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琴酒,我是雪莉!

200:琴酒,我是雪莉!

偌大一個黃昏之館,現在就只有烏丸蓮耶,琴酒和苦艾酒三個人。

這是苦艾酒和自己祖父談過一陣之後確定的。

因此悄悄將手伸進衣服裏面,按下了公安給她攜帶的發信器。

很慶幸自己這個身份,令烏丸蓮耶和琴酒都不曾懷疑,苦艾酒是這麼想的。

但是說現在就憑一己之力,把眼前這兩個小的小,傷的傷的人直接拿下,送給公安交差,她也不願意。

再怎麼說,一個是自己的祖父,另一個,是祖父的一條好狗。

走到這個地步了,自己傷得七死八活,還拼着命爬回祖父身邊,這都不是“忠心”一個詞所能概括的了。

更不要說,為了隱藏形跡,琴酒甚至拋棄了那一頭引以為傲的銀長直。

這種人,真是難以理解,苦艾酒想。

反正也不想去理解就是了。

“克麗絲,”烏丸蓮耶的呼喚打斷了她的神遊,苦艾酒發現祖父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似笑非笑,“你好像特別幸運啊!”

“你這是第幾次逃脫追捕了?”

問話很平靜,似乎只是好奇或者閑談,但苦艾酒從中聽出了不相信。

不,應該說,他確信自己已經叛變。

“去歌島之前,你就失蹤了,是嗎?”烏丸蓮耶繼續問道,“因此也避開了FBI,後來又加上自衛隊的圍剿。”

“去約那個遠山偵探的時候,我失手被他打昏了。”苦艾酒毫無心理負擔地把鍋甩給了遠山夜一。

“他大概猜到歌島是一個針對他的圈套,而又以為我是什麼無辜的局外人,所以不想讓我同行。”

烏丸蓮耶不置可否,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那雙和苦艾酒酷肖的綠瑩瑩的瞳子裏,像有幽火在閃動。

“後來朗姆搞了一次行動,是嗎?”他說,“是你回去告訴他,公安內部有一份卧底人員名單,提議出動庫拉索?”

苦艾酒很肯定地點點頭:“我也是偶然得知的。那個遠山偵探,他的背後一直有公安的勢力,我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但是庫拉索被擒,你卻逃回來了。”

“因為波本就是卧底!”苦艾酒一臉氣憤地說,“朗姆看人的眼光也未免太差了些,把一個公安秘密警察當作親信那麼多年。”

這回烏丸蓮耶點頭表示同意。

“所以那個公安警察裏應外合,把朗姆也抓了?”

“不光是朗姆,”苦艾酒補充說,“還有我,愛爾蘭和基爾。”

“只能說押送我的人是菜鳥,居然被我找到機會跳了車。”

她說到這裏,才後知後覺地挑起眉梢,一臉驚訝。

“您不會是在懷疑我吧,爺爺?”

“怎麼?”烏丸蓮耶看着她,慢吞吞地反問,“我不能懷疑你嗎?”

距離真正撕破臉,也只差一步而已。

苦艾酒略略思考了一下,是繼續虛與委蛇,還是乾脆上前,把這個根本不是自己對手的小屁孩按倒在地。

只不過,目前看來,他像是沒有一點後手。

這對於已經能夠運籌帷幄的少年烏丸蓮耶來說,太反常了。

在這對奇怪的祖孫交談時,琴酒一句也不插話,靜靜地站在窗邊的陰影里。

這時才說:“來了。”

烏丸蓮耶和苦艾酒同時住了口。

琴酒迅速地拉上了所有窗帘,並揮手示意兩人走到屋子背窗的深處。

並沒有多久,就聽到了汽車引擎聲,和不知道多少對講機同時工作下、帶着電流干擾嗓音的通話聲。

接下來便是通過電喇叭的公安喊話。

琴酒連聽都沒去聽,直接關了燈,拽着烏丸蓮耶和苦艾酒出門躲到走廊上。

苦艾酒正想嘲笑他腳步一高一低,居然跑得還不慢,冷不防還沒關嚴的房門內一陣連續的清脆響聲。

被改裝過的門擋住的幾個驚人的坑洞表示剛才他們逃過了一輪掃射。

好啊,這是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可以一起打死的意思吧!

苦艾酒登時氣起來,卻發現毫無辦法。

公安要的,已經不是什麼“黑暗組織首領伏法”,而是屬於這個組織的一切永遠消失。

宮野志保在他們手裏,組織也已經分崩離析,他們早就不需要烏丸蓮耶這個人了。

這還真是……

苦艾酒在一片黑暗中轉頭望向她的祖父,心想就這麼結束兩個老不死的生命,其實也還不錯。

她覺得自己已經活得太久太久了。

然而烏丸蓮耶顯然不這麼想。

他被琴酒按着趴在走廊的地板上,突然呲牙笑了一下。

就像真正的高中生即將惡作劇那樣。

“給他們一點小小的震撼!”他說,隨即手指按下了什麼東西。

“轟”的一聲,是驚天動地的聲響。

外面很明顯地亂了起來,“八嘎”“法克”的叫罵聲不絕於耳。

“在這座別墅的內外,一共裝了34顆高當量炸彈,都可以遙控引爆。”

烏丸蓮耶的話,不像對着親孫女,倒像是對着已經揭露出來的內鬼說的。

如果是期待自己把這個信息傳出去的話,苦艾酒想,那可就沒辦法了。

自己跟安室透,跟外面的任何人,都沒有其他的聯繫方式。

……

“裏面有三個人,不過已經躲進死角了,無法狙擊到。”

這是FBI的狙擊手通過熱感成像儀器看到的情況。

身為這次行動指揮的安室透眉頭緊皺。

人數不是問題,狙擊手無法射擊也不是問題。

反正他們跑是跑不了的,就這麼圍到彈盡糧絕也不是不行。

只有炸彈……

旁邊的警車門開了。

走出來的是個茶色短髮,身材高挑的少女,懷裏還抱着一隻純黑的貓。

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如此緊張的現場,本身就是一種荒誕。

安室透有些無奈地扶住了額頭。

“不是吧?你這……”

“光太郎君找炸彈可是內行。”少女說著,把貓遞了過去。

黑貓喵喵地叫着,一邊四腳奮力掙扎,一邊回過頭,簡直像在跟她吵架。

但還是被強行塞在了安室透手中。

“你們先拆炸彈吧,我進去拖延一下時間。”

“不行!”這次安室透怒喝起來,“萬一裏面還有炸彈……”

然而少女逕自抄起旁邊的電喇叭,衝著二樓的窗口,也就是剛才被掃射過的窗口,開始喊話。

“琴酒!裏面是你吧,琴酒!讓我進去和你們談一談!我是宮野志保!”

“我是雪莉!”

“……”

在離別墅稍遠的另一輛警車後面,諸伏高明端着槍,保持着戒備的姿勢。

卻在少女出現的時候露出一絲困惑。

“那位……是誰?”

他試探着問旁邊的明智,但也沒指望得到回答。

畢竟自己的級別,沒有了解這次行動所有細節的資格。

公安在很多事上的諱莫如深,身為刑警的他們最為敏感。

但明智沒有隱瞞的意思。

“宮野志保,是明美小姐的妹妹。”

這是一個諸伏高明能聽懂的解釋,因為明美他是見過的。

雖然對方叫林明美,而非宮野明美,但這些有秘密的人,誰還沒個化名呢。

解釋完這句的明智卻推了下眼鏡,目光在鏡片后疑惑地閃爍。

宮野志保,也就是灰原哀。

這麼說她提前服用解藥,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只是,她和光太郎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悉了?

……

宮野志保伸手去推黃昏之館的大門時,幾乎所有人都提起心來,等着下一聲爆炸的巨響。

然而沒有。

在別墅外高處觀察的狙擊手說,確實有個人過來開門。

但另外兩人仍然謹慎地躲在死角。

引爆炸彈的遙控器很可能在他們手上,所以無法採取任何行動。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宮野志保的身影消失在門內。

“砰”的一聲,不是炸彈,而是槍擊的響聲。

隨即別墅內回歸一片寂靜。

安室透握緊了手裏的監聽器。

那裏面依稀還能聽到壓抑的呻吟聲,證明宮野志保暫時還活着。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裏面的人隨時可以要她的命。

宮野志保也是這麼想的。

她跪在地上喘着氣,卻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這算什麼?”她目光垂下,只能看到面前人的雙腳,“你自己瘸了,就見不得別人雙腿健全嗎?”

那支她熟悉的伯萊塔湊近了,“砰”的又是一槍。

這次子彈在她一邊肩膀劃開一條口子,鮮血頓時沾濕了袖管。

但和之前一樣,都是不怎麼嚴重的擦傷。

宮野志保索性咯咯地笑起來。

“人體描邊……你什麼時候成藝術家了,琴酒?”

槍收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琴酒的一隻手,將她直接架了起來,半扶半拖地向別墅深處走去。

“只是方便一些,讓你跑不了而已。”琴酒沙啞着嗓子說。

“既然有膽量進來,就應該知道自己的下場了,雪莉。”

他們一同回到之前精心勘查好的狙擊死角。

在狹小的空間內,烏丸蓮耶盤膝坐着,神態平靜。

漫不經心的苦艾酒則在看到宮野志保時,瞳孔微微收縮。

“雪莉?”她以一種聽不清情緒的聲音說出這個名字,然後又輕蔑地一笑。

“真是笨蛋!你這樣不是送上門來么?”

身上帶着兩處傷的宮野志保看起來精疲力盡,琴酒一鬆手,她就坐倒在地,勉強才能抬起頭看一眼對面的人。

但她還是冷笑着說:“送上門的……什麼呢?祭品,還是人質?”

“想帶着我同歸於盡的話,我也早有覺悟了。”

“你在說什麼?”苦艾酒莫名其妙地瞪着她,“你進來就是為了死的嗎?”

說來奇怪,她這樣的人,公安理該百般重視,以此作為和其他情報機關談判的籌碼。

怎麼可能這麼隨便地放她進入這種地方?

宮野志保抬頭看了一眼貼着一根柱子站着的琴酒,滿臉都是嘲諷的笑容。

“我的前男友換了個新造型,我很好奇,於是進來看看,不可以嗎?”

面對這種冷酷的諷刺,琴酒的眼眶縮了一下,但什麼也沒說。

倒是烏丸蓮耶饒有興味地向他們打量片刻。

“Gin,她說的……”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琴酒淡淡地回答。

目光卻移向了別處。

苦艾酒只覺得啼笑皆非。

琴酒要不是那麼回答,自家祖父怕不是要當場作個媒。

二代葯的副作用其實是一種自然規律,烏丸蓮耶雖然已經表現得相當成熟睿智,昔日積累的見識也充分地發揮出來,但青春期的影響仍然不可忽視。

令他時不常的就會有很中二的言行。

似乎是看到琴酒的冷淡,烏丸蓮耶嘆了口氣。

宮野志保的目光卻轉向了他。

“你就是組織的boss,琴酒口中的‘那位大人’?”

想起自己上次見她時,她還是個4歲都不到的小東西,烏丸蓮耶呵呵笑了。

“你不認識我?還是,沒想到我是這個樣子?”

宮野志保搖搖頭。

“我只是想說,我知道你服了第二代APTX4869……”

烏丸蓮耶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痙攣地伸出手去,似乎想抓住宮野志保,但又想勉強自己保持風度。

宮野志保淡漠地看了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雙手。

那不像是一雙少年的手。

因為已經沾滿了無辜之人的鮮血。

“……以及,”她繼續說,聲音平靜,“我做出了二代葯的解藥。”

烏丸蓮耶剋制不住地吼了一聲,撲上前去抓住了宮野志保的衣領,用儘力氣搖晃着。

像是這樣就能把解藥從她身上搖下來。

“你說什麼!你有解藥!快給我!”

“他媽的,我再也不能忍受這個樣子了!……”

苦艾酒不得不上前,強行把他拉開。

宮野志保則無力地摔倒在地,呵呵冷笑。

“爺爺,你冷靜一點!”苦艾酒無奈地喝道,“你想想,她能有什麼好心!”

像是為了解釋她的話,宮野志保笑着說:“你還記得二代葯的作用是什麼嗎?”

“返老還童,令人體細胞全部逆行至幼年態。”

“那麼你猜它的解藥會起到什麼作用?”

“你今年……多少歲了?我記得你聘請我父母的時候就超過100了吧?……”

烏丸蓮耶的叫喊聲立刻噎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盯在宮野志保身上。

半天才說:“你果然是來找死的。”

隨着這句話,琴酒的槍迅速地指在了宮野志保頭上。

宮野志保連閃都沒閃一下。

“我死了,你們一樣也活不成。”

“至少可以帶你一起去見你的父母!”烏丸蓮耶狠毒地說道。

在琴酒的手指扣出扳機輕響的同時,苦艾酒猛然叫道:“等一等!”

兩道懷疑的目光立刻盯住了她。

“不,你們想想,”苦艾酒打了個手勢,試圖讓這兩個人冷靜下來,“這個丫頭,她好像是在說……”

“她是來當人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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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名偵探的我選擇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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