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規矩

“公子真是好眼力啊，距離這麼遠我連石碑輪廓尚且看不分明，公子都已經能看到有字了。”穆安明先是小小的拍了個馬屁，隨後話題一轉便開始解釋道：

“前面石碑所在之處便是尚商坊的中心位置了，而且確實刻有字，而且乃是當今聖上命大良造刻下的，刻的是尚商坊中的三條規矩。”

“規矩？不知可否仔細講講？”白業好奇的問道。

總算見到白業好奇發問了，穆安明這才算來了精神，畢竟做導遊這一行當的，不怕你多問多說，就怕你不冷不熱似聽非聽的架勢。

“首先得讓公子知曉，之所以為尚商坊立規矩，是因為咱這尚商坊之名，即便是出了我大秦也是無人不知，每日慕名而來的遊客那是絡繹不絕啊。

正因為尚商坊中平日裏的人流量巨大，為了避免衝撞擁擠，所以這第一條規矩便是除非手持官府令印文書，不然即便是左庶長這般的大人物也不能在尚商坊中奔跑，飛行更是萬萬不可的。”

“哦？左庶長也不能違反的規矩么？”白業饒有興緻的看向了穆安明，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是極是極，當時尚商坊剛剛成立，聖天子當時便是站在石碑處對大良造大人親口所說的呢。說起來公子可能不信，小人我當時雖然年紀很小，但有幸被允許在旁邊圍觀，聽的那是一清二楚。”穆安明提到這裏，不由得有些得意洋洋起來。

畢竟能如此近距離地親眼見國君一面，對於如他一般的普通人來說一生都難得一次的榮幸了。

“聖上確實寬仁，平日若有巡視四方之時，從來也不讓侍衛們隔絕百姓，只是簡單的維持下秩序罷了。”白業點了點頭附和道。

“......”聽了白業的話，即便是如穆安明這般巧舌如簧善於察言觀色之人一時間也都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往日裏當他給其他客人講起此事時，都免不了客人們的一番驚嘆，並且絕大多數人還會讓他仔細講講當日裏見到聖天子的情形，並且因此多給他不少賞錢。

可是偏偏眼前的這位小公子，語氣雖然恭敬，但卻不僅沒有絲毫的吃驚或者好奇，反而如此淡然，就像是...就像是提到了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輩一般？

“應該只是年紀小不懂事”穆安明在心裏暗暗說道：“總不能我今天隨便一攔，便攔了一位小侯爺小殿下吧？”

白業聽不到穆安明心裏的悄悄話，只當他是在等自己繼續提問呢，便就繼續問道：“那倘若違反了尚商坊的規矩又當如何呢？”

穆安明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把那些無關的想法都甩了出去，認真回答道：“倘若只是違反了規矩而沒有觸犯我大秦律，其實倒也不算嚴苛。普通人嘛，罰些銀錢便了，而修行者嘛，那還要額外罰沒符合自身境界的道元石才行。”

“那除此之外，另外的兩條規矩呢？”

“這第二條規矩，用兩個字簡單概括來說，那便是身份。”穆安明小小的賣了個關子，但也不等白業發問，便主動解釋說：“尚商坊內，只論生意不講身份高低，即便是聖天子親臨買一個燒餅，也得是原價購入，並且所有與身份尊卑有關的禮節在尚商坊內都不必遵守。”

“那倘若我想要賤賣呢，也不成么？”白業更覺得新奇了，自古以來只聽說過制定律法防止商家哄抬價格，但還沒聽說過立下規矩不讓降價售賣的。

“倒也不是完全不成，例如墨家的高級貴賓去機關閣消費，丹閣中丹藥的大批採買，總要給買家應有的優惠，但所有的折價都要白紙黑字的寫明。這一規矩，就是為了保護別國商賈不受欺壓，讓他們能放寬心的在尚商坊內做生意。”

穆安明接着又講起了最後一條規矩：“至於這最後一條規矩也最是簡單，我只說四個字您也就明白了，‘加租重罰輕稅’。”

“是好辦法、好規矩。”白業輕輕撫掌讚歎道。

“公子果然心思通透。”穆安明先是送上一記不要錢的馬屁，隨後開口解釋道：“尚商坊內店面的租金較外面貴了一倍有餘，但賦稅卻減了三成，尋常店鋪雖然負擔不起，但越大的鋪面單是賦稅上省的錢便抵過租金十倍百倍。”

“大秦律本就對偷工減料欺瞞造假的生意施以重懲，尚商坊內的罰金更是要再重十倍，因此尚商坊內的東西不僅價格不高，口碑更是出奇的好呢。”

尚商坊本就是穆安明賴以安生立命的地方，因此誇獎起來也自然是不遺餘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