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總算解了燃眉之急
“您慢走!這次招待不周,十分抱歉,以後有機會一定補上,希望下次我們還有機會合作!”
關飛站在門口,向一群正準備離開的珠寶商鄭重地敬了個軍禮。
“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聽到他的話,那幾個珠寶商一臉苦笑,無奈地客套了幾句,抱抱拳,轉身快步離去。和他一起的幾人也是腳下加速,似乎恨不能馬上就離開這個地方。
他們實在是被這位一點也不懂拍賣規矩的內地軍官給弄怕了。
剛開始拍賣的時候,各家商人都很踴躍,畢竟對方帶來的翡翠確實極品,如果找到名家操刀,說不定能做出一件鎮店之寶。再說,看在駐港分社的面子上,大家也要捧捧場不是,所以珠寶商們連連加碼,你加五萬、我加十萬,都擺出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一轉眼,價格就飛速地衝上了兩百萬。
這差不多也就是各個珠寶商們,經過專業判斷以後,給出的一個比較合理的心理價位。
且不說名家難請,加工時也有可能失手,就算做出了一件價值巨萬的珍寶,買家認不認可還要兩說。價值越高,有本錢出手、願意出手的買家基數就越少,一件贏得眾人讚譽的寶貝,不見得就能很快賣出去,要是擱手裏頭一砸砸幾年,那就虧慘了。
要考慮的因素太多,所以各家心裏都有一個底線。
到了它的實際價格以後,珠寶商們還在繼續往上加價,可加價的幅度已經大大降低。由初期幾萬幾萬的加,降低到了幾千幾千的加,中間還出現了幾次比較長的停頓期。
在他們看來,這價已經差不多了,關飛該落錘了。
偏偏關飛臉皮極厚,楞裝出一副啥都不懂的生手模樣,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麵孔,背着手站在台上一聲不吭,就把一雙冷峻的視線在眾人臉上掃來掃去,堅決不肯落錘。
沒奈何,那就繼續叫價吧。
各個珠寶商們起初的激情也隨之消退,大家沒精打采地繼續往上加價,你一千、我兩千,中間還時不時喝喝水想熬着等他一錘定音。這會場如此簡陋,一群養尊處優的大老闆就坐在硬木椅上,覺得這已經是一種煎熬。
要不是有着畏懼、討好內地的心思,有些人早已經拂袖而去了。
一場本該很快結束的競賣,竟然生生被關飛拖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價格也終於衝到了兩百六十萬。
到了這時候,大家再也不肯加價了,就坐在下面,和關飛大眼瞪小眼,看誰憋不住勁。
他們來是捧場,是湊趣。
就像是登官員的門,送個紅包很正常。能和對方拉上關係,稍微付出一點沒什麼。可對方要是硬要當場拆開紅包,表示禮送的太輕,這就有些太過分了。就算真心想要這塊翡翠的,略微加點價也可以,但要是價格高得過了分,他們也不肯買賬。
關飛將眾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經過生物副腦判斷,這些人是堅決不會再往上加錢了,才確定了拍賣的最終贏家,當場驗鈔交貨。
這時候眾位商家也沒了跟他攀談拉交情的心思,看到競賣結束,便都起身,場上一片椅子挪動的聲響,呼啦啦全往外走。這邊的交易還沒完,人就一走而空,只留下一碗碗殘茶、一地瓜子花生殼。
關飛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這才帶着滿腔興奮回到倉庫內。
戰士們還像之前一樣,貼牆而站,挺胸拔肚,雙眼平視前方。但他們一個個眼中都泛着紅絲,淚光瑩動,身體微微顫抖。十幾個小夥子,鼻翼快速擴張收縮,倉庫里響着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這就結束了?
旅長帶來的那塊翡翠,真的賣出去了?還賣出了幾百萬之巨?
誰都有些不敢相信現實,之前聽說這塊翡翠可能比較值錢。可那都是猜測,面對眼前的真金白銀,他們恍然有着一種身處夢境的感覺。
出來之前,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對此行抱有希望,純粹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一千多人要吃飯,沒有油水葷腥,一個成年人一天就要吃掉一斤大米。當兵的體力消耗尤其大,如果讓他們敞開肚皮吃,一頓就能吃一斤。
每天的消耗這就是七百五十公斤!
而當地位處高寒山區,土地貧瘠且少,加上耕作技術落後,畝產僅能達到可憐的一百二三左右。老百姓尚且吃不飽飯,辛苦一年的收穫,也不過夠數月之食,能不餓死人就謝天謝地了,根本不可能再有餘糧供給部隊。
他們出來的時候,家裏的糧食,只剩下最後十幾噸!
不夠一月之糧!
那時候他們是那麼的絕望,全旅上下,一千多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每一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所有人都強撐着,甚至有了實在不行,就去搶、去偷,用命掙錢的想法。
誰承想,旅長帶來的那塊破石頭,竟然是價值連城的翡翠!
這時候,他們枯涸的心田如同湧入了一汪甘泉,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們朝也盼、晚也盼,終於等到了競賣開始的時候。
一開場的報價就震暈了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們。
一百萬,一百萬啊!
他們別說從來沒見過,就是聽都沒聽過這麼大數目的錢。哪怕是在國內,父母每月的工資,也只有區區幾十元。
一百萬是什麼概念,他們的腦子裏完全無法想像。
看到旅長送完客人回來,他們都想把頭轉向他,可脖子就像整個凝固了一樣,說什麼也轉不過去,只能用他們充血的眼珠,就這樣愣愣的、愣愣的盯着他。他們胸中有熱血在沸騰,可他們的嘴唇卻抖個不停,就是拚命用牙齒咬住,也無法制止它的顫抖。
關飛靜靜地站在門口,看着他們,看着他的兵。
他的眼睛也有些濕潤,可還是靠堅強的意志力強行地控制着自己,不至於失態。幾年的隱忍,一路的算計,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和國內搭上關係,甚至於裝瘋賣傻,臉皮都不要了,才換來了今天的成果。
太不容易了!
他今天不顧臉面,把競買價格一個勁往上抬,不是心太貪,實在是被逼無奈!
他用從所未有的緩慢動作,一步一步挪到桌前,看着滿箱的鈔票,用盡全身力氣,才聲音發顫地說出一句話:“同志們,我們……成功了!”
“嗷!”
一聲撕心裂肺,似笑如哭的長嘶,從背後發了出來。
就像點燃了引信,更多的吼聲也隨之響起。他滿面淚水地回過頭,看見他手下的兵,或是癱軟地跪在地上,失聲痛哭,或是拍着牆壁,淚水紛飛,就是那意志力格外堅強的人,也嘴唇動個不停,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恭喜你們,關飛同志!”
一條長長的影子,被陽光投到他跟前,是薛仰原。
他的臉上也有些激動,但終歸沒有關飛他們那麼強烈的情緒感觸,走了過來,向關飛伸出了手,表示祝賀。
“謝謝!我要感謝你們,感謝國內的大力幫忙。如果沒有你們,那塊翡翠再好,留在手裏也只是一塊不能吃、不能喝的石頭!謝謝!”關飛長吸了一口氣,剋制住血氣洶湧,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
“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薛仰原笑笑,翻手拍拍他的手背,幫助他情緒穩定下來,“這下你們可以買回去糧食了。”
“嗚……”
聽到他深沉的話,所有戰士都哭了起來。
關飛喉頭上下滾動了幾次,才用比較平緩的語調問道:“不知道現在港內的糧價是多少?”
“港內的糧食主要是從泰國進口,目前國際糧價大約是每噸穀物125美元。按最新外匯牌價,一噸大米的價格是725港幣。”薛仰原在知道他們有一塊翡翠之後,就開始幫他們打聽糧價,馬上沉聲回答道。
725港幣一噸。
關飛有生物副腦輔助計算,立即反饋出答案。全旅一千五百多人,每天消耗是七百五十公斤,一個月就是二十二點五噸。要滿足一年的糧食需求,他差不多要買三百噸大米,這就是十九萬多港幣。算上國內的火車運費、搬運人工,價格也不太高,兩百多萬足夠他們吃十三年的。
但他作為軍政一肩挑的首長,就不可能只考慮部隊這一方面,還要想到防區內的群眾需求。
由於防區是才收復的,他又出來得匆忙,民政具體情況還來不及統計。
假設有一萬群眾,那麼三百噸大米,也僅夠軍民一月之食,一年的總消耗則高達三千六百噸之多。
賣翡翠的收入,光是吃,只一年多點就會被吃光!
而且帳不是這麼算的,不從長遠考慮,要想實現他的設想,就需要許許多多的人,越多越好。沒有足夠的糧食,就養不活更多的人,沒有人,就不可能擴充力量,他的計劃就沒有實現的可能!
兩百多萬看着多,其實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關飛充血的大腦漸漸冷卻下來,面容重新變得冷峻,緊握着薛仰原的手,說道:“老薛,我們現在還沒有在本地的合法身份,出去購買糧食還不太方便,想要再麻煩你,多多受累,幫我們購入一千噸大米。同時貨運司機也要麻煩你聯繫一下,另外通關送到國內、調度車皮等等,恐怕都要你出面解決。”
“沒問題!我已經向上級請示過了,分社會幫着出具文件,車隊到了口岸,可以直接通關。只要運到了廣州,就可以裝車發運回去。只是有一點,我們只能幫着把糧食運到邊境孟海鎮,接下來就需要你們自己了。”薛仰原爽快地一口答應。
“總算暫時解決了燃眉之急。”關飛抓着他的手,用力搖擺,“不過除了這件事,我還有些其他的事情,想拜託你們……”
“你說。”薛仰原溫和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