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煉虛圓滿（六）
“觀監。”
“見過觀監。”
“……”
教新弟子劍術的是靈靈。她不需要遵守門規，也不需要按劍訣凝練劍氣，反而這些年從各個世界的各種修仙劍派乃至凡人武師、匪徒、兵士那裏學到幾乎所有低階小修士能夠做出的動作。
比如練氣初期的筋骨跟凡人沒區別，而中期就可以加入別的東西、尤其是法術，到了練氣後期開始才有劍修的意思。目前木蘭觀的十一名築基修士就全部是劍法兼修，而且各個都懂些丹符器陣醫，區別在於無品級還是二品師。
金琝仍然是其中修為和實力最高的，築基後期。也許她能成為本地千年來第一個金丹，但她畢竟入道晚了些、還深受原家庭早年的教育影響，因此有四成可能最終在後期坐化。
木蘭對這些弟子的晉階速度和比例並不太關心，她要的是醫道的理念得到普及，同時提高有靈根女子的信心。靈靈則是對弟子們的實力更為上心，她要求的是本觀弟子只有她們姐妹能欺負，其他人包括同門都不可以。
也因此百年時間裏木蘭觀因為男修欺負女修、出身好欺負出身差、修為高欺負修為低等等的，警告兩次后一律趕出門——寢室和靜室都是單人的，所以大部分的霸凌都在不算私隱的場所，完全可以作為處罰證據。
練氣二層開始，每個弟子都有一塊地，發放各色種子。種植成績的好壞將直接他們獲得輔助丹藥的數量和等級，所以在最近幾十年裏，真沒有哪個愣頭青膽敢忽視這個條件——不是規矩，完全自願。
“這位姑娘，勞煩與觀主通稟，嵐國主前來拜訪。”
金琝被小弟子緊急找來后，掃了一眼對面的一群人。對了，她好像就是出身永嵐國？嵐國？反正那一帶吧。前面兩排打扮繁瑣的男子最高練氣五層，骨齡三十到八十不等，每個都是一臉老態。
“觀主通常不見客，如有想要拜入門下的弟子，學習規矩后願意遵守的就留下。不過各位，似乎不適合。”金琝用上少許築基期的威壓，令對面的練氣初、中期男修們在這樣的山中秋季額頭冒汗，連腰都挺不直了。“還有，我今年一百二十五歲，築基後期。都叫我前輩。”
“……見過前輩。”
這些人一輩子都沒有對一名女子禮遇過。只是，一百多歲了？築基？！
好半晌這些人才反應過來。
“再問一遍，何事？”
“晚，晚輩等，想請，想禮聘，觀中前輩，成為我國國師。”國主終於想起來，眼前這位就是幾十年前已經沒落的金氏的女兒，進了木蘭觀，一輩子未嫁。呃，還是不少貴族家庭的反面教材。可這位看上去才二十齣頭啊！怎麼可能？但是剛才那種簡直要五體投地的感覺又是真的。所以，其實，如果有這樣一位“國師”，搞不好能用到自己的孫子！
“我是沒興趣。我會問問其他人。”
“可是，可是只有觀主才有資格成為尊貴之國師！”金琝經過收斂的威壓只對前兩排，第三排連修士都稱不上的一名老頭突然冒出來。
金琝完全不予理會，直接按“正常”修為壓制，立即將對方壓趴在地。
“觀主不可能混在一群凡人中間。回去吧。”一個清凌凌的聲音隨着一道劍光一起出現，然後這些男修被劍光送到山外。
靈靈把人弄走後，對着金琝滿意點頭，“這些人疏於修鍊，不進則退，沒一個能再活六十年的。你的重心一是認真修鍊，二是不斷傳道、積攢功德。”
金琝是所有這些弟子中功德最厚的，所以才有了接近尋天宗弟子的修鍊晉階速度。也是觀內唯一一個有可能晉階金丹的。
一百多年才出一個金丹苗子，可見本地修鍊環境比萬年前的風鳴界還要差。
***
金丹劫雷幾乎是死不了人的，除非是那種靠嗑藥上去還有沒有防護裝置的。
金琝從入觀時就學劍，還不是法修操縱的飛劍，而是近戰劍術，對身體的錘鍊相當到位，可以說僅憑拳腳就能把出身所在國的一半兵將都打趴。所以在被雷劈得血肉模糊后，兩張二階回春符就把皮肉傷都弄好了。而雷劫里蘊養的生機又將她的骨肉狠狠淬鍊，可以說凡人武器砍上去最多劃破油皮卻無法令她流血。
木蘭觀中所有新老弟子都被刺激得不行。
傳說中能活四百年以上的金丹期，壽命比國家還長的存在！一時之間，通過來探望孩子的父母們，這個消息在“短短”三年內傳遍大陸。
不過這些被早期修行理念洗腦的人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入觀就要種地養牲口做紙墨還有打鐵！尤其是練氣二層及以下的修士凡人，傳話的過程中就成了想晉階就要給木蘭觀的女觀主幹活……
“記住，千年以內不算世家，金丹開始才叫修仙。”木蘭冷冷打斷一名自稱本地歷史最“悠久”家族的族長，這個族長居然異想天開打算與木蘭觀的女弟子“聯姻”，就打算將來家族裏能出個金丹什麼的！不過話說回來，經過幾十年的“科普”，從山的這頭到海的那頭，廣袤但靈氣貧瘠的土地上，修士們終於知道他們統統是練氣“小修士”。“回去吧，我這裏只收願意遵守規矩入觀學習的人。男女不拘，只看悟性。”
她指頭抬了抬，一群服飾似乎按照某種規則統一安排的男女——謝天謝地，終於有女子出現在對外場合——瞬間就到了幾十里之外。
然後，在靈靈無語之中，木蘭又一步踏回到塔頂的觀景台的躺椅上，看風景！
這個塔之前有七層來着，現在改為只有兩層，一層可以當走道，裏頭非常高還沒有樓梯；另一層就是觀景台，四周沒有牆壁圍檔，只有中間傘狀的塔頂和塔頂垂下的十二個金鈴：“據說”那頂部是為了遮陽擋雨而存在的，不然這個建築的造型就成了高台而非塔狀！
靈靈真的有點無法理解姐姐的精神狀態，但對方的修為肯定沒有問題。
其他人弟子們早就習慣了觀主一腳飛到塔頂、一腳踏下來指點修鍊或是把人踢出去。他們這段時間被金琝師叔/師祖結丹的事實深深刺激到，修鍊、練習乃至種地養畜的都有種拚命的感覺。
金琝這次結丹輔助用到的丹藥、符陣和法器，全部是自己製作的，也是自己用醫術立刻治好自己的傷勢。觀外的人還以為大家是給觀主幹活才能得到修鍊方法，木蘭觀內的男孩女孩們在入觀第一天就知道了：修鍊資源得看他們自己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
如果啥都不高興做，端着架子等着“卑微”的女修們給自己喂飯，下場就是從二十多歲入觀后就開始一天天衰老、不到百歲就死去。
幸好，這類白痴在近百年的教育后已經沒了，即使在外面也不多見。因為大家所知的九個主要國家和一堆小國中，唯一一位金丹是女修，還是觀主看不慣其父祖兄弟不把她當回事而親自教導的大弟子，嗯，她的兄弟們、侄子們都老死了，連侄孫都不行了，只有一位侄孫女入了木蘭觀、可能快要築基了——那個什麼家族的族長最想聯姻的就是這位，可惜一開口就被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