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廢墟
傍晚，李阿姨和大叔留我在屋裏吃飯，我覺得李阿姨人很好，加上她提到小時候跟我家親近的關係，於是沒有拒絕。
飯桌上坐着三人，那個滿臉鬍子的小森老師依然在房間裏。由於腿腳不便加上受刺激后性格孤僻，每次飯點都是叔叔阿姨把飯菜送進屋給他。我突然想起那張學校里的合影。拿出來擺在桌上想給叔叔阿姨辨認。大叔一看就誒了一聲，然後起身走到小森老師的屋裏，找出了一張幾乎一摸一樣的照片。只是那張照片明顯保存得更好，更清晰。對照一番，發現這兩張照片是同一張底稿洗出來的。大叔說這是弟弟一直很小心的保管着的，好像是剛剛開7學的時候拍的。他指着照片後排偏右一個站着的男子說：“這就是小森。”我在自己的照片中看不清楚，但在大叔手中的照片中卻能依稀看出來，那人的確和屋子裏那個痴獃的男人很相似。這回我在沒有任何懷疑，小森老師的確是我和佩佩曾經的老師。接着，大叔好像想到了什麼，把照片翻了過來。我這才發現，小森老師的照片後面每個人的對應位置上都寫了名字。我檢查過我手裏的那張照片是沒有名字的。我被勾起了興趣，跟大叔借來那張小森老師的合影仔細查看上面的人和對應的名字。果然，我對上面的人毫無印象，只是數下來照片中一共二十三個人。其中三個人是成年人，包括小森老師在內應該都是這個班級的老師。我還想通過大叔和李阿姨打聽一下關於合影以及合影中班級的信息。但大叔以前常年在外，阿姨在村裡常住的時候小森老師已經離開學校了，所以也沒辦法了解到什麼信息。
從大叔和李阿姨這裏沒辦法得到更多信息，我又把主意打到了小森老師的那張報紙上。我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告訴大叔我想了解更多十多年前我離開村子前發生的事。大叔有些意外，但明顯並不反感我的行為。我想他心中也一直對於十多年前小森老師遭遇的意外耿耿於懷，一直想追查出殘害小森老師的真兇。我對於小森老師遭遇的不幸是同情憐憫居多，我對這位曾經帶過我們班的老師沒有什麼印象，但畢竟有這層關係，我也希望能幫助大叔找出點什麼線索。
大叔從小森老師的房間走出來小心翼翼地帶上房門，轉身對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手裏拿着那張報紙，走到我旁邊坐下。一邊把報紙遞給我一邊說：“他已經睡著了，醒着的話是不讓人拿走的。”我點點頭問他不看看嗎？他回答早就和李阿姨看過了，也是，小森老師把這個報紙看得這麼重要，大叔自然會覺得這和他遭遇的意外有關。可跟大叔和李阿姨聊了這麼久，他們也沒怎麼提學校大火的事情，想必應該是與小森老師的事情沒有太多關聯。帶着各種疑惑的想法，我把報紙鋪在桌上，湊近仔細看了起來。
報紙是十幾年前的，自然是泛黃陳舊的。不過好在上面雖然字跡有些模糊，但依然還是可以辨認的。報道寫到，在下林村建立的林家村小學發生一場火災，由於火災發生在假期，沒有學生傷亡。但當時有學校老師和縣領導正在學校開會，火災造成了十二人死亡，其中三人是縣領導，剩下的是學校的教職工。報道中提到有兩名老師被救出，但是傷情嚴重被送去搶救。文章結尾還介紹了林家村小學的背景。林家村是上林、中林、下林三個村子是總稱，林家村小學也是三個村子在縣領導的牽頭下共同籌建的，學校的教職人員基本都是組建之初就選定的。對於學校火災是怎麼發生的，報道中只是說尚在調查中。
我看完報紙還是沒有什麼頭緒，於是問大叔和李阿姨，後面有沒有調查出火災發生的原因。大叔直接搖了搖頭，阿姨想了想說，好像有聽說縣裏給的說法是因為天氣乾燥加上學校本身的建築材料就易燃導致的。不過這個不算正式說法，村子裏的人也不太信。這事兒後面也不了了之，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這種事外面的人根本不在意，裏面的人就算知道也沒法子。
我腦海中突然回憶起昨夜佩佩帶我去的那所學校，和報道中拍攝的正在被火焰焚燒的的確是同一個地方，準確說火焰焚燒的核心部分是右側的那排辦公室區域。結果之前的種種經歷我已經篤信我所見到的佩佩是幻象（或許是佩佩的亡魂，但我現在還不敢往那方面想），那麼同樣的佩佩帶我進入的學校應該也是幻象，是被火焰焚燒前的學校的樣子。我盯着照片中陷入火海的學校，不禁好奇現實中的林家村小學如今是什麼模樣。
我把想去林家村小學遺址看看的想法跟大叔和李阿姨說了。李阿姨擔心我找不到路，說第二天陪我一起去。我把幻象中佩佩帶我到學校時走的路線大致和李阿姨對了一下。結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與真實的林家村小學路線是一摸一樣的，我也不清楚在那時的幻想中，我是否真的去過學校。確認了路線一致后，我沒有打算再麻煩李阿姨，準備趁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就去學校看一下。
告別大叔和李阿姨后，我先回了一趟外婆家收整了一下。在出發之前我再次看了一眼那個在我記憶中是確實被我鑿穿的牆壁，它依然完好地矗立在那。我想到一牆之隔的那一頭，是佩佩家那間陰森詭異的卧室，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轉頭離開了。
循着記憶中佩佩帶我走過的路，我走了幾十分鐘，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我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院子，只看到一片廢墟。之所以能確定自己沒找錯地方，是因為院子那幾面圍牆還很殘破地立在那兒。院子裏左側教室的那排屋子是相對最完好的。但也幾乎只留下了一副空架子，對面在中間的那排屋就基本全部倒塌了，至於右側。右側是學校的老師與領導的辦公區，那一片已經完全看不出曾經是什麼樣子的了，只剩一些焦黑的木頭和斑駁的牆壁堆疊在一起。我把佩佩帶我到的那個完好的學校從記憶力翻找出來，與眼前的景象對比，才能依稀看出辦公區的樣子。我望着眼前殘破地景象，內心有種失落的感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還能得到什麼，但還是想走進去看看。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辦公室廢墟邊上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