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煉虛圓滿（七）
金琝的住處是她自己建的。本地傳統式樣的大院小樓，坐落在山間，四周樹木環繞——看起來很普通，可那院子地勢非常高，兩面是懸崖峽谷，兩面是陡坡，院子裏也全部種着好些品種的靈植。至於小樓，其實是平層，就是比較高。最重要的是，這個住處是她“徒手”建起來的，沒有工匠、沒有僕役。
另外，同門裏只有練氣後期及以上才能上去，修為低的都爬不上去！
金琝與自己的後輩並無親近的聯繫，這主要跟她們修為差距太大有關。另外，木蘭觀是不搞師承那套的，同修為平等看待，並且區分不同修為實力而不管其世俗出身，也因此金琝才毫不客氣地將兩個同門的兄弟甩在身後。
……
“姐，你要在金琝身上試驗什麼？”靈靈對傳道授業之類沒興趣，她喜歡的是折騰。
“稱不上試驗，就是看看本地人自救，還是無藥可救。”她還能否再活幾千年有可能與金琝的經歷有關，但具體如何相關就不知道了。
“這倒是。醫修治不了蠢貨。”靈靈大概知道木蘭的本意肯定不止這些，不過才不會深究。
木蘭繼續躺着。她現在的修為年齡和境界狀況，並不是天天勤奮修鍊和練劍能解決的。所以她不是在嘗百草研究本地靈植配方，就是在試驗新符。教導弟子平均每天不超過一個時辰。相對而言，靈靈倒是和小傢伙們相處得久些，可也就是多一些。“我看現在的築基沒一個能結丹的，只能繼續培養練氣了，你多教教他們吧。還有，上個月新來的三個都留下了，你也看一眼。”
“行。”
每天看雨聽風曬太陽的人，難得走在山道上。她，哦，對了，是去接應，新人？
靈靈見要去教弟子的人往山外走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奇怪，然後她就發現了，有一群人在山腳，好像拉拉扯扯又像是在打架。
“百年來你們是第一夥在我的地盤上打架鬧事的。”木蘭抬起手，極為罕見地愣怔幾息時間，然後放下手。“你們每個人都在說謊，所以快點滾蛋。”
她沒理會計策不成的一群凡人和小練氣，只驚愕於自己方才的念頭。她，剛剛居然想將面前的人都一巴掌扇了！這是，情緒問題？瓶頸問題？心魔問題？
心魔這玩意，其中的內魔和心理問題直接相關，外魔則是和修鍊方式有關。劍修大部分都是內魔。所以自己剛才是長時間的某種心理的突然失控？
好在這群人沒敢再湊上來，不然她可能真的會動手。
“怎麼了？”靈靈瞬間衝到跟前。
“我剛才很想發脾氣，把這些說謊的人都滅了。”
“你不是沒滅嘛。”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也對。”控制住了，那就是過去了。剛才糾結的自己才是有問題。
***
木蘭開始公開講課。
公開的意思是誰都可以來，除了邪修——當然這個世界連像樣的法修都是木蘭培養出來的，也沒有妖修魔修，更不存在邪修。
每個月的前三天，每天上午兩個時辰。之所以時間不更長些，是因為起碼一半人要憋不住……想起靈靈看到她親自建造隔音單間沖水廁所時的表情，木蘭都會覺得好笑。這傢伙跟小練氣相處這麼久了，居然不知道凡人和沒有辟穀的小修士不僅要吃喝、還要拉撒？對了，木蘭觀幾個地點的弟子廁所浴室是個人居室自帶，倒真的沒有公廁。
講課地點在木蘭觀前的小廣場，風雨無阻。只是下大雨的時候木蘭會升起屏障遮擋。但僅此而已，冷熱乾濕之類她就不會理睬了。
講課從一開始只有木蘭觀弟子，到他們的親友，到全大陸都跑來，若不是在新型傳音符的幫助下，不可能“僅僅”花了三年時間，搞不好得三十年。
這個時候，來木蘭觀的女弟子才多了起來，或者說，“世家”們才知道，原來在金丹、元嬰面前，他們這種“凡人家庭”啥都不是，還搞什麼可笑的等級聯姻。
金琝不公開講課，她主要負責指導築基和練氣圓滿的弟子們，以及接待一下“國主”級別的訪客，其他人比如什麼家主族長之類想都別想，包括她出生的家族族長：她怎麼可能去迎接晚輩？！
金琝的存在本身就是給本地“傳統”的沉重一擊。
更不要說木蘭，將本地年輕修士重塑了一把。她傳授的功法、符籙、醫術，不是宗門明確標註可以傳播的外宗門知識，就是從各界包括風鳴界採購、交換乃至搶來的。而且經過篩選，最後傳出來的四種法修和劍法劍修功法都有直至化神的，全部公開，一點不保留。
可惜目前還沒有第二個金丹修士。
但快了。木蘭觀現在有一名築基後期男修剛築基圓滿，還是有機會在幾十年內金丹的，只要他摸到了適合自己的符之道。
本地畢竟有常年符道傳承，就是沒有好好修鍊的法子，更不懂得如何做一個修士，不過倒是走了一條仙凡共存的路。就是太凡人了。
前兩處的木蘭觀駐地，木蘭都有傳功法和符籙、醫道，但兩地因為人口有限，各只有一種法修功法，甚至取材於尋天宗附屬門派。但本地人口眾多，目測現有的練氣築基修士大概七八千，勢力數量有大幾百，各自也有所謂的“看家絕活”，修鍊方法還是有不小差距的，那她就大方一點，給大家多幾種選擇，而且還是紙質版供所有人抄錄。
第五年的時候，一共有九百多名木蘭觀之外的修士前來聽課，表態積極的超過三百，男女比例大概六比四的樣子，還算合理。
在金琝的年齡快到上限前晉階到金丹中期、已經確定走符道加醫道的路子時，三種功法都已經傳到大陸之外了。
“姐，你還要繼續上課嗎？”現在都已經成為高階修士答疑大會了，不少修士來了好多次，甚至木蘭觀外已經出現了兩個小村落，全部住着修士及其下屬凡人。最受益的一名練氣中期修士現在已經築基圓滿了。
“要。”金琝還沒坐化，她不走。
靈靈覺得姐姐有着奇怪的堅持，不過終究沒有多問。她沒什麼好奇心，尤其是對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