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花兒紅的像紅燒排骨
本以為簡單的幾句指導，等陸羽從卧室出來卻已是中午時分了。
玄品丹藥的藥材先期處理就有大學問，第一步辨葯就與家傳方法大不同。
各種藥材如何分辨成熟度，如何判斷藥材品質優劣，如何辨別未知藥物的藥性靈屬，靈識要把握哪些感受，處理時是該去皮還是去根，是水洗還是酒泡，是烘焙還是碾碎，其中道理何在等等頗為複雜。
這些知識有的知道，有的有所耳聞，有的是第一次了解。
姬茯苓講一舉三，他問一知三。
講課的不厭其煩，聽課的求知若渴，十幾味藥材就講了一個多時辰，令陸羽大受裨益。
對照家族留下的煉丹心得，他再次深切感受到“人比人得死”的含義，自家老祖跟姬茯苓一比也是個棒槌。
倒不是能說陸家老祖愚笨，這是地域差距決定的。
大碴子屯要是跟魔都PD區一樣就見鬼了，整天只能找站街妹的男人自然無法領略嫩模帶來的快樂。
得遇好老師，陸羽學得極為認真，出屋就鑽丹房，抓緊上手實操消化理解。
再出來時已是日頭偏西。
或許是昨晚刺殺事件鬧得，這一天也沒有個主顧上門買丹藥，倒落得個清靜。
陸羽也不在意反而很高興不受打擾。
他有錢，十年不開張也活的滋潤。
搶劫不如賣葯，原身父母十幾年的積蓄加上這三年賺的靈石，資產已經達到上品靈石等級，算是流葉坊隱藏小富豪。
忙了一天，肚子餓得難受。
修士不是仙，自然要吃飯，築基之後辟穀就可以幾月不食了。
這方世界沒有一日三餐的說法，習慣是一日兩餐，日出后第一頓，日落後第二頓。
昨天本來打算是在汐月樓與小桃紅一起吃晚餐，結果出了岔子，整整一天沒吃飯的他餓得前心貼後背。
向廚房走去才想起屋中還有一位仙子，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有吃飯的習慣。
‘還是該禮貌些。’
陸羽來到卧室前輕輕敲門，很恭敬的道：“仙子餓不餓？要不要在下備下晚膳？”
屋中傳來“不勞煩公子了”的聲音。
也對，築基修士辟穀不食是常態，從丹道角度來講重傷期間也不易吃東西，再說……
仙子還吃飯？
那豈不是說仙子也拉粑粑？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陸羽一笑，進廚房。
上一世就是個吃貨經常自己下廚，這一世更不用說，廚藝不遜於丹道，燒菜煮飯也無需柴火，用青木火剛好練習控火術，堪稱行走的煤氣罐。
一番煎炒烹炸忙得不亦樂乎，不一時廚房裏飄出陣陣香氣。
飯菜香氣悠悠蕩蕩，掠過小院，透進厚紗窗欞進入卧室，卻讓打坐運功的仙子愕然睜眼。
……
卧室里，姬茯苓用力吸氣，食材經高溫煎炸爆炒與調味品散發出的複合香味進入呼吸道，刺激着嗅覺神經元細胞，讓她驚訝地瞪圓了大眼睛。
‘我居然聞到味道了！’
咻咻兩聲，姬茯苓連連吸氣。
天吶。
居然是飯菜香氣！
忍不住想驚呼，忙又捂住了嘴。
二十年前家中一場慘變，僥倖逃過大難的姬茯苓從此落了個怪毛病，沒有味覺和嗅覺，口鼻之中永遠是淡淡焦糊氣息。
吃什麼、聞什麼都沒味道，即便是龍肝鳳髓在她嘴裏也如同嚼蠟。
玄真宗丹道冠絕落英界，掌門、師尊連同諸位師叔師伯絞盡腦汁也沒能治好這毛病，奇怪的是她的靈識敏銳程度遠超其他異靈根、天靈根同門，在辨查能力上甚至比某些師叔伯還要強一些，倒是給修行帶來極大好處。
吃東西沒味兒，這些年來她也習慣了，儲物香囊里只有饅頭鹹菜，實在想吃東西了就咬一口。
其實即便是大乘境界的大修士們也偶爾吃飯。
當然可以不吃但想吃，算是心癮難戒。
師尊更是個老饕，每每出關第一件事就是各界尋覓美味食材帶回玄真宗，一番烹飪后拉着她一同品嘗；可即便師尊把每道佳肴做的巧奪天工，她也聞不到香氣、品不出個滋味來。
卻萬沒想到會在這裏聞到了闊別二十年的飯菜香氣。
上一次聞到這般香氣是在哪裏？
家裏。
是跟父母在一起。
倏然間，姬茯苓淚流滿面。
……
小炒牛肉，紅燒羊排，香炸裏脊，清蒸晶魚，松茸炒蛋，涼拌瓜絲，再加一碗蝦仁冬瓜湯，六菜一湯擺在小院石桌上，主食則是富含靈氣的靈稻米飯。
修行本枯燥，若是虧了嘴，更是了無生趣了。
做人就要對自己好一點，所以陸羽從不虧待自己的味蕾。
這些東西也花不了多少錢，平常他都是八菜一湯，今日時間倉促又餓得急，就只能從簡了。
晚上還要練功，也不喝酒，他盛了一碗晶瑩剔透的米飯，抄起筷子開始吃飯。
自己做飯自己吃有這般好處，合口味，自然吃得香甜。
正吃着，忽聽門軸輕響，陸羽抬頭看去，就見卧室里走出白衣白裙的窈窕人兒。
可能是修行的悶了，出來透透氣。
他連忙放下碗筷，起身恭敬微微欠身致意，算是打過招呼了。
舔一舔有好處，這位仙子胸懷寬廣，知識淵博如海，修仙六大輔道無一不精堪稱行走的AI圖書館，舔得人家爽了，自然撈的更多。
禮貌施禮后，他落座繼續吃飯，只是小心翼翼控制着吧唧嘴的聲音不要吵到圖書館。
上等界域名門仙子怕是極重禮儀，吃飯也不例外，謹慎些不為過。
這邊，他吃得津津有味。
那邊，姬茯苓走到靈菁花樹下假裝賞花，一雙美目偷瞄着石桌上品相極佳的六菜一湯；或許是離得近了，那陣陣香味愈發濃郁起來。
二十年未曾聞過香氣，嗅覺如同饕餮怪獸般刺激地她愈發感覺到飢餓了。
姬茯苓手撫花枝，眼眸斜着瞄漸漸挪不開，悄悄咽了下口水。
又咽了下。
雙咽了下。
叒咽了下。
“咳。”她實在忍不住，不由輕咳一聲。
‘邀請我啊，讓我也嘗嘗啊！’
那陸公子卻無動於衷。
‘沒聽見？’
“咳！”
這下陸公子聽見了。
見他望過來，姬茯苓忙扭臉假裝欣賞嬌艷靈菁花，‘這花真美，像紅燒排骨！’
然而又沒動靜了。
陸公子繼續低頭旋飯。
‘喂！’
姬茯苓急得想哭，只得再次用力咳嗽，“咳！！！”
這下總算驚動了陸公子。
陸羽挺着脖子咽下一塊羊肉，起身正色道：“仙子怕不是有些花粉過敏，在下建議仙子還是離花樹遠些的為好。”
‘你個木頭！’
氣得姬茯苓想跺腳，‘哪裏是什麼花粉啊！’
可總不好直說。
且不提自己是築基期前輩，落英界仙子魁首一貫以冷艷示人，偶爾笑一下都能讓那些同門師兄弟神魂顛倒的；如今寄人籬下委身於恩人家中養傷，哪裏好意思開口直說“我想吃你做的菜！”
再說人家陸公子做飯前是問過的，自己卻給回絕了。
美味在前不可得，饞的不是菜，而是思念的滋味。
種種辛酸湧上心頭，雲羅紗下櫻紅小嘴兒不由嘟嘟噘起，姬茯苓眼淚又一次盈滿眼眶。
‘罷了，不過是些粗陋之食，跟師尊做的比起來差遠了。’
她低頭向卧室走去，步子卻異常艱難。
終於走到門旁，忽然響起一聲“咕嚕嚕”，聲音之清脆讓人想聽不到都不成。
這下院中變得針落可聞。
門旁，姬茯苓保持着推門動作。
桌旁，陸羽夾着炸裏脊，手臂僵直，緩緩低頭看小腹，‘是你嗎？’
‘啊呀呀，太丟人啦！’
姬茯苓嗖地進屋，緊緊掩上門，臉頰已燒地發燙。
門外卻響起陸羽的聲音，“仙子，在下治腹瀉頗有心得，要不要我抓付葯？”
‘大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