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239章 除惡務盡
當夜，陳鈺與周離回到蘇宅居住。
周離執意以孫婿之禮為蘇老夫人送葬，巧蘭送來素服，蘇銘也追過來：“好妹妹，聖旨什麼時候到？”
他眼巴巴地望着陳鈺，長樂侯府的匾額已命人做好。
陳鈺把聖旨給了知府，待安葬完蘇老夫人之後再挑個吉日宣旨。她怕蘇銘在北城蘇氏族人面前炫耀，傷了蘇檀的臉面，便有意壓着不提。
“急什麼，最多兩三日就到。”
蘇銘撓了撓頭，為何瑞王府的聖旨來得那麼快，封他為侯的聖旨就來得這麼慢？
臭丫頭該不會糊弄他吧！
蘇銘瞧了一眼周離，沒敢吱聲。
許巍匆匆趕來：“太上皇病體沉重，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這次是真的！”許巍又補了一句。
太上皇一直在服用丹藥，身體早已掏空。皇上以父禮待太上皇，一旦有國喪，婚事恐怕要延後三年……
陳鈺焦急起來：“靈柩走到了何處了？”
“宏城。”
護送靈柩的侍衛馬不停蹄，日夜兼程，每到一處便換當地的官兵護送到下一個州郡，不曾耽誤半點。
還要十多日才到京城。
許巍道：“大長公主已嚴令太醫，無論如何要保住太上皇的性命。”
太醫也不是神仙！
“讓你們的人準備好馬匹在東城門候着，明日安葬完祖母我們便啟程。”
許巍閃身離去。
陳鈺望着蘇銘和巧蘭，一臉遺憾：“我不能看着你們成婚了。”
“聖……聖旨呢？”
“聖旨在知府那裏，明日我讓他在祖母墳前宣旨。”
……
北城蘇家的墳地里，以蘇啟振為首的蘇氏族人正將蘇衍的棺木取出。
這是一年多來陳鈺第一次見到他，他的氣色很好，只是整個人蒼老得厲害，與之前那個陰沉的族長判若兩人。已無性命之憂，又添了守護長公主的榮光，蘇氏一族的讀書人更是前途無量。
有了盼頭，想必他也能多活幾年。
蘇啟振待陳鈺甚為恭敬，蘇檀偶有失言，稱陳鈺為妹妹，他也瞪着眼提醒他不可僭越……
午時，蘇衍和蘇老夫人以及那個孩子的棺木都送到了東城門外。
瑞王和瑞王太妃前來祭拜，劉承相隨。
知府大人擔任主祭拜，帶着一眾官員來到墳地。
正值冬閑，營州已回到朝廷手中，百姓欣喜之餘也紛紛趕來。
陳鈺一眼掃到人群里的劉嬋。
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周離，雙眸含露，似泣非泣……
比起葬禮，遷墳無需後輩哭喪。相反，蘇家收養長公主，一族人跟着沾光，也算一件喜事。
眾人神色肅穆，隨着知府的唱詞跪於墓前：“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祭拜完畢，知府拿出聖旨，眾人皆垂首跪伏，唯有劉嬋身子微傾，望着周離出神。
陳鈺瞥了一眼身側心無旁騖的周離，不覺又看向那個痴情的姑娘。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大段冗長的咬文嚼字之後，終於說到正題：“封蘇銘為長樂侯……”
話音剛落，陳鈺便見劉嬋的右後方有一道白光閃過。
箭鏃……
那枝箭是衝著周離去的。
周離身側跪着蘇銘，根本無法將他推開，情急之下，陳鈺挺身擋在他面前。
眾人皆以頭觸地聆聽聖諭，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射過來的那枝箭，只有抬頭痴望的劉嬋驚叫一聲：“有刺客！”
她迅速往身後看去，一個農夫裝扮的男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旋即便向南跑去，躍上等在那裏的駿馬，飛奔而逃……
待眾人看到陳鈺中箭，那人已消失無蹤。
那枝箭射中陳鈺的右鎖骨，正是當初周離刺傷她的地方。
周離將陳鈺攬在懷中，官員和百姓紛紛圍攏過來，劉嬋擠進人群，蒼白着臉跪坐在陳鈺面前，壓下心中的驚懼，顫聲道：“是劉懷，美清的父親……”
“把他忘了……”陳鈺慘然一笑。
還未等知府發話，劉承對身側的侍衛吩咐道：“天黑之前，務必將兇手交給知府大人。”
那些旁支居心叵測，今日敢射殺長公主，來日便能對瑞王和瑞王太妃下手。
除惡務盡，定要把這些人斬草除根！
陳鈺被送進陳宅，郎中頃刻間便到。
所幸箭鏃堪堪沒入骨肉，對於習武之人來說算不上重傷。
她惦記着回京的事，讓李管家準備馬車。
周離緊皺着眉頭：“歇兩日再走。”
“不行，我怕太上皇撐不住。”陳鈺唇色發白，額頭沁着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當初你傷得那麼重都能跟我回京，這點傷算什麼。”
周離知道勸不住，便讓人在馬車裏安放了軟榻，將陳鈺抱進去。
“臭丫頭，你真是不要命了。”蘇銘臉上毫無封侯的喜悅，捂着自己的右鎖骨淚眼婆娑地望着陳鈺。
一定很疼。
陳鈺笑道：“哥哥在京城等我。”
“喜新厭舊！”蘇銘哼哼唧唧道。
他也是哥哥。
……
馬車緩緩駛出東城門，等在那裏的除了許巍，還有挎着葯匣的薛神醫。
周離受傷那次，他隨行到歷城便返回營州。
今日陳鈺祭拜蘇老夫人，他也在人群中觀看……
如今天下已定，他的根基都在京城，就算為了後輩也該回京才是。他已安排家人收拾行囊，自己則隨陳鈺先行一步。
“周將軍，可否捎老夫一程？”
周離知道他的本事，當然求之不得，可他只準備了一輛馬車。
“已經有郎中瞧過，眼下不需要換藥，老夫先坐在車轅上就行。”說著便擠在車夫身邊。
六日後，許巍來報，靈柩已抵達歷城。
陳鈺再也躺不住了，不顧周離和薛神醫勸阻，執意騎馬趕路。
四日後，他們終於追上了即將入京的靈柩。
周離吩咐道：“先把靈柩護送至國恩寺。”
他見陳鈺面色蒼白，胸前又滲出血跡，便縱身躍上她那匹馬，將她攬在懷中，徐徐向西城門走去。
許巍一早便去京城報信，此時，陸羽和清河郡主正在城門外等候。
陳鈺遠遠望見他們，仰頭對周離道：“幫我把頭髮放到前面來。”
周離握住一把青絲，將她胸前的血跡遮住。
清河郡主望了一眼身側的陸羽，嬌聲道：“羽哥哥，周將軍和鈺姐姐感情真好。”
周離和陳鈺越走越近，陸羽的劍眉也愈擰愈緊。
她身上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