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賀津行,你談戀愛了?
賀津行突然就不想走了,對他來說,無論是怕他怕得要死的苟聿的女兒,還是棺材臉的夜朗,都比面對劉秘書那張代表着“還有無數工作等着您”的臉有趣得多。
"第一天上工就搞得那麼狼狽,”賀津行對夜朗半開玩笑地說,“我要是你,就讓苟聿加錢。"這話明裡暗裏好像在說苟大小姐不好伺候,得加錢。
但是男人上揚的唇角說明,他顯然並不是真的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相反的,剛才他還邀請苟安下次吃飯的時候坐他身邊——
真的討厭她、覺得她是個麻煩的話,這是給自己找罪受嗎?顯然不是的。
夜朗也就是一瞬間想明白了這件事,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下不動聲色地掀眼皮子又掃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見他臉上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
沒人搞得懂這位如今在江城算得上一手遮天的男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夜朗和他幾乎是個完全相反的人,腦子裏很少有那些彎彎轉轉。所以其實夜朗之前就有點討厭他。
今天聽他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用腳指頭好像都嗅到了幸災樂禍的氣氛,就更討厭他了。
陽光下,乾澀掉的雪糕的黏膩甜香鑽入鼻中,令人作嘔。
視線鬼使神差地轉向站在男人身後的人,此時此刻她正歪着頭打量着他——雙眼發亮看上去興緻勃勃的苟大小姐,好像看見他被賀津行奚落,就很開心的樣子。
她說討厭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的,是真的討厭到看他吃癟都會高興的地步。
夜朗唇角不愉快地輕抿。
照常以沉默寡言回應了賀津行的調侃,保鏢先生對此全部的反應看上去只有掛着外套的那條胳膊微微緊繃。
"行了,把這些東西拿進去,然後去洗漱,別在這礙小叔的眼了。"看夠熱鬧的苟安突然開口。
別人可能沒注意到,但那麼熟悉夜朗色的苟安知道,現在他肯定在不爽,而且是不爽得要死的那種-
放到過去她肯定心疼死了,少說一會兒要拉着他的手說兩句好聽的哄哄。
而現在看着他被賀津行欺負,她冷眼旁觀,直到看見賀津行似乎沒有再繼續調侃的意思,才出聲讓他走。
她這一出聲,便讓原本背對着她的男人轉過身來,視線
落在了她腳邊那些讓夜朗拿走的購物袋上。
"剛才去購物了嗎?"語氣輕和。說著又輕哂,"看來是和賀然解除婚約后,安安的心情實在不錯。"
苟安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在邀功,反正他的語氣聽上去很像。
所以她第一次無比真誠地對面前的男人說了“謝謝”,並且寬容地決定不(敢)跟他計較他理所當然地換了稱呼,從“苟小姐”變成了“安安”這件事。
“再下個月中就是江城一年一度的成人禮宴了,苟旬……”提到討人厭的弟弟,苟安撇了撇嘴,“苟旬今年是主角之一,雖然媽媽之前說過要讓他去肯德基辦自己的成年禮,但是萬一最後關頭心軟了呢,到時候家裏應該會要有露面的需要,所以爸爸讓我置辦一些行頭。"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還抱怨了下因為某些小小的插曲,忘記購買珠寶,改天還得跑一趟,也不知道到時候ve本季珠寶還有沒有她喜歡的那款得現貨。
"煩死了,拿了卡又沒辦正事,不一定用得上的東西倒是買了一堆,爸爸肯定會啰嗦。"
賀津行倒是沒有不耐煩,尤其是聽見她疊字提到父母的稱呼時,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有點嗲。明明就是正常的說話語氣。
也許是今天太陽太大,曬的人頭腦發昏,身兼數職、每天忙的恨不得一個人掰成三個用的賀先生在這個午後,拒絕了和印度人的會議,拒絕了和it男們的溝通,拒絕了操盤手的電話…..
耐心地站在別人家的院子裏聽鄰居小姑娘的行程安排。
最後賀津行是被劉秘書的電話叫走的,電話那頭的人用上了“午休時間結束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了這種作息安排但我很確定您再不來公司我就辭職”的語氣。
到了公司之後是開不完的會議,見不完的合伙人,等賀津行完全忙完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間,這會兒大部分普通人已經吃完飯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聯播了。
"我還沒吃晚餐。"
賀氏大樓最高層的辦公室里,男人長腿搭在辦公桌邊緣,雙手交叉放置在小腹上,一頭整齊的頭髮已經有些凌亂。
坐沒坐像的模樣像極了他大學時代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時的放浪形骸。
"
生產隊的驢磨面時好歹還吊著個胡蘿蔔,我只有中午別人給的一顆蝦餃,"男人接搓了下綁着繃帶的手腕,"會得胃病。"
辦公室里的燈只開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落地窗外透着江城燈火輝煌的夜景,成為了辦公室內的主照明。
不是故意不開燈,而是之前根本就忙得沒人注意到天黑了這件事。
此時坐在沙發上,埋頭敲擊鍵盤,只有一張斯文的臉被電腦屏幕熒光照亮的陳近理頭也不抬:"你最近的抱怨變得有點多,都和什麼奇怪的人玩了?"
可能是加班同樣使他狂躁,連投資商金主爸爸都敢嫌。……不過,抱怨很多的小朋友倒是真的認識一個。中午還聽她抱怨了來着。
賀津行無所謂地輕笑一聲,過長的劉海垂落下來擋住了他一邊的眼睛,"告訴你個好消息。"“最好是真的好消息。”
"苟聿的想法和你不謀而合,他也想在晉山碼頭弄一個海洋生物館,中午說了一堆,想讓我投錢。"
晉山碼頭那塊地,是江城二十年計劃最大的的一個項目,涉及到治理開發、海洋生態、棚屋改造等一系列的事宜……哪怕是資產龐大如賀氏也吃不下,所以改造計劃,都是江城領頭羊的幾個家族共同協商。
苟家當然參與其中,並且也擁有不小的話語權。
"哦。”陳近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江城著名女兒奴——他女兒不是在江城a大的海洋學院嗎?之前提過,以後可能會申請我的研究生。"
賀津行沒說話。
陳近理從電腦屏幕上方看着不遠處陷落入辦公椅的男人,挑了挑眉,"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怎麼拒絕苟聿的?"
"……"賀津行“哦”了聲,"我沒拒絕。"
陳近理那張冷漠的臉上少見地出現了驚訝的模樣,臨海的海洋生物館無疑是對海洋生態環境保護最好的宣傳……但因為功能特殊,建造成本巨大,後續維護也費時費力,所以在此之前,賀津行一直對這個方案不太感冒。
相比之下江家想要的合法賭場聽上去更符合一
本萬利商人的取向。
對此陳近理沒少跟賀津行起衝突,惹急眼了罵他"掉錢眼裏一身銅臭味要那麼多錢幹什麼死了你用金棺材”,被罵得麻木了,這人才勉強鬆口答應他可以考慮個小型的海洋生態博物館。
現在是鬧什麼?
苟聿說話比他動聽?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賀津行坐在位置上沒了聲音,就在陳近理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男人突然出聲:“你們前段時間是不是為了給我施壓,做了個面向全國的海洋生態博物館主題珠寶設計稿招標?"
陳近理驚了——
博物館方案還沒定因為害怕賀津行出爾反爾所以先把博物館的聲勢造出去,趕鴨子上架的行為,做這事是有點不厚道……但做的時候賀津行也沒說什麼,怎麼了,現在活動都結束了,這人現在要翻舊賬嗎!
他一臉警惕,這時候就看見原本搭在辦公桌上的兩條長腿放了下去,賀津行坐了起來:“給我看
看那些稿件。"
“那是商業機密。
"有本事你別要我的錢,海洋館都答應給你造了,廢什麼話,拿來。"
陳近理黑着臉,想到海洋生物館啊,忍了忍,忍下了,黑着臉在電腦上敲了敲,調出了個文件夾,然後抱着電腦站起來,電腦重重的扔到賀津行的腿上。
賀津行手指在電腦屏幕上划拉了兩下,漆黑的目光目無波瀾。
到最後滑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又突然停了下來。
陳近理伸頭看了眼,眼前的設計稿是這次徵稿比賽的銀獎,是項鏈的掛墜——一頭正在噴水的幼鯨是整個設計的主體,眼睛部分鑲嵌水鑽,噴出的水花上面托着一顆珍珠。
非規則形狀的海水珍珠價格並不昂貴,還能增加每一條項鏈的獨有性。
雖然和準備拿去與品牌合作做成高定珠寶的金獎稿件相比過於簡單,但這個稿件的整體設計偏向可愛靈動,應該會很受年輕人喜歡。
所以設計稿交到高層這邊就被圈定將來會作為博物館的量產周邊產品——
"這設計稿我要了。"賀津行說。
陳近理:"?"
陳近理:&
#34;不給。"
賀津行:“博物館都變海洋生物館了,要這還有什麼用?”
一邊說著,已經很自覺地把文件發送到自己的郵箱。
???博物館和海洋館妨礙誰賣項鏈了?你見哪個海洋館裏沒個紀念商品店的?!
陳近理看着賀津行的強盜行為,覺得他不是血脈覺醒,壓根就是恢複本性,立刻伸手搶電腦,卻在電腦搶走的前一秒被男人伸長了胳膊“啪”地摁下回車鍵發送郵件成功——
幼稚!
陳近理“啪”地扣下電腦:“你要這玩意幹什麼!突然發現自己在外面有個遺失多年的女兒,現在急着哄她回家認祖歸宗?!"
賀津行懶得理他,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電話給劉秘書——
話語裏提到了上個月給英國某位公爵夫人作為贈禮,在拍賣行拍下的古董首飾時作為邊角料贈送的非克拉級別粉鑽。
庫房裏上次買什麼東西切割鑲嵌剩下的祖母綠玻璃種翡翠。還讓找一顆與粉鑽顏色配得上的海螺珠。
賀津行掛了電話,陳近理歪着腦袋看他,看了半天,突然說:“江家老三那天跟我說你談戀愛了,大動干戈在他的場子找個什麼人,我還問他是不是在白日發夢。"
“現在看來是真的,"陳近理抱着電腦遠離了賀津行,"粉鑽和粉珍珠?小鯨魚?賀津行,談戀愛可以,但是你談的對象最好是成年了的,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哪怕是你犯法也要坐牢——"
"閉上你的嘴。"
男人抬起頭,往後捋了把額發,不聽話的柔軟黑髮垂落下來徹底地弄亂了高高在上賀總的形象,他偏過頭,頂着落地窗外江城的夜景。
"只是一點小小的報酬。"“什麼?”"讓我今天不至於餓死的蝦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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