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第208章 收網
第208章收網
無人居住的廢樓里，吳鉤靜靜坐着。
他的面前，漆黑的鐵筒內裝滿煤油，他不時控制着下面搭建的簡易灶台，以保證熱油的溫度抱持在將要沸騰的狀態。
那顆朱厭品相的子彈芯靜靜躺在其中，從艾登伊甸園那邊的三方聚會開始的時候，他就在一直着手做着這件事情。
目的也很簡單，他知道會談開始的時候，就是小林邦彥動手的時刻。
雖然整個過程看起來像個陷阱，並且就算不是，本身也未必靠譜，但他們背後隨代表的勢力和國家太想要那個女孩了，一定會有所行動。
果然，不到兩盞茶的功夫以後，鐵皮罐中的金屬芯內，一股常人幾乎察覺不到的微小震動傳來，覆蓋整座城市的信號與之相聯通，隨後短短几分鐘內，信號場中產生的熱量迅速讓整個罐子沸騰起來。
吳鉤猛地起身熄了灶台，用一根鐵鉤將那噼啪暴沸的熱油倒進溝里，同時掰斷了湯姆·托蒂的冷凝管，將裏頭的液體傾瀉在滾燙的子彈芯里上
一陣白煙升騰之後，他將那顆仍舊燙手的芯子裝進了胸前拴着繩子的錦囊里，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大街上，人流里滿是尋常茶客、小販和閑人，無數眼神藏匿在平淡無奇的人潮中。
來來往往的行人被一遍遍掃視，很快他們有了目標。
漆黑黯淡的天色下，個頭並不算高的瘦削人形披掛一身棕色斗篷，拉到很深的帽檐幾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只剩一縷長發落下。
她看起來很警惕，三步一回頭地行進着。
不知不覺間，遠處街道上，無關的平民越來越少，來往行人藏住眼神，用餘光打量着她的一舉一動。
那張斗篷下的臉色很白，只可惜看不見她的眼睛，更叫人無從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今晚江松的夜又深又黑，兩邊屋檐下的燈火愈發稀少，燥熱的空氣里，朦朧的火光讓周遭一切變得模模糊糊。
半條街外，老式的圓頭轎車穿行在夜色里，機械泵發出低沉的運作聲響，兩排圓孔氣管噴洒着蒼白的蒸汽。
小林邦彥坐在轎車內，連帶他在內的一車三人，全都穿着最常見的夏國式馬褂和長衫。
外頭帶着灰色禮帽的平頭男人蜷起兩根指節來輕輕敲打在車窗上，在玻璃窗搖下后，一口關西腔壓得很低：“目標在後街上，直線前進，看上去警惕性很強，但應該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
“沒有其他人同行？”小林邦彥目光平靜，淡淡地問。
“目前沒有發現。”
“她想幹什麼也不知道。”
“哈衣，目前的行進路線還看不出什麼。”
“我們用探測器最初偵測到的坐標呢？”
“那地方我也派人查了，只是一處廢樓。”
“奇怪，就好像是在等我們一樣。”
“我也有這種感覺，長官，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來都來了，就是口餌，也得咬下去嘗嘗肉花，街上的人都清乾淨了。”
“是的，但是，只能保證明面上沒有人，暗地裏的眼睛，沒有辦法確定。”
“我明白了，我親自帶隊，目標大概還有多久到達理想的動手地點？”
“五分鐘。”
“做好準備，機會來了馬上行動。”
“哈衣。”
“怎麼，看你的臉色不太對，臨場之前不能心懷疑慮，有什麼問題就說，不算你逾越。”
“對不起，卑職只是覺得，我們的行動有些冒險，這看起來太像一個圈套了。”
“你說的對，說裏面沒有貓膩我也不信，但我們身在海外，背後內閣和軍部的老傢伙們眼睛都死死盯着，你什麼也不做，就說這是誘餌，沒有人會相信。行動，我們需要行動為自己辯護，咬鉤並證明這是假的，也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你不知道，綜合學會對那個女孩的渴望有多強烈，我身上有三份背書，分別來自內閣、軍部與江戶大學。只要有希望就得去試，這是上頭的共識——去吧，不要有任何紕漏，管他有什麼不對勁，先把人給我抓過來。”
“哈衣！”
披着斗篷的她仍舊一副毫無察覺的模樣，沿着後街的小路一路走向面前的十字路口。
她的四周變得空曠，沒有給第二個人以躲藏的空間，也就在這時候，面對走過的一人忽然猛地轉身，藏在袖口中的針管以極其迅捷的動作扎向她。
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於是猛地轉身，只可惜此時此刻一切都已經太晚。
整個過程在一瞬間結束，她的身體癱軟下來，被身後的人輕輕拖住，四周人群自然地聚攏，遮擋住中心的視線。
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麼簡單？”
不遠處的小林邦彥看見這一幕，心底里不禁冒出這個想法。
他揮揮手，示意人群收隊。
然而，這傳達給自己部下的訊息卻彷彿成為了另一個信號。
同一時間裏，遠處的茶鋪中一點火光閃耀，將這模糊的黑夜在剎那間照得洞明。
小林邦彥一瞬間起了反應，他眼神一厲，身子猛地偏過半步，金屬彈丸帶着灼熱的空氣貼着他的臉頰劃過，濃濃的硝煙氣味頓時湧入鼻腔。
但他並不在意自己的安危，游蛇般的大股青筋攀附在他的頸上，他一張嘴，放聲大吼：“所有人，保持戒備！掌握目標！”
可他的聲音近乎被全部淹沒，幾乎就在那擦槍走火的同一時刻，巨大的噪音湧入每個人的耳蝸中。
無數目光看過去，映入眼帘的是遮天蔽日的蒼白蒸汽，以及藏在其中，尖刀般的影子，狂野的引擎聲像要撕開所有人的肺。
布萊頓野獸，這誕生於不勒顛海岸城市，搭載了摩莉甘之心的前身——勞森二型的高速蒸汽機車，曾經代表了一個時代的最高科學水平，也是早期戰車的雛形。
刀鋒般的車頭切開白氣，輕薄的炁金屬外殼、最新式的輕型熱熔胎，顯然這輛布萊頓野獸經過了某位師傅手段高明的特化，摒棄了速度外的一切性能。
但面對血肉之軀，它依舊尋常人體無法抗衡的鋼鐵猛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