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先生,請帶我走

賀先生,請帶我走

幾秒的對峙,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周彥幾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個,他轉過頭目光閃爍地望向苟安。

周彥幾轉頭動作有點大,連帶着其他人好像也被突然驚醒,紛紛看了過來。

可惜只有周彥幾是真情實感的為她擔憂,而其他人則是看熱鬧,甚至多少沾點幸災樂禍。

——在過去的日子裏,賀然對陸晚有多好大家有目共睹,不僅天天圍着她轉,有人說她閑話時也第一時間站出來,所有人都說賀小少爺呀,都快變成了陸晚的舔狗,讓他往東,就不會往西。

是呀是呀,都這樣了哪能那麼容易就放手,昨夜賀然莫名其妙官宣了苟安,怕不是內有隱情?

眾人興奮在心裏猜測,然而當他們以為要發生什麼,周彥幾卻直接站起來喊了苟安的名字。

苟安抬頭看着他,意識到他是想帶她走,動了動唇還未來得及搭腔,賀然出其不意,踹了周彥幾一腳。

剛抬起屁股的年輕人被一腳踹回了沙發上。

“人還沒齊,晚點再開酒。”

賀然面無表情地對死死握着推酒推車的少女說,語氣自然,就好像他們從來不認識。

陸晚面色肉眼可見地變蒼白了一些,捏着開瓶器不知道該出去還是該在旁邊等着,不知所措的模樣。

眾人面面相覷中,賀然順手把那瓶已經開了的酒隨便塞給了某個酒量不錯的二世祖,隨後若無其事地轉身又坐回沙發上——

好像是不準備搭理陸晚為什麼今晚會出現在夜未央這茬了。

包房裏很快恢復了剛開始的熱鬧,男生們湊在一起總有的講不完的話題,什麼遊戲機車打籃球,原本的低氣壓一掃而空。

賀然擠走了周彥幾,自己往苟安身邊一靠。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賀小少爺又要坐什麼妖時,少年人沉甸甸的腦袋已經壓在了她的肩膀上,膩膩歪歪地說:“媳婦兒,給我上某寶弄個定製貼紙,我要在你送的安全盔上貼你的名字。”

他聲音不高不低,只是陸晚在的距離必然能聽見。

苟安:“……”

從未見過如此順其自然的被當槍使。

從今天開始,別叫我惡毒女配,叫我□□。

專業突突女主小心臟,攻擊之處主打一個支離破碎。

陸晚縮在角落裏,已經糾結地擰起了自己的裙邊;

而靠在她肩膀上的少年人懶洋洋的,長腿舒展開,漫不經心的視線鎖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斑駁處,長長的睫毛耷拉着,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賀家的男人都長得好。

可惜了,苟安都惹不起。

用一根手指勾了勾賀然的下巴,後者似乎有些意外,抬眼望向苟安的時候,眼中還有茫然——

只是這會兒他的腦袋靠着她,距離太近了,掀起眼皮子未免見到她淡色的唇瓣,和細得看不見毛孔的白皙皮膚。

賀然愣了愣,倒是真的回過神來,從鼻腔里發出“嗯”的一聲。

“想去管她為什麼在這裏,你就去管。”苟安平靜地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別在這要死不活地跟我演戲。”

賀然盯着她,沉默了幾秒。

當苟安以為這位賀小少爺被揭穿了要大發雷霆時,他卻只是薄唇一動,說,“沒有。”

“?”

苟安被說得呆了幾秒,因為她發現賀然的語氣不像是說假話。

沒什麼依據,就是她下意識的判斷。

當然她的判斷總是失誤。

在她的獃滯中,賀然拉起了她的手,捏了捏,“之前可能真的動搖過,覺得還是解除婚約算了,但是想想確實有點捨不得……我們都維持這個關係這麼久了。”

“小叔提醒過我,不能既要又要。”他停頓了下,“所以我在發朋友圈叫你媳婦兒的時候,就是做出了選擇。”

這話把苟安說得又呆了幾秒,茫然地心想男主還說過這話?挺有節操。

此時,某隻結束流浪生活后立刻被嘎蛋、這輩子沒談過戀愛的貓開始喵喵叫輸出它的看法——

【蕉蕉:跟節操沒關係,賀津行能安什麼好心主動操心晚輩的感情?是股票不好玩了還是華爾街拆遷了?】

【蕉蕉:他說這話就是為了動搖男配。】

【蕉蕉:男配不被淘汰,怎麼輪得到他上位搶女主?】

苟安:……

苟安:對哦.jpg。

苟安:賀家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苟安正在心中感慨。

“媳婦兒。”

賀然湊過來又叫了一聲,搖晃了下她的手,“別發獃啊,太驚喜了嗎?高興了不,以後我保證不跟你吵架了,好不好?高興了就叫聲‘老公‘聽聽,嗯?”

“……”

惹,滾啊!

苟安木着臉,一字不語。

房間裏燈光昏暗,又開了ktv點歌,亂糟糟的,此時人們壓根不知道苟安和賀然湊在一起說了什麼,大家只知道他們靠得極近——

賀然在說什麼,苟安像是為了聽清楚把頭往他那邊偏了偏。

然後苟安一臉麻木地推開他不斷湊近的臉,被拒絕的那位少爺還不怒反笑。

兩人看似親密無間。

而且從頭至尾,賀小少爺是真的看都沒看角落裏的陸晚一眼。

……

伴隨着時間一點一點推移,逐漸接近午夜十二點,馬上就要切蛋糕了。

這一晚上光賀然所在的包廂就開了二十萬的酒,這算下來,這一晚陸晚一聲不吭少說賺了三萬多塊,足夠解決她的任何燃眉之急——

哦,為什麼知道她有燃眉之急?

壓根不需要什麼劇情提示,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不急錢,陸晚的性格壓根不會出現在夜未央這種和她彷彿八竿子打不着邊的地方。

這種事連苟安都能猜到,“別人”當然也能。

呵呵。

酒過三巡,包廂里幾乎所有的人都喝的差不多了,苟安都被灌了半瓶威士忌,有點兒上臉,眾人看她白皙的臉蛋浮上紅暈,沒人再敢灌她。

她得以解脫,安靜地坐在旁邊,微笑着充當花瓶看他們繼續玩遊戲喝酒……

二十幾萬的酒呢。

夠喝死他們這群王八犢子了。

苟安早早脫離酒桌戰場,這就方便了她注意到這一晚上,賀然雖然看似玩得挺開心,但是實則各種規避,從頭至尾,滴酒未沾。

這根本不是什麼心情好的表現,而且今天是他生日,他有什麼理由不碰酒啊——

當然是為了時刻保持清醒,才能足夠警惕。

警惕什麼呢?

苟安抬起手攏了攏頭髮,相信今晚陸晚不會無緣無故就在夜未央與他們擦肩而過那麼簡單。

她安靜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到了十二點,唱完生日歌,切蛋糕的時候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吹完蠟燭,包廂的燈也沒打開,不知道是哪位喝高了的,故意或者無意說了聲,“陸晚,切蛋糕啊,愣着做什麼?”

大家嘻嘻哈哈,此時居然沒人覺得這時候叫陸晚一個誰也不是的包廂服務生切蛋糕哪裏不對了,陸晚猶豫了下抬頭,發現隔着蛋糕,賀然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求助地望着賀小少爺,卻發現對方沒有管她的意思。

她只能硬着頭皮拿起切蛋糕的塑料刀,剛切下去一下,這時候不知道誰在後面推了她一把,她尖叫了一聲,重心不穩,半張臉栽倒進蛋糕里!

甜膩的氣息一下子蓋住了她,油乎乎的動物奶油和水果交織成的香甜,她曾經很喜歡甜食,這時候卻因為神經完全繃緊而開始頭疼想吐——

她顧不上身上有奶油,柔軟的烏黑長發也被白色的奶油弄髒,渾身狼狽。

一隻手撐着桌子狼狽地從蛋糕里爬起來,想要轉身走。

也許是看賀然今晚一晚的冷眼相待讓某些人放鬆了警惕。

也可能是劇情就是需要不長眼睛的傻逼。

此時見她要走,原本坐在沙發上的某位二世祖伸手捉住了陸晚的手腕,語氣弔兒郎當,“別走啊!蛋糕都被你弄壞了,不得賠錢嗎!來來來!”

原本就嚇得兩腿打顫的少女一下子跌坐在那人的懷中!

那人順勢摟着陸晚的不堪一握的細腰,“蛋糕是哥哥買的,花了三千多塊,你說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現在你自己說,賠多少錢合適呢?”

這人聲音里透着蕩漾。

苟安微微蹙眉,扶着沙發站起來,剛想罵他走劇情也稍微收斂點能不能別這麼猥瑣是不是沒見過女人……

這時候,在她懷裏的小鹿已經煞白一張小臉,尖叫着推開他奪門而出!

苟安見狀,默默地抓過一晚上沒能派上用場的賀津行的西裝抖開擋在自己面前。

下一秒,果然,伴隨着“啪”的一聲巨響,四分五裂的酒瓶碎片四濺開來——

包房的門大敞開,小鹿奪門而出已然毫無蹤跡。

坐在原本的位置始終未曾移動,賀然手中握着一個酒瓶,面無表情地問那位二世祖:“要多少錢?我轉給你行不行?微信還是支付寶?”

……

今晚第二次,包廂里ktv安靜如午夜十二點的墳場。

只有陣陣陰風吹過。

vip經理遠遠聽着動靜便知道出了什麼簍子,從走廊盡頭衝過來試圖救場,與一身奶油垂着腦袋抹眼淚的陸晚擦肩而過,進了包廂就看見一地狼藉。

經理招呼保潔進來打掃衛生和清理酒瓶碎片。

一群人呼啦啦地湧入,一下子包廂里就顯得有些擁擠,苟安抓住機會退出了包廂,誰也沒發現。

她找了個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洗臉。

冷水拍在微醺的臉上,卻沒有多少作用,臉逐漸滾燙起來,酒精正在上頭,她抬頭看着鏡子裏水珠順着白皙的面頰往下滾落,眼角都泛着紅。

苟安捏了捏自己柔軟的臉蛋——

別怕。

苟安。

不關你的事。

又不是你未經允許摸了女主的腰,那酒瓶也沒在你臉上開花。

她深呼吸一口氣揉揉有些腫脹的雙眼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準備讓家裏司機來接……

走到走廊,就聽見有人細細啜泣的聲音。

腳下的步子一頓,扒着洗手間的門,苟安小心翼翼地探出去半個腦袋。

只見剛才奪門而出的少女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走遠,此時此刻她身穿女僕裝,渾身散發著甜膩奶油香,肩膀脆弱地抖動着,撲倒在她面前那個比她高出許多的男人身上——

她發出奶貓似的嚶嚶抽泣聲。

被她一雙手死死地揪着襯衫下擺,立在那的男人背着光,一動未動。

苟安只能看見他寬闊的肩和窄腰,修長的腿立,一個模糊的輪廓。

渾身狼狽的少女將臉深深埋入那個人的懷中,柔軟又脆弱地說:“賀先生,請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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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解除婚約那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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