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華淮淮醒來的時候是下午,蕭海涅不見蹤影,她伸手將貼在自己腦門的上紙條揭下來看,蕭海涅龍飛鳳舞的一個大字,“滾!”
華淮淮氣得把紙條揉成一團,在地上踩了幾腳,想想又把紙條撿起來,擼平了放在包里,這也算是和他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的證據了。
門外站着幾個保鏢,見華淮淮開門,伸手客氣地說,“蕭總讓您醒了之後自行離開。”
簡而言之就是滾,華淮淮當下就背着包走了。
腳下一雙解放鞋,半透明的性感睡裙外面套着發霉的衣物,華淮淮一副農民工的裝扮出了這棟別墅。
都說有錢人喜歡住荒郊野外,華淮淮走了半個小時還沒有下山,累得蹲在路邊喘氣。
開過去幾輛車,華淮淮手一揮,那些車無一例外地加快油門從旁邊飛馳而過。華淮淮心一橫,把外套一脫,山上風大,吹着睡裙飄呀飄,即使華淮淮一頭短髮,也顯出了幾分山野雅緻。
當華淮淮把大腿抬起至腰間的時候,終於有一部紅色的跑車停在了她面前。
華淮淮抱着她又黑又髒的包坐進車,對男人嘿嘿一笑。男人也不客氣,伸手往華淮淮的大腿摸過去。華淮淮只楞了一下,旋即主動把腿分得更開,笑得更賤。男人反而沒了興趣,把手縮了回去,掛了檔位踩下油門,華淮淮往前一衝,大腿還沒來得及併攏,腦門就撞上了擋風玻璃。
華淮淮敢怒不敢言,手撐着玻璃又坐回了位置,換上一副笑臉,“帥哥這是去哪啊?”
“你去哪?”
華淮淮當然不會說實話,“我在前面公交車站台下就行了。”
“這裏的公交車只有一路,去市裏的,”男人斜看了她一眼,“我直接送你到城裏。”
華淮淮往椅子上一靠,兩腿交叉雙手抱胸,一副牛逼兮兮的樣子,“那就送吧!”
開了一段路,到了山腳,男人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把車開到路邊,車椅子往後調,抓着華淮淮的手往自己兩腿間摸,兩眼發光意味不言而喻,是想要車費了。
華淮淮下手一摸,東西還挺大,她咳嗽兩聲,問,“上面還是下面?”
“用嘴。”
華淮淮手上力道加大,低頭準備開拉鏈,忽而想起什麼,驚呼,“今年還沒年檢,我那姐妹查出了愛滋,不過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不檢也沒事。”
縱使知道這女人說的假話,男人也沒了興趣,一腳把華淮淮踢了出去,華淮淮從地上爬起來,追着車喊,“我的包,我的包!”
車停了,華淮淮的包被丟了出來。華淮淮邊套衣服邊罵,“有錢的男人沒一個好的,長得帥的男人都是上輩子茅坑裏的石頭,吃糞長大的,格老子的,我/操!”
華淮淮一路罵到市裡,髒話不帶重複,語氣抑揚頓挫,驚得賣車票的阿姨都不敢靠近她。
下了公交車,華淮淮一路晃到一條小巷子裏,敲開一棟四合院,保姆領着她進了客廳。
從卧房裏出來一個女人,看見華淮淮就皺眉,“你怎麼現在才出來?”
華淮淮假假地嘆口氣,“打架啊,又被多關了一個月。”
“又打架?”女人很無奈,點了根煙坐在華淮淮對面。
華淮淮把煙搶了過來,“不打不行啊,那婊/子想弄死李水晶,我就得先弄死她。”
靖姐因為超速開車致人死亡被逮進去三年,和華淮淮是同一年入學,算時間也該同一年畢業,可華淮淮偏偏喜歡惹是生非,等靖姐表現良好提前釋放時,華淮淮還關在禁閉室里睡覺,三年刑期非要整個五年才肯出來。
靖姐看看華淮淮膝蓋上的血痕,“咋弄的?一出來就打架了?”
“格老子的,被人從車裏推下來栽倒的。”
“誰這麼大膽?”
“沒事,我記下他車牌號了,哪天閑的無聊去砸他玻璃。”
“閑的蛋疼吧你!”
華淮淮坐沒坐相,腳橫在茶几上,一雙破舊的解放鞋對着靖姐,還左右搖晃打着拍子。靖姐用煙灰缸把她的腳丫子打了下去,“你準備怎麼辦?”
每個從獄裏出來的人都面臨著一個重大的問題,如何融入這個社會,說白了,怎麼才能找份工作賺錢養活自己。
華淮淮就指望着靖姐了。靖姐出來這幾年,跟着一個道上的大哥混,搞了點小錢,在酒吧一條街開了間“一代佳人”——夜總會加ktv,生意不賴,裏面的小姐也多,客人自然就來了。
靖姐哼一聲,“就你這長相身高和氣質,最多在門口泊車。”
泊車能有幾個錢,華淮淮當場就在沙發上打滾,非要靖姐給換個職位。靖姐被她磨得不耐煩,鬆了口,“那就當公主吧。”
美其名曰是公主,其實就是端茶倒水的,偶爾靠着客人多開幾瓶酒賺點錢,靠着客人偶爾打賞賺小費。
華淮淮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沒有要求混在美人中間濫竽充數,指望重口味或瞎了眼的客人能點她的台,當即也就對公主這一職位表示了同意,在她準備發表就職演說的時候,被靖姐趕了出來,“走吧走吧,明天晚上來上班就行了。”
不是靖姐不肯收留她,這四合院裏來往都是黑道的,保不準哪個混混喝醉了就按着華淮淮一段亂抽,為了華淮淮的小身板,靖姐把大門一關,將她轟了出來。
華淮淮一邊穿解放鞋一邊彎腰從包里拿出一串鑰匙,往市中心的小區走。
世貿豪庭果然是豪庭,佔地大樓間距也大,充分保留了各住戶之間的**。以至於華淮淮站在書房用望遠鏡看對面的樓棟,居然看不大清。
華淮淮把窗帘一拉,罵道,“格老子的,離這麼遠看個屁。”
當華淮淮去交物業管理費的時候,那女人從電腦里拉出一長條的賬單,塗得血紅的嘴巴不停地張合抱怨,一雙牛眼瞪得老大,“哇,你就是c棟28c房的業主?居然出現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物業管理費欠了這麼多年,我們都報了三次警了,第一次是以為房裏死人了,第二次是以為房裏鬧鬼了,第三次是物業管理費拖得太多了。”
久未繳費,以為業主出事而報警事出有因,可怎麼會鬧鬼?
華淮淮問那女人,女人嘴一撇不搭理人。還上下打量華淮淮一眼,眼裏是瞧不起。
華淮淮從口袋裏掏出五萬塊往桌上一丟,那女人就臉就變成一朵大菊花了,也肯回答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前幾年樓下27樓的阿婆阿公經常聽見半夜1點左右樓上咚咚咚地砸東西,你說你家又沒人,不是鬧鬼是什麼?找了警察開門一看,地板上啥也沒有,真是奇怪。”
華淮淮哼哼一笑,“其實吧,我平時也沒啥愛好,就喜歡養養小鬼。小鬼嘛,愛鬧。”
女人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栽下來,抖了幾下才坐穩。主要是華淮淮的表情很到位,一邊眉毛上挑,一邊眉毛外歪,女人驚恐地看着華淮淮,華淮淮把手臂上的刀疤一露,“瞧瞧,偶爾還得割肉喂他們。”
把女人嚇得要死,華淮淮也就滿意了,撓撓頭皮走了。
晚上,華淮淮在樓下的路邊攤要了碗粉絲,加了些魚丸,二十塊錢還找了九塊錢,呼嚕嚕的咽了下去。解決完溫飽問題,華淮淮就在小區里散步,走到a棟樓下,華淮淮倚在門口抽了兩隻煙,才等到有人刷卡按密碼進樓棟的玻璃大門。
華淮淮趕緊把煙滅了,拎着手裏的膠袋跟着鑽了進去,那人回頭看了華淮淮一眼,華淮淮不好意思地一笑,“忘記帶卡了,家裏又沒人。”
那人見華淮淮穿着拖鞋,手裏還拎着個黑色膠袋,也沒吱聲,按了電梯上樓。
華淮淮在二十八樓下了電梯,這房子南北通透,朝向極佳,華淮淮站在c房的門口敲了一會門,沒人應。貼着大門聽了一會,裏面沒動靜,又透過貓眼往裏敲,沒有光。華淮淮站在走廊上貼着門看着不遠的大海,點了一根煙。
一根煙抽完,有人下了電梯,華淮淮看着那人走到隔壁的d房。
那男人站了一會,回過頭對華淮淮說,“不好意思,我要按密碼了。”
華淮淮沒一點自覺性,頭沒轉,反而把身子側了過來,“這家有人住嗎?”
男人聳聳肩,“不知道。”手趕蒼蠅似得揮,示意華淮淮背過身去。
華淮淮又往前湊了點,“晚上聽見這家出過聲音嗎?”
男人不理她。
“有亮光嗎?”
“……”
“有走路聲嗎?”
“……”
問了幾遍,男人皺着眉頭盯着華淮淮瞧,“不知道,統統不知道。”
“這大城市裏鋼筋水泥鑄成的牢籠,困住了都市男女老少的心,多少少男變成了宅男,多少少女變成了剩女。老人死在家中,幾個月後才被人發現,;隔壁家暴,老婆跳樓死了,樓上樓下居然無人報警;樓上虐待孩子,整棟樓都聽見哭聲,居然沒有人去問……”
男人自嘆倒霉,大半夜的遇到了一個神經病,趕緊輸了密碼進了屋子。
華淮淮陰陰一笑,記住了他的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