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契約之始（其一）

瓦爾奇嘴巴未張，便聽那人開始喋喋不休:“為什麼是我？這要做什麼？有沒有危險？總歸是這些問題，對不對？”

“我選人看的是心中所想，我說過的，你人不錯，看起來接受能力很強，適應能力良好，周圍......也有人比較特殊。而且你說你還沒開始工作對吧？青年永遠是最好的年紀呀！要是成年了，有了什麼穩定的工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靈魂都會徹底麻木的！”

“據我所知這塊石頭在一個倉庫里，那麼為什麼我沒有選擇把它挖出來的礦工，送它到這兒來的搬運工，這家倉庫的管事，而讓你來到這兒呢？”

“我從不騙人，而且看人一向沒問題，你就是很不錯的那位。”

如此一段話下來，瓦爾奇倒是啞口無言，畢竟人家都這樣說了，可能沒理由也得編幾句出來。

“至於工作性質，這你放心，我會付你工錢，而且‘工錢‘可不止局限於你們的貨幣，我也有其他的合作夥伴，若是你簽了這合同，會有人協助你辦事的。看管這個世界，聽起來很難是不是？在合同到期前，你絕對安全，包括你的家人朋友，都不會受到牽連。”

“工作內容不會死板，而且相當自由，你開始工作后再了解也不遲。命運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就開始下達任務了，戰勝命運的人才是勝利者。”祂又笑了一下，手指輕敲桌面。

“不用急着做選擇，先聽聽你的評價吧，這工作怎麼樣？”

聽罷，瓦爾奇此時想到的卻是一個個童話寓言裏所講述的故事，據說黑暗的巫師和邪魔都會用看似平等的契約起手，然後貪婪的一點點吃掉被矇騙的靈魂。

眼前的存在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精怪，但他的確看似尊重自己，說了一大堆如此這般的話，最終也給出了一份契約。

“我也有一個問題。”他決定大膽詢問。

“問就是了，我說了這是平等的對話。”

“你是誰？”

休閑的氣氛停住了一秒，隨後祂摸了摸大衣領子，緩緩開口:

“怎麼向你解釋呢，我想想......這樣說吧，你可以把我看作神，如果這樣方便你理解。”

“好吧。”

“不是很意外，這很好。那我就直說了，我造訪過許多世界，接觸過很多文明，我曾樂衷於享受追獵的快感，也體驗過文明的建立，親眼目睹磚化成沙。”

“但如今我或許已經無欲無求，事實也接近如此，只有些許樂子才能激起我的興趣。你所處的這個世界，現在是古典魔法時代吧？我接觸過幾個，還算有趣，而且還有其它能吸引我注意的東西......所以為了一點點小小的目標，我打算在這裏建立幾個辦事處，但最好是交給本地人來辦，看來你就是第一個人類。”

祂頓了頓，“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也行，我也做好了準備讓你拿着這張紙回去慢慢研究，畢竟今天還是你第一次接觸‘神‘吧，哈哈哈，不要太驚訝，這種東西也無非是高級一點而已。”

瓦爾奇承認自己真的很淡定，若是菲亞聽了這事，椅子怕是已經坐不住了。凡人的一生都很短暫，女神薩爾雅拉在過去的幾百年裏也應該沒有降過神跡，又有幾個人能直面神，與其聊天呢。

無論是《創世經》還是其他教宗典籍，都只介紹了大陸上的幾位大神。對於其它的存在，則是用“篡位者”之流的詞句來惡化祂們，也許祂的名字會與其中哪位相對應......

“我該如何稱呼您？”哪怕這位看起來如此“隨和”，瓦爾奇還是決定用尊稱。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我還是喜歡最經典的那款，他們叫我依爾風鐸。”祂微微頷首，像是行了個禮節。

“好的，依爾風鐸，請原諒我無法一時半會妄下決斷，能讓我把這份契約帶回去研究下么。”瓦爾奇小心地問，這個名字從未聽聞，看來是域外的存在。

“當然沒問題，這次的目的已經圓滿達成了，我很有耐心的。跟外星人也有第一次接觸，第二次接觸吧，我期待你的答覆，但不用操之過急。”這次祂的比喻就讓瓦爾奇完全不明白了。

“與他人的前幾次會面，從陌生到熟悉也是一個充滿樂趣的過程，我感覺挺開心的，那麼就給你點小獎勵吧，也算是我的誠心。你來定還是開盲盒？啊，盲盒的意思是隨機款。他們這個比喻不錯，看不清的盒子，誰知道裏面裝着什麼，有意思吧？”依爾風鐸侃侃而談，維持着詼諧幽默的模樣。

瓦爾奇沒料到還有“小獎勵”，若祂真是這種存在，能全身而退已經是萬幸了吧。

“那就由您來定吧。”

“好的，獎勵會發放到你的世界，以出乎意料的方式來到你的身邊，只管期待便是。”

祂似乎愣了一下，話頭一轉。

“時間要到了，由於我還不在這個世界，唐突造訪終究會引發點小麻煩，雖然這也沒事，但波及到你身上就不好了。合格的上司應該體貼員工，她們是這麼說的......若是你同意，無論是簽字還是蓋手印，任何形式的認可都會完成這份約定，開啟我們的合作之路。回見，瓦爾奇，下次再見。”

不等瓦爾奇回話，依爾風鐸坐在椅上，揮了一下手，整個房間便開始消散。

一瞬間，他又回到了那個倉庫的雜物室，左腳保持着邁出去的樣子。回頭望去，那塊引路石已經沒有了光亮和波動。只剩一張溫熱的紙卷握在手中，告訴他剛剛確實發生了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