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造物主的愛
張牙舞爪的黑煙籠罩住掛着醒目櫻花標識的禮堂,整個建築七零八碎轟然崩塌,天空都開始晦暗下來。
氣味濃重的煙霧向四周瀰漫,原本碧朗的晴空被蒙上一層陰霾。隨風飄落的櫻花也沾染上了吹過來的灰燼。
“Boom——Boom——”
爆炸還在持續,震耳欲聾的響聲和震動波及了附近一公里內的所有建築。所有在這附近的人,或在寫字樓里辦公的,或在街道上行走的,或乘坐新幹線動車的,全都慌亂起來。
怎麼回事?難道是地震了??
妃英理此時剛走到平時經常光顧的米花百貨商店,突然腳下的平地傳來細微的震動,她有些詫異,但也沒多奇怪,畢竟東京每年都會發生一些弱地震,如果是六級以上的地震,會有廣播預警的。
幾秒后震動停止,她沒在意,推開商店的玻璃門走進去。
*
10:21:46
爆炸發生后的二十分鐘,鳴着緊促警笛,閃着紅藍交替警燈的幾十輛警車和紅白相間的救護車趕到爆炸地點——警視廳警察學校。
原本用來慶祝的橫幅和花束已經在爆炸中化為灰燼,莊嚴的校門也破裂倒塌,象徵著日本的櫻花徽章更是墜落在地,四分五裂。
這場突如其來的爆炸不僅炸毀了警察學校的所有建築,還波及到了與它相鄰的警察大學校。
濃重的黑煙幾乎籠罩了這片區域,宛如誤入了戰火紛飛的中東地區。
帶隊救援的警察來不及傷感,趕緊指揮警員和醫護人員去搜救可能還活着的人。
警察迅速拉起警戒線,一張張擔架從救護車上被抬下又迅速被抬回去。
爆炸的中心,已變成廢墟的禮堂旁,坐着幾個衣衫襤褸的人。
降谷零原本就黑的膚色變得更加黝黑,灰塵和泥土在他的臉上抹了厚厚一層,原本閃亮的金髮也變得暗淡無光,他頹廢地坐在禮堂的廢墟旁,身上嶄新的警校破爛不堪,再也沒了二十分鐘前的意氣風發,在他的身邊坐着他的四個同期,和他一樣的狼狽。
他們剛剛從禮堂的爆炸中逃出來,在救援人員的安排下在這裏稍作休息並幫忙救助其他受傷嚴重的學生。
“零,喝點水吧。”諸伏景光看到幼馴染臉色不好嘴唇乾燥遞了瓶水給他。
“謝謝,景光。”降谷零麻木地接過發小遞來的水,想扭開瓶蓋卻發覺自己的手在發抖,使不上一點力氣。
今天可是我們的畢業典禮啊,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降谷零看着倒塌的禮堂,擔架上渾身是血的同期,黑煙瀰漫的學校,被恐懼支配的人群,漂亮的紫灰色眼睛上似乎蒙上了一層霧,他茫然四顧,心底那片櫻花似乎裂開了幾道裂痕。
而他的這副看似悲慘實則一點重傷都沒有受的樣子正被遠處的人觀察着。
“沒缺胳膊少腿,只是看起來慘了點。”
海拉透過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五個幸運兒的情況,放下望遠鏡,語氣帶着些嘲弄,“真不愧是造物主的寵兒。”
“畢竟是被奉為‘美強慘白月光’的存在。”洛娜雙手抱胸,閉着雙眼語氣平淡地說,“最多讓他們在醫院待個十天半個月,然後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她沒有去看警校五人組的情況,因為她知道他們不會就這麼死掉,而且她怕看到那幾張厭惡的臉后控制不住自己,再炸一次日本,好在之前海拉對她下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沒有讓她採取更加瘋狂的行動。
畢竟如果不是他們,她也不會被系統綁架,更是多次間接或直接死在他們手上。
洛娜睜開眼睛,幽深的藍眸冰冷的看着遠處升空的黑煙,情緒倒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暴躁。
系統是罪魁禍首,但他們同樣是她絕對不會放過的仇人。
不親手殺他們一次,她心底的傷口怕是癒合不了了。
但就算是她現在把日本炸了,這五人現在也死不了,畢竟還沒到他們死亡的節點。
世界讓你明天死那你今天就絕對不會死,你以為這是誰的愛,這可是造物主的愛。
艹,真是不爽。
海拉側臉看了一眼情緒有些不穩的搭檔,伸手揉了揉洛娜的發頂。
“…”
洛娜半睜眼看向身側的人,雖然知道搭檔這是在安慰她,但是她現在又不是需要哄的小孩子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別老是摸我頭,頭髮都亂了。”
她伸手拿開搭檔作亂的手,好好的頭髮又被弄亂了。
“亂了就亂了,我再幫你扎過好了。”
海拉半支着頭,笑眯眯地說:“剛好我昨晚新學了幾個編法。”說著她解下搭檔的發圈,將散開的黑髮分成幾縷,重新辮起來。
洛娜也不在意,她平復了下情緒,放鬆地靠在搭檔身上,自從海拉第一次對她的頭髮下手,她反對無效后,她也就隨她去了。
“這次的爆炸估計除了那五個‘幸運兒’外,其他人估計不是重傷就是死亡,也不算是白費功夫。”海拉手上認真地給搭檔編着辮子,腦子同樣不忘分析這場爆炸帶來的收益。
“嗯?怎麼說。”洛娜往後看向搭檔。
雖然這場爆炸是她策劃的,但她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只是想搞一頓警校五人組,出出氣罷了。
雖然弄不死他們,但送他們一場難忘的畢業典禮還是可以的。
但聽海拉的語氣,好像還有什麼是她沒想到的。
“你之前計劃的時候有看過這次畢業典禮出席的人員名單嗎。”
“唔,沒有。”洛娜想了下,當時羅貝爾特確實有把名單給她,但她沒在意,她看那玩意幹什麼。
而且她當時的情緒不太好,整個人就像是即將爆炸的火藥桶,眼裏只有怎麼炸才好,哪來的心情注意其他人。
海拉也不意外,搭檔向來不在意目標之外的人,更別說這次的目標是她的仇人。
所以她放任搭檔去策劃這次的爆炸,至於怎麼把爆炸帶來的價值最大化,她已經安排好了。
她一邊靈活地給編好的辮子系好發圈,一邊給洛娜說明:“這次的畢業典禮東京警視廳的現任警視總監鶴野剛也會出席。”
“我之前派人確認過了,他並不是被造物主保護的對象,因此這次爆炸他是活不了的。”
“他一死,我們的人就可以順利接過警視總監這個位子了。”
洛娜仔細聽完搭檔的說明,沒想到她私心搞的爆炸還能有這用途…
“我們的人,你是指白馬正太郎嗎?”
她記得前幾年海拉以烏丸集團的名義收買了一些警視廳的警察,白馬正太郎當時還是一個課長,在組織的暗中推動下現在已經當上警視廳的副總監了。
他的兒子白馬探幾年後會和主角一樣,成為一個以偵探自居的高中生,不過不同的是,白馬探和主要劇情無關,他並沒有被世界意識眷顧的運氣。
如果她們相對白馬探動手的話,輕而易舉就能送他去見閻王。
“對,是他,等到爆炸風波過一段時間,白馬正太郎就可以升任警視總監了。”海拉平淡的說。
“這是其一,其二嘛就是…”她垂眸對靠在她身上的搭檔笑笑,“這次爆炸造成的傷亡人數沒有總人數的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了。”
“那麼在這麼慘烈的傷亡比的情況下,只有那五個人完好無損,還是從爆炸中心逃脫出來的。”
“你覺得這樣的情況,那些前來調查的高層會不懷疑嗎。”
“被發誓要為之效力的機構懷疑,是一份不錯的畢業禮物吧。”
海拉低頭看向懷裏的搭檔,捏了捏她的臉,“怎麼樣,這樣一來,心情好點了嗎。”
洛娜眨眨眼,倒也是,她光顧着注意那五個人,沒有考慮其他因素。
看來她那幾箱炸藥沒白費,只要那五個‘白月光’倒霉,她就開心。
*
20:00:04,東京警視廳。
沉重的氣氛蔓延在日本警察之間,他們臉色陰沉,步履急促,沒有一個人是精神放鬆的。
肅穆的會議室里,由於警視總監在爆炸中不治身亡,搜救人員只找到了被炸成幾截的碎塊,因此剛好被臨時工作耽誤,沒有出席典禮的警視廳副總監白馬正太郎現在是警視廳的最高領導人。
他現在也是這起針對警校的惡劣爆炸事件的總負責人,他坐在會議室的首位,示意一旁的刑事部部長小田切敏郎向眾人講解案件情況。
小田切敏郎收到上司的指示,拿起桌上的案件資料,他看了眼台下一個個正襟危坐的警員,拿過發言的麥克風開始闡述情況。
“這起案件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可以定性為針對東京警察開展的一次惡劣行動。”
“在今天早上的警視廳警察學校畢業典禮上,進行典禮的禮堂發生爆炸,在那之後,警校里的其他建築也一一發生爆炸。炸彈經過鑒定課鑒定,確認是分別埋放在建築的的正下方,都是定時炸彈。”
“而埋在禮堂的炸彈經鑒定,是烈性炸藥,數量在三噸左右。”
“爆炸一共導致一百三十七人直接死亡,其中包括出席典禮的警視廳現任警視總監鶴野剛在內的警察高層五人。”
“有八十一人重傷,二十一人輕傷,剩餘九人下落不明,救援隊還在廢墟中進行搜救。”
“此次的爆炸事件導致整個警察學校都化為廢墟,而且還波及到了附近的外國語大學和居民區,造成的損失估計上億。”
“交通部正在根據附近的監控進行可疑人員搜查。”
“我們可以認為這是一次性質十分惡劣的案件,也是自十三年前的大爆炸后在東京都發生的最嚴重的爆炸事件,必須儘快將兇手抓捕歸案。”
小田切敏郎讀完手上的資料,看向下方的眾人。
“可惡!居然敢在警察學校的畢業典禮上動手,真是不把我們警方放在眼裏!必須抓住兇手!”底下性格暴躁的警員直接怒斥。
“沒錯,居然在畢業典禮上動手,這樣的恐怖分子必須儘快抓捕!”
“特意在畢業典禮這一天動手,兇手肯定是有備而來!”
“這絕對是有預謀的大型團伙作案,為的就是打我們日本警察的臉!”
“兇手能夠偷偷安置炸彈在學校的禮堂下,絕對不是簡單的團伙,可能和本地的犯罪團體有關,或者學校里有他們安插的卧底!”
“能在大庭廣眾下炸了禮堂,我懷疑和國際上的恐怖分子有所牽扯。”
“能弄來三噸的烈性炸藥絕不是可以輕視的犯罪團伙!”
“這次的事件在社會上會造成民眾的恐慌,加重他們對警察的不信任,必須儘快解決!”
底下的警員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七嘴八舌的發言亂成一團。
“安靜。”坐在上方中間的白馬正太郎出聲,壓下吵鬧的會議室。
“這次的案件我已經聯繫公關部暫時壓下去了,但只能隱瞞一時,必須儘快抓到犯人給民眾一個交代。”白馬正太郎看了一圈底下一個個憤怒的警員,一身正氣地說道。
“各位有什麼重要的線索或對犯人的猜測嗎?”
底下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他們都很氣憤,但還真沒有什麼線索。
鑒定課那邊還在對殘留的炸藥粉末進行鑒定,但除了鑒定出部分炸藥是烈性炸藥外,沒有其他有用的情報。搜查課還在查詢獲得炸藥的途徑,但還沒有結果。
“副總監,我聽說這次爆炸中有五個從禮堂順利逃出來的警員,我認為有必要對他們進行審問。”現任刑事部參事官宇野忠義提議道。
“禮堂是爆炸的中心地區,根據統計,當時在禮堂的一百零七人除了他們五個,全都被當場炸死,而他們五個不僅成功逃出,還沒有受到重傷,這裏面絕對有蹊蹺。”
聽到居然有人從禮堂毫髮無損逃出,底下眾人議論紛紛。
要知道那可是被安了三噸烈性炸藥的禮堂啊!現在那棟佔地一千多平方米,有五層高的禮堂已經化為一地廢墟,就連救援人員想要進進搜救也束手無策。
“嗯,確實。”白馬正太郎同意這個提案,“小田切君,這五個人就交給你了,務必要查清楚他們是否與爆炸有關。”
“是,副總監。”小田切敏郎睜開眯眯眼,眼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