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雲中

通常來說，搭建三個道旋所用的時間是會依次遞減的。

不僅僅是因為搭構建奠基陣圖會愈發的熟練，構建陣圖這一過程本事就是一個極其耗費心力的事情，因此只要在不傷及本源的情況下能夠堅持下來，損耗心力的另一面就是錘鍊心力。

心力強大，對道元的掌控力就會變強，道旋自然也就更容易搭建。

但情況到了白業這裏，則略有不同。

光從白業在論劍台中的那場比試就能看得出來，平日裏用在練習道術上的道元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道術有甲乙丙丁四等，每一等級又分為上中下三品，至於品階之上，自然還有超階道術，但已經遠遠不是白業這個修為可以掌握的了。

重玄道術較之五行一類的道術更為玄妙難懂，威力也更勝一籌，因此往往能見到的重玄道術都是周天境以上的修士才能修行的乙等或者更上。

白業使出的那一手重玄道術，是罕見的可以被游脈境修士掌握的丙等道術，其珍貴程度可見一斑，難學難精更是不言而喻了。

所以同樣的一個月過去，白業第二座道旋的進度反而還要較落後於第一個月。

“黃西兄。”白業喊了一下跟在身後沒精打採的黃不東一聲：“你距離周天應該不遠了吧？”

雖然沒有闖蕩江湖的經驗，但白業從小到大，遊俠故事聽的也不算少了。

因此在行程伊始，白業強烈要求每個人都給自己起了一個假名。

黃不東不情不願，表示一切皆隨白業的意思，白業起了促狹的心思，索性就按照他名字的字面意思，將不東改成了西。

至於白業自己，本來想着起個類似的白北白南的名字，但轉念一想，如此兒戲的名字同時出現，旁人即便是再蠢也知道這是假名字了。

黃不東一個白眼翻了過去，但還是回答了白業的問題：“還差臨門一腳，但在修行上有些疑惑還未解開，就待在這次歷練中解開了。”

涉及黃不東的修行私隱，白業也不便繼續追問下去。

眼看着太陽逐漸落下，直到與三人出發之時的高度一般，總算看到前方雲中郡的郡治（注1）所在——雲中城。

雲中郡地處秦國北部，到達了雲中郡，就說明在秦國的這一段路已經走到了最後，從雲中城在向東北走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到了陌國境內。

而從雲中城向東走半日，就能到達以煉丹成國的丹國。

可以說，雲中城就是秦國北方的門戶。

白業拿出了父親為他們準備好的身份文牒，繳納過入城稅便進了雲中城裏。

身份文牒記錄著持有者的身份、職業，是由各方府衙發放的，上至通關、下至住店，身份文牒都必不可少。

只是白業與黃不東二人的身份特殊，為了遮掩身份，白鴻興還專門跑了一趟咸陽府衙對二人的身份文牒做了偽裝。

這一舉動，其實也是現世各個國家為了保護自家幼苗都會採用的手段。

哪怕是如秦國般國力強盛，與景、齊、牧、楚、荊五國並為當世的霸主國，但也並非沒有仇視或者敵對秦國的勢力。

因此倘若不慎泄露了身份被敵對勢力得知了去，秦國武安侯府的小侯爺的性命會有多少人明裡暗裏想要取走。

走在雲中城中，三人也不說話，只是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座城。

道路略窄，雲中城雖然是秦國與北方諸國貿易往來的關口與樞紐，但其主路也最多只能允許六馬并行，僅僅剛到咸陽城路的一半。

道路上的青石板偶見破碎殘缺，但卻也並沒有及時的修繕。

本來一城之主路本該在青石板上刻下陣紋，這樣既保證了整條道路不會被馬車重貨壓壞，又能在必要時勾連護城大陣，為整座城提供更強的防護。

除此之外，倘若秦國要與北方諸國中的任意哪國開戰，一條完整平直的道路是大軍行進的必然所需，而雲中城的主路，就承擔著這樣的責任。

白業回想着平日裏在兵書上所學的內容，心中不禁充滿了疑惑。

雖然雲中郡本來相對貧瘠，但也絕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問題，更何況雲中郡的郡守還是曾經的隴西郡郡守顏廣祿。

顏廣祿在咸陽城為官的這些年曾來到過白府幾次，父親對他的評價雖然稱不上極好，但也說他可以稱得上是才配其位。

才能擔得起三品少府，隴西郡也曾在他的治理下愈見富饒，白業若不是親眼所見，怎麼也不相信顏廣祿治下的雲中城會有今日這般的破敗景象。

白業喊住了前面兩人，說道：“趕了一天的路，人倦馬乏，不如今日就在雲中城中找一間客棧休息一晚，明日再決定是繼續趕路還是逛逛着雲中城如何？”

一邊問着，白業一邊觀察着黃不東的臉色。

畢竟，顏廣祿是他老子給貶來這麼個偏僻地方的，雖然白業有心想要看看雲中城的情況，但他們二人畢竟是結伴出行，總要顧及下黃不東的感受。

“好啊，終於能歇一歇了。”黃不東似乎完全沒有領會到白業的意思，更好像是對顏廣祿的遭遇毫不知情一般，就這樣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先前隨父親常路過雲中城，也曾在此地住過幾晚，那就由我來帶路吧。”穆安明見二位都沒有什麼意見，便領着二人前去客棧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