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對女主的第一次公然挑釁
這一頓飯,吃到最後可能只有苟安自己吃飽了。
散夥之後,江願被苟旬的老師叫走,說是因為信用卡被停了,這傢伙一個未成年在酒吧打工的事被老師知道,現在學校叫家長去談心。
這種事當然不可能讓苟聿去,倒不是因為丟臉,而是因為他可能在學校就當著老師的面把苟旬摁住打一頓。
在回家的車上,又只剩下了苟安和她親愛的爸爸,車內氣氛有點微妙——因為飯桌上的小插曲,苟聿幾次欲言又止。
那個氣氛熏到苟安,在一個紅綠燈的時候,車內已經安靜得不同尋常,她拍拍父親的肩膀:“有話就說,大家認識那麼多年了,別整欲擒故縱這套。"
苟聿臉上寫着“既然你問了那我就說了啊”的躍躍欲試。“安安啊,”慈祥的老父親拖長了聲音,"你和賀津行——"
“嗯?”
"沒在談戀愛吧?"
"……”苟安大腦空白了大概三秒,才反應過來苟聿在說什麼,"你在說什麼,今天這頓飯有什麼魔力讓你產生了各種不必要的幻覺,除了想從賀津行那白嫖一筆巨額投資,還想讓人家給你當女婿?"
苟聿轉過頭,盯着女兒的雙眼很難說不複雜:“我看見了。”"看見什麼了?"苟安茫然,“我碰都沒碰他。"
"……”苟聿不知道女兒的腦袋裏一天到晚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見你給他夾菜,用你自己的筷子……"
說著他停頓了下,彷彿接下來的話說出來能把自己創死。"他吃了。"
提到這件事,苟安幾乎想要微笑起來,心想沒關係,別害怕,畢竟我當時也嚇得夠嗆。
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我只是看到小叔一直被你纏着說話,都沒空吃東西,就忍不住想孝敬他,你懂嗎?就像團圓飯時媽媽總會坐在外婆的身邊替她夾菜一樣……如果不這樣做,外婆就會因為我們這些不長眼睛的小輩不停地輪番說祝福話而一口飯都吃不着。"
"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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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聿覺得這個說法很牽強,但是他好像又有點勉強接受了,接下來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像是放下了什麼心底的大石頭,儼然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爸爸一本正經犯難的樣子真的很有趣,難怪媽媽總是很喜歡逗他。
"怎麼了,”苟安說,"不是和賀家的聯姻關係還在嗎,賀津行也是單身,適婚年齡,憑什麼他
就不可以為大義獻身?"
"因為我接受不了讓江城的這個,"苟聿指了指朝天的方向,“改口叫我爸爸。"苟安已經開始笑了。
"別笑,笑什麼,嚴肅點。”苟聿面無表情,"想想都覺得有點嚇人,那是賀津行,你不覺得他看上去就是那種好像跟誰關係都不錯實則根本誰都沒辦法親近的人嗎……比如我今天提出要在晉山碼頭造個海洋館,你媽媽當時其實在桌對面發微信問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連你媽媽都聽不下去了,賀津行卻還是微笑着說‘不是不能考慮'。"
苟安笑到靠着門,肩膀都在抖。
"這個男人畫餅畫的那麼自然,以後肯定是個感情上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還能騙得你這樣的小姑娘要為他要死要活的類型……”苟聿覺得自己身為男人很了解男人,越說越確信,"誰嫁給他都不會幸福的,你不能當那個倒霉蛋。"
苟安坐直了,憋着笑,假裝嚴肅地點點頭:"好的,諒我也不敢。"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唇角瘋狂上揚。
苟聿點點頭:"對的,諒你也不敢。"
這是國慶的最後一天假期,在賀家再掏出一個像話的傢伙給她當未婚夫之前,苟安暫時恢復了自由身。
賀津行在飯桌上承諾可以讓苟安自己選,這句話大家都聽見了,精明如他卻忘記加一個期限——
苟安準備用實力證明給他看什麼叫“優柔寡斷”,也許等八十歲的時候,她還在挑三揀四,只不過內容變成了雙人墓碑上,她的照片旁邊到底要貼賀家哪位老頭的照片。
心情一下子陽光燦爛,苟安讓苟聿把她送到了cw商業中心,經常買的珠寶品牌ve上了新的系列,她想給自己挑一套新的首飾,應對下周江城各世家聯合舉辦的成年禮宴會。
雖然主角不是她,但是也能見到所有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二世祖們,這些人平時閑着不幹正經事,就知道說三道四.…
也許那天如果不小心戴了個去年用過的首飾,第二天“苟家家道中落”的消息就要傳出來——
她和賀然剛解除婚約,這種彷彿苟家依附何佳生存、一有風吹草動就會不行的謠言真的大可不必。
所以排面要裝點好。
拿着苟聿遞過來的卡,苟安下了車,正要擁抱自己的自由,就看見在她身後,另一個沉默的身影從那輛討厭的奧迪a6上下來了。
他理所當然地走到了她的身後,像門神一樣站穩。苟安斜眼望着他:"你為什麼還不走?"因為苟聿給了錢,挺大一筆,這對於暫時失去了穩定工作的夜朗來說還是有點重要的。
但不用開口他就知道這個答案根本不會打動面前的人,她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麼仇人。
夜朗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得罪她了,但是親眼看過她在酒樓上躥下跳、肆無忌憚撩撥所有人的那個樣子...
算了。
夜朗再一次對自己說。少點好奇心,就能少被她罵兩句。
在保鏢先生做天人戰爭發獃時,那副呆逼兮兮的模樣讓苟安多看了他兩眼,看他的表情,大概是在為什麼事為難。
苟安不知道這會兒他在為難什麼——
如果是夢裏的苟大小姐,這個時候可能已經很關心地湊上去問:夜朗你為什麼心情不好?我給你買喜歡的蝴蝶酥好啦,你不要心情不好。
但苟安現在懶得揣測他的想法。
管他去死。
她面無表情地轉身進了商場,自己逛自己的,哪怕身後跟着這個人惹眼到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好奇或者驚艷地打量着他……
然後又自然地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全程她都昂首挺胸,一副“隨便你們看”的驕傲小孔雀模樣。
苟安逛了一會兒,買珠寶之前光看衣服和鞋就已經累了,走路腿發軟,這時她聽見身後的人說:“我幫你掌。”
說的是她手裏那些購物袋。
“不要。”她果斷拒絕,"走開。"
“
走不開。”夜朗說,"看着你是我的工作。"
"是嗎?放心你的這份工作不會超過48小時,回去就辭退你——"
她說著不經意地偏了偏頭,這時候看着櫥窗里身後那位的模糊身影:步伐穩健,生龍活虎。聲音停頓,動了動唇,她無聲地罵了一句王八蛋。
就在這時,經過了地下某家江城很有名的雪糕店,在她考慮要不要進去吃個雪糕休息一下時,她看見了在店裏打工的陸晚。
哦,她cw中心商圈是在這邊打工,之前學校那些八卦的人有說。身後的跟着的人已經沒有了聲音,所以苟安回過頭去看他——
只見此時此刻夜朗微微轉過頭,波瀾不驚的黑眸望着玻璃櫥窗裏面忙碌的人,終於挪開了從剛才在cw商場大門口,從始至終一直投放在苟安身上的視線。
苟安說不清現在她是什麼感覺。
大概就是想把這對筒子樓勵志生活卡剖原地捶一頓。
“那麼喜歡看,進去看好了。”
在她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充滿了嘲諷的開腔。眼睜睜地看着夜朗愣了愣,收回目光看向她,那模樣——她抿了抿唇,做什麼搞得好像她做錯了什麼在欺負人一樣?
苟安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伸手推門進了甜品店,隔着冰冷的收銀台,陸晚看見她愣了愣。
一個人站在收銀台裏面,被人催促着快點打雪糕發什麼呆;
一個人站在收銀台外面,也很艱難——只不過艱難的是她手上的購物袋太多,大概是忘記放下了,她拎着這些價值不菲的品牌購物袋,艱難地翻着雪糕的種類單。
這裏的雪糕很貴,基礎款就要接近二百塊錢,苟安要了個蜜瓜款的,半個進口軟蜜中間挖一個洞,打上牛乳雪糕,牛乳雪糕上面還有可食用金箔,二百八十八塊,
陸晚在這裏打工很久了,但是員工沒有福利,為了防止配方外泄,每天清理雪糕機都是店長親自來,員工根本沒有嘗一嘗每天賣出上千份的雪糕的機會。
而且此時此刻,她認識的夜朗站在了苟安的身後,以保護者的姿態。
在陸晚看來,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聚集在了這個同齡女生的身邊——她獲得它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像她得到那個將近三百元的雪糕
。她很難不羨慕。
並且不知道這時候她已經把一些情緒暴露在了自己的臉上,這個年齡的女生其實不太藏得住心思,會嫉妒,會傷心,這是很正常的事。
陸晚目光閃爍,心情複雜,總的來說大概是覺得有些尷尬。
苟安站在旁邊等的時候,看着夜朗和陸晚視線對上,雖然知道這不關她的事,她應該走開,但是事關夜朗,她根本忍不住。
"怎麼了,遇見熟人了?"明知故問,抬腳踢了踢夜朗的鞋尖,“聊會兒唄?”
狼狽嗎?
一個在打工,一個在當保鏢。都在給他們最討厭的人服務,這樣尷尬的場合遇見了呢,嘖嘖嘖。
腦海里某隻系統貓在唉聲嘆氣,直呼造孽。
作為惡毒女配,重來一次的苟安幾乎不太主動招惹女主,唯一一次給她添堵大概也就是個獎學金而已。
像現在這樣公然挑釁從未有過。
此時此刻,臉上掛着笑容的苟大小姐才不想那麼多,看着這兩人站在一起,呼吸一個室內的空氣她都難受——
就像無時無刻地有個人拉着橫幅在她旁邊跳舞,橫幅上書:你好蠢!看他們呀,眼神兒都拉絲了,瞅瞅你以前完全沒發現,到底有多蠢!真的蠢。
陸晚沒有主動跟夜朗搭話,因為接下來到了換班時間,替換她的小姐姐催促她快點把工牌交換。陸晚“哦”了聲,小小聲的。
苟安的雪糕也到了,在她拿到自己的雪糕準備無視這兩個狗玩意,轉身走開時,她突然聽見沙啞的男聲響起:“下班了?”
苟安腳下一頓。
這話當然不是問她。
回過頭,就看見夜朗拿出手機,然後指了指苟安手裏的雪糕,面無表情地說:“要一份一樣的。"
苟安:"?"
陸晚:"啊?"
夜朗晃了晃手機:“你也嘗嘗,上班辛苦了。”
陸晚愣住了。
但是在她來得及開口拒絕之前,已經有人做出了反應——
站在兩人旁邊,苟安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上捧着的雪糕,猶豫了下沒捨得,好好地把它放下了。
br/>然後下一秒以迅雷之勢,毫不猶豫地抄起隔壁桌上放着別人吃剩還沒來得及收走的雪糕殘骸,扔向了夜朗!
“啪”地一聲,融化的雪糕湯混雜着可能是草莓果醬或者隨便什麼東西,飛濺在保鏢先生的深色西服以及他的下巴上!
突然的暴起只在一瞬間。
誰都沒反應過來。
店裏連路人都驚呆了。
夜朗放下手機,轉過身,就看見苟大小姐抱臂立在旁邊,冷着臉說:"滾回去換衣服,別在這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