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不存在的女兒

第419章 不存在的女兒

肖堯沒有失望。

不,應該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失望。

原本他有些擔心,既然沈鴻生似乎,應該,已經搬離西郊花園了——他的殿堂也理當隨之在此處消失不見。

但是帶魚堅持要過來看看,說“什麼事情還沒做就想着不成哪行?你不試試看看怎麼知道不成。”

鏡子這邊的世界和現實世界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籠罩着一層隱約的綠色濾鏡,就跟之前——蠻久之前每天去的橋洞下面鏡子裏一樣。

肖堯三人推開服裝店的大門以後,立即朝着西郊花園的方向張望。

雖然按說隔着3公里遠,那西郊花園——不,現在應該叫西郊通天塔了,依然一眼可見,醒目異常。

這座摩天大樓直穿雲端,天空中閃着銀光的飛行器不斷地穿梭掠過,如同黃昏時飛起的群鴉,將寧靜撕碎。

摩天大樓形成的巨大陰影籠罩大地,十字路口成群結隊路過的塑料人上班族,他們都沒有臉孔,舉止木訥且獃滯。這些奇妙但灰暗的場景映在肖堯的眼睛裏,如同一部黑白電影,無聲,卻又充滿着吶喊。

一陣風掠過,郁璐穎和帶魚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唆,就在那個哆嗦的同時,一節高速列車從他們頭頂巨大的高架橋駛來,鐵軌與車廂的摩擦聲穿過清冷的空氣,進去了他們的耳朵。

這是第幾次來這個破地方了?肖堯彎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這座大廈以其蠻橫的姿態和無與倫比的高度……當然還有寬度,將明媚陽光與璀璨的燈火永久地分割開來,這個鋼筋水泥的世界讓人聯想到墓地的墓碑,給人帶來了一種窒息的恐怖感。

對,沒錯,恐怖感。

肖堯三人開始朝着這個高塔前進。

“這個殿堂,真的是沈婕爸爸的殿堂嗎?”肖堯道。

“你什麼意思?”郁璐穎不解地問道。

“我後來才知道,上次,上次我來,第一次我來這個殿堂的時候,”肖堯解釋道:“沈婕爸爸那時候其實出國還沒回來。”

“哈?”

“你忘了嗎,米為集團的公關給的信息,”肖堯提醒她道:“當時沈婕爸爸其實是出國了。”

“噢,好像……”

“所以當我發現殿堂還在的時候,”肖堯道:“我的第一反應是,那個公關給錯信息了,或者是最後情況有變。”

“結果事後你得知,”郁璐穎道:“沈婕的爸爸其實那天確實不在國內?”

“正是如此。”肖堯點頭道。

“這是眾人的殿堂。”帶魚沉聲接話道。

“啥?”肖堯&郁璐穎。

“眾人的殿堂,”肖堯說:“我們之前有經常去,釋慧以前還帶我們幾個一起……”

“和那個不完全一樣,”帶魚道:“我猜想,這可能是米為集團的殿堂。”

“哈?”

“摩天大廈,”帶魚微微仰首:“以沈氏集團為代表的,整個資本集團的殿堂。生活在其中的每一個人,無論是沈鴻生本人,還是他的妻子、女兒、家人,甚至是管家、員工、僕役,園丁,司機,所有的人,所有在這裏受到資本異化的人,眾人的陰影,共同構建出這個殿堂。”

帶魚忽然這麼深沉和一本正經的語氣讓肖堯覺得很不習慣,甚至是有些陌生:“可是,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基於事實進行的合理推測,也就是瞎猜。”帶魚用輕描淡寫的語氣道。

肖堯心裏有疑慮,但是他沒有說出來,只是暗暗留了個心眼。

三位少年抵達西郊花園的時候才是下午時分,剛鑽進鏡子裏來的時候也是白天,可是這三公里的路程才走了一半,天色就倏地一下黑了下來。

他們知道,裏面的世界在這方面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但是黑夜還是增強了人的恐怖感——尤其是,當你身邊滿馬路行走着的,都是塑料模特人的情況下。

走到大廈近前,更現宏偉。

三人腳下加緊,直奔大樓正門。

大門被嚴密把守——一如既往,同樣一如既往的是,門外聚集了很多怪模怪樣的人。

有些人和肖堯一樣挎着長劍,有些人穿着制服,有些人戴着太空人的頭盔,還有一些把內褲穿在了外面——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似乎就是看起來都很年輕。

“哦,我們呀是在這裏等入門考試開始,馬上就到時間了。”

“……”

“對啊,每天都有考試,考試合格就可以進,你們不知道嗎?”

“……”

“難不難我也不知道,第一次來,我們那這種考試說有一半人能合格。”

“……”

“開始報名了,不和你說了。”

“別和他們廢話了,”肖堯道:“還是老一套,先報名再說。”

話音剛落,這摩天大樓緊閉的高大正門卻在巨大的轟隆聲中,在三位少年的面前緩緩敞開。

門內一個高大的人影隨之步出。

等待報名的應試者人群騷動起來。

肖堯警惕地後退一步,手按住腰間的劍柄,郁璐穎和帶魚也都擺出了戰鬥的準備姿勢。

因為那從門裏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兩天剛把肖堯丟進黃江餵魚的約翰斯管家叔叔。

那“約翰斯管家”卻態度平和,似乎完全沒有敵意,只是彬彬有禮地向三人挽了個花手,淺淺鞠躬道:“姑爺,歡迎回家。”

姑爺?

肖堯、帶魚和郁璐穎三人誰也沒有預料到這一出,皆自面面相覷。

約翰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笑着讓到一邊,謙恭地作出一個“請”的動作。

任憑誰也會第一時間覺得,這是某種不懷好意的空城計,抑或是請君入甕什麼的,自然,三人誰也沒有挪動腳步。

肖堯本考慮打道回府,重新從下水道里爬進去,就跟之前一樣。

但最終他還是向郁璐穎和帶魚點了點頭,手按着自己的劍柄,朝門裏緩緩走去。

帶魚和郁璐穎又互看了一眼,小聲商議幾句,也遲疑地跟了進去。

走正門自然是比爬排污管道要舒適氣派許多,除了身後緩緩關上的大門聲音讓三人感到更加緊張。

與上次通過進門考試后所進來的街市不同,這次門內穹廊高拱,金碧輝煌,彷彿踏入了電視中歐洲王室的宮廷。

穿過前廳一路向前,一路上遇到忙碌的執事僕役們都會謙恭地為肖堯一行低頭讓路,喚一聲“姑爺”。

肖堯一開始還有些不自在,遇到多了,便也很快習慣了,開始時他還禮貌地向他們頷首致意,後面便成了擺擺手。

最後,他注意到郁璐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便索性不再理會這些僕從。

走了約莫十五分鐘,他們才來到一座巨大電梯跟前。

對於這座電梯,肖堯已經很熟悉了。

上一次,他便是乘坐這部電梯,來到沈鴻生的“王宮”,與他當面對質,巔峰對決。

肖堯、郁璐穎和帶魚跟隨約翰斯管家進入了電梯,電梯開始隆隆的上行,透過透明的玻璃壁,三人很快就開始俯瞰到這座摩天大樓中各層光怪陸離的景色。

“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帶魚終於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約翰斯管家只報以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

又等了一分多鐘,肖堯輕輕地捏住劍柄,將劍抽出來一截:“回答問題。”

“姑爺,”約翰斯彬彬有禮地回答道:“主人一直在等您。”

肖堯剛要繼續提問,腳下的電梯卻終於在一陣輕微的振動中停了下來,緊接着是一聲悅耳的“叮”。

三位少年結束了漫長得有如東方快車一般的電梯之旅,跟隨着約翰斯走出電梯。

這一層肖堯不記得自己以前來過,但也不太確定,畢竟身邊這些建築佈局和陳設,總覺得之前見過好多次了。

又走了約莫十分鐘的腳程后,約翰斯停在了兩扇並列的大門前。

“我就只能送諸位到這裏了。”約翰斯道,隨即垂手退到一邊。

兩扇門都是雙開,卻又高聳促狹,通體黑色雕飾着肖堯看不懂含義的花紋,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怎麼走?”肖堯狐疑地問道:“左邊還是右邊?”

約翰斯卻只是微笑,並不言語。

肖堯和郁璐穎、帶魚商議了一番,是兵分兩路還是繼續一起走,最後的結論是,不能分開。

“右邊吧。”肖堯提議道,眾人皆無異議。

這大門看着沉重,推開卻不費事,裏面居然是一座教堂的大殿。

但與郁神父教堂的樸素不同,這裏的基調是白色的。

深香檳色的幔帳從屋頂垂下,一路兩側的花盆裏是鬱鬱蔥蔥的薰衣草,彷彿是在為什麼溫馨浪漫的事情所做的佈置。

肖堯注意到了窗外陡峭的飛扶壁,幔帳頂端的尖肋拱頂,還有薰衣草身後的高痩束柱。

這座佈置溫馨的教堂其實依然是一座陰暗的哥德式建築。

教堂中正在舉行彌撒——關於這一幕,肖堯自是已經非常熟悉。

肖堯帶着帶魚、郁璐穎貼着教堂長椅的邊邊悄悄走過,穿過七處苦路,走到接近祭台的位置。

這麼大的教堂,長椅上卻座無虛席,找不到幾個空處,只是所有的人都沒有臉。

這一幕着實有些恐怖,不過經歷了大風大浪的肖堯、郁璐穎、帶魚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祭壇上穿着白衣的七位神父中,有六位沒有臉,主祭的那位卻是郁波。

祭壇正下方跪着的那對新人也是有臉的,穿着西服的那位就是肖堯自己,而披着潔白婚紗的新娘,隔着面紗肖堯也能一眼就確定身份——不是沈婕卻又是誰?

肖堯的心別了一下,差點想走上前去與她搭話,忍住了。

一位無臉的讀經員捧着經書路過祭台,駐足鞠躬,隨後登上了讀經台。

“恭讀聖保祿宗徒致厄弗所人書,”那讀經員朗聲用zyrm廣播電台播音員的腔調讀道:“你們作妻子的,應當服從自己的丈夫,如同服從主一樣,因為丈夫是妻子的頭,如同基督是教會的頭,他又是這身體的救主。教會怎樣服從基督,作妻子的,也應怎樣事事服從丈夫。

“你們作丈夫的,應該愛妻子,如同基督愛了教會,並為她捨棄了自己,以水洗,藉言語,來潔淨她,聖化她,好使她在自己面前,呈現為一個光耀的教會,沒有瑕疵,沒有皺紋,或其他類似的缺陷;而使她成為聖潔和沒有污點的。作丈夫的,也應當如此愛自己的妻子,如同愛自己的身體一樣;那愛自己妻子的,就是愛自己,因為從來沒有人恨過自己的肉身,反而培養撫育它,一如基督之對教會;因為我們都是他身上的肢體。

“「為此,人應離開自己的父母,依附自己的妻子,兩人成為一體。」這奧秘真是偉大!但我是指基督和教會說的。”

那讀經員讀完了這一段,停頓了兩秒,道:“上主的聖言。”

“感謝天主。”肖堯和郁璐穎下意識地和無面會眾們一起應道。

“嘿,嘿,”帶魚提醒他們說:“我們不是來這參加彌撒的吧?”

三人又繞着教堂走了兩三圈,沒有找到別的出口,便掩門原路返回了。

“嘿,嘿,怎麼了?”肖堯對郁璐穎打了個響指:“不開心了?”

“有什麼好不開心的?”郁璐穎語氣略顯生硬的答道:“這是沈家眾人的殿堂,裏面一定也有她的一份吧?”

肖堯覺得郁璐穎的語氣酸溜溜的,想了想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識相的閉嘴。

約翰斯依然垂手站立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一行三人一邊輕聲地交談着,一面走進了左邊的這扇大門。

耀眼的白光照得肖堯眯起了眼睛,等到他睜開雙眼時,方才看到,這一次,門的背後是一間醫院。

這醫院看起來完全就是先前肖堯住院的醫院翻版,只是沒有那麼繁忙。

肖堯輕車熟路地往裏走了走,一眼就看到愁眉苦臉的沈婕,身穿一件黃色的格子大衣與黑色長褲,獨自一人坐在一個房間的門外。

三人趨近這“沈婕”的跟前。

“嘿。”肖堯試探性地和“沈婕”打了個招呼。

沈婕卻只當三人是空氣。

肖堯知道這應該不是真正的沈婕,倒也沒有太過意外。

郁璐穎和帶魚分頭朝着醫院走廊兩端探索,走了幾分鐘都發現這長廊沒有盡頭,恐走遠了生變,都折轉過來,見肖堯還守在“沈婕”的身邊。

和他們二人在一起的,還有沈鴻生。

郁璐穎和帶魚都下意識地豎起了寒毛,卻見肖堯沒事人一樣坐在斜對面的鐵椅子上,茫然地看着沈氏父女二人。

沈鴻生手裏拿着薄薄的一沓紙,想來是醫院報告,右手在上面拍打着:“那野丫頭不是你的女兒,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這下你應該信了吧?”

郁璐穎和帶魚都大吃一驚,只有肖堯還坐在那裏,神色麻木。

沈鴻生還在喋喋不休地數落着:“上次,你第一次回來帶着的那丫頭的毛髮,我找人去做了親子鑒定,你不相信,覺得我在弄虛作假,糊弄你。

“這次呢?咱們兩個一起去的那小子家裏,你親眼看着我把腳指甲從那丫頭腳上剪下來,交給你的,不存在掉包的可能性了吧?不存在弄虛作假的可能性了吧?”

沈婕&郁璐穎&帶魚:“……”

“這次這個醫生也是你信任的,是你的朋友,不存在我從中插手,不存在被收買的可能性吧?”沈鴻生揚手把那幾張報告甩在沈婕的臉上。

紙張飛揚,落在沈婕的大腿上,還有醫院走廊的地面上。

沈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些飛揚的紙張好像落下的青春。

鴻生長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又將那些報告撿起,坐在女兒的身邊,抱住了她的一邊肩膀。

“好了好了,別哭了,”沈鴻生改用一種非常溫柔的語氣,一邊拍着沈婕的胳膊,一邊將她拉向自己。少女只是微微抗拒了一下那股力道,便順從地倚在了父親的懷裏:“你年紀還輕,吃點小虧吃點虧,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啊,聽話,乖,別哭了,這也是一點經驗和教訓……”

沈婕哭得更凶了,周圍的醫院喧鬧一下子被靜音,少女的哭聲在寂靜的走廊中空蕩蕩地迴響。

郁璐穎和帶魚怔怔地旁觀着這父慈女孝的一幕,不知道什麼時候,沈婕和沈鴻生兩個人慢慢的消失了。

“這,這什麼情況?”過了一兩分鐘,帶魚才遲疑地開口道。

肖堯摸了摸自己兩邊的腮幫子,沒有說話。

郁璐穎默默地走到肖堯的邊上坐下,像方才沈鴻生那樣,抱住了肖堯的肩膀。

又過了約莫兩分鐘,愁眉苦臉的少女再次出現了。

她身穿一件黃色的格子大衣與黑色長褲,安靜的坐在原地。

隨後,沈鴻生從沈婕挨着的醫生辦公室門口走了出來。

“幫你再三確認過了,一定沒有錯。”沈鴻生道:“你要是不相信,你自己進去,去問文醫生。”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把那沓報告往沈婕懷裏塞,少女卻沒有接。

沈鴻生站在沈婕的面前,用右手在報告上面拍打着:“那野丫頭不是你的女兒,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這下你應該信了吧?上次,你第一次回來帶着的那丫頭的毛髮,我找人去做了親子鑒定,你不相信……”

“我們走吧!”肖堯像是忽然活過來一樣,用力地站起身。

郁璐穎的右手被帶着往上一抬,也跟着站了起來。

肖堯看夠了這段循環播放的話劇。

“走吧,看看約翰斯還有什麼詭計在等着我們?”肖堯一邊說,一邊朝着走廊牆壁上,那來時的大門走去。

“這也不一定是真的,”帶魚三步並作兩步,緊走跟上肖堯:“剛才那段婚禮不是也沒真實發生過嗎?殿堂里的一切都是扭曲的意識投射,就和夢一樣。”

“是啊是啊,帶魚說得對,”郁璐穎連聲附和道:“這些應該都是沈爸爸想讓我們看到的東西?”

肖堯似乎已經緩過神了,語氣堅定道:“不管這些了,咱們一定要找到那老小子的陰影,跟他當面對質,問個清楚。”

一行三人原路走出那大門,再回頭一望,先前的那兩扇門卻已經都消失不見了。

“一側是少女憧憬的心愿,”那個生硬的中文口音再次響起:“另一邊是殘酷的回憶,這二者之間,可是隔着南牆吶。”

“你TM到底想要怎麼樣?”堂吉訶德的利刃已經出鞘,發出清脆的龍吟聲:“帶我去見你的主子,不然立刻殺了你!”

面對着還在微微顫抖着的劍尖寒光,約翰斯是一點都不害怕,臉上照舊掛着他那副職業性的假笑:“主人已經讓你看到了他想讓你看到的東西,他準備好見你了。”

肖堯:“……”

三人心下都暗自生惱,為了眼前這任人擺佈的局面感到不安。

“請隨我來。”約翰斯邁動腳步,在前引路。

三人跟着約翰斯回到了電梯那裏,伴隨着又一陣電梯的轟隆聲,以及清脆的一聲“叮”,小隊終於來到了他們想要抵達的目的地。

“感謝您使用美凌格電梯,美凌格,蠻靈呃。”一個機械的電子女聲從電梯轎廂里傳了出來。

這是一個奢華空曠的大廳,除了這電梯以外,唯一的物什就是一個高居於石階之上的金色王座。

肖堯認得這裏——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裏,上一次是和沈婕一起接受君王的召見,郁璐穎和帶魚卻是頭一次來,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少年將目光投向那個空蕩蕩的王座,這一次,“國王”似乎不在這裏。

那王座的上方卻多出了一幅巨大的國王肖像,是油畫。

郁璐穎和帶魚好奇地打量着這幅油畫——畫上的男人身穿一套典雅的黑色西裝,剪裁合體,展現出他高大而威嚴的身材,西裝的設計簡潔大方,彰顯出他的成熟與從容。

他的身上還披着一件鎧甲。

這件鎧甲的表面散發著微光,反射出戰火的熾熱。

鎧甲由堅固的金屬打造而成,各個部位裝飾着精美的紋飾和浮雕,彰顯出作為國王的尊貴與權威。

除此之外,畫像中的男人還身披着一件黑色的罩袍斗篷,給他增添了一絲神秘感——罩袍斗篷上綉有複雜的符文和紋理,散發出一股古老而強大的氣息。斗篷的下擺隨風飄動,宛如一幅流動的黑色瀑布,使他的形象更加威嚴和妖異。

這位“國王”的面容年輕英俊,帥氣的輪廓線條清晰可見。他的眼眸中閃爍着堅定和智慧的光芒,展現出他作為“國王”的果斷、優雅和聰敏。雖然身上的裝束帶有中世紀的古老風格,但他所散發的氣質卻是現代與傳統的完美結合。

“這是沈爸爸嗎?”郁璐穎遲疑地開口道:“不是他吧?”

“你好,是的。”肖堯用堅定的語氣回答道,隨後轉頭問約翰斯:“你的主人呢?”

“他應該在這裏的呀!”約翰斯略微驚訝的口氣不似作偽,依然秉持着職業素養的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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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老婆,別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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