠有些震驚,卻又讓他覺得好笑的很。
“好,我等着你們地老天長的那一天。”徐之遠嘲笑道:“我相信,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曲時笙一定會被人害死,我要看着你痛苦,我要讓你因為今日對我的所作所為而後悔,你能報復我母親,我亦能報復你,你拿住了我母親的軟肋,我也知道你的!”
他以為自己說的話會讓徐之珩害怕和緊張,可徐之珩還是淡淡的,情緒並沒有多少起伏:“是嗎?小笙那姑娘,看着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害羞膽小臉皮薄,但她害起人來,不見得比我心慈手軟,希望你能命長一些,別讓她一次就把你弄死了。”
說完,徐之珩離開了他的房間。
冷風隨着徐之珩未關的房門灌進來,吹的徐之遠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噴嚏,他喊着讓下人進來,好半天才有一個小隨從進來收拾。
詳細問了他才知道,徐舟權已經換掉了伺候他多年的下人,那些人都狠打一頓,叫人發賣出去了。
不止是他,何氏身邊的下人也沒人保得住,徐舟權今日丟了大臉,光拿他們母子撒氣哪裏夠。
徐之珩回到住處時,見屋裏亮着燈,他心裏就有數了。
推開門,果然瞧見徐舟權坐在裏頭,神情嚴肅,似乎已經等了他許久。
上一次父子兩個這樣劍拔弩張正是在昨夜,沒想到如此之快,二人又對上了,如同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先低頭的。
“這麼晚了,你去哪了?”徐舟權率先問道。
“去看了二弟。”徐之珩脫了斗篷,遞給了一旁的隨從,隨從拿着斗篷退下,回身關上了門。
屋內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徐舟權眉頭緊皺:“去看他做什麼?他如今落魄了,那不都是你的手筆?我是你父親,自以為對你了解,實際上卻全然不知你的性格,但即便如此我也並不認為你會是對遠兒雪中送炭的人。”
“父親可真是聰明呢,像徐之遠那種窩囊廢材,我當然不會做什麼雪中送炭之舉。”徐之珩抬起頭來,眼中的殺意轉瞬即逝:“我只不過是去看看他如今的慘狀,替我的小笙高興一番。”
徐舟權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你就那麼愛曲時笙那丫頭?”
“當然,相同的話我已經說給二弟聽了,父親若是好奇我對小笙的感情,不妨漏夜去二弟院子裏問問他。”
“兒啊,你如今有權有勢,你可以帶着徐家走上更加繁榮昌盛的日子,你何必為了兒女情長,把整個徐家都推上風口浪尖!”徐舟權不解道。
徐之珩聞言輕聲的笑了笑:“因為我要報復的,從來都不是他們母子二人,不單單是何氏,也不單單是你的二兒子,這其中還有你。”
“你荒謬,我是你的父親!”徐舟權站起身來。
“既然你是我的父親,又指望我帶領徐家走上更高處,那你就該知道我珍視的是誰,就該知道什麼人是你不可以動的!”徐之珩提高了語調,語氣裏帶着濃濃的警告:“相同意思的話說一句就是,今日我能讓徐之遠顏面掃地,明日我就能讓整個徐家在京城混不下去,橫豎我有權也有錢,皇上賞賜的宅子我還未搬進去住,等你們從京城滾蛋,我照樣有好日子等着,你可以試一試。”
他的威脅毫不遮掩,徐舟權完全相信,他若再對曲時笙出手,徐之珩真會拿整個徐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