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殺惡奴,抄葛府
房州城。
天武路。
這裏是房州最繁華的街道,不過不僅道路有些彎曲,而且路兩旁的房舍,也都低矮破舊不堪。
葛知員的府邸,便坐落於這座道路之上。
此時,李重茂與劉牧之,正率領一支隊伍,直奔葛知員的府邸而去。
一個房州府兵的參軍,正在為李重茂指引道路。
李重茂身穿蟒袍,這是王爺才能穿的皇家服飾,高貴而又尊嚴。
他的目光,從道路兩旁掃過,發現在這最繁華的道路上,百姓都是非常的瘦弱,個個面有飢色。
百姓穿着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甚至有些人,衣不蔽體。
“曹參軍,房州的百姓為何都如此的困苦?本王前行了這麼久,也沒見過一個衣着體面之人。”
那名參軍聞言,猶豫了一會兒,才咬牙說道:“回王爺,房州雖然荒涼,不過以前百姓能吃飽,還是沒問題的。”
“自從葛知員上任后,橫徵暴斂,賦稅達到了十稅四的程度。每年每戶都要被他逼的破產,所以才會如此!”
唐朝的各種稅加起來,大概在十稅一。也就是十分之一,百姓將自己收入、糧食等的一成上繳。
如果賦稅達到了十稅二,也就是兩成,基本上,百姓一年所掙,連口糧都不夠。
葛知員居然做到了十稅四,這是百姓賣兒賣女都很難夠的程度。
那參軍繼續說道:“剛開始,房州的富人為了逃避剝削,不敢露財。到後來,葛知員直接派人抓那些面無飢色之人,這使得房州的百姓,大量外逃。”
聽到參軍如此說,李重茂的臉色越發冰冷。
他想過葛知員會魚肉百姓,但沒想到,居然會到這種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這已經不是官府的剝削的,而是土匪的明搶了!”
李重茂咬牙啟齒的說道:“房州的百姓,為何不上告?”
參軍苦笑一聲,說道:“王爺,按照《大唐律》,以下告上,就算屬實,狀告者也要受到處罰。更何況,葛知員在朝中有人,根本告不贏。”
李重茂想起,這是自己父親在位時,制定的法律。
原因是之前他的奶奶武則天統治時,誣告之風盛行。許多地痞流氓隨便的誣告官吏,弄的當官的人人自危。
因為誣告,死了不少忠良的官吏。唐中宗李顯上位后,便制定了此條法律,目的是為了制止誣告之風。
曹參軍繼續說道:“民不與官斗,之前有人壯着膽子上告,被葛知員發現后,亂棍打死、拋屍荒野,之後,就再也沒人敢告了!”
“禽獸,簡直是畜生不如!葛知員真該萬死!”
李重茂面色陰沉,一股殺氣在他全身縱橫。劉牧之與參軍都感覺周圍的氣溫,似乎猛然間降低了許多。
不由得緊了緊衣服,不敢再說什麼。
若不是留着葛知員還有用,李重茂恨不得立刻剮了他。這種人,留着多一息,都是在浪費空氣。
往前約一里路,一個金碧輝煌的府邸,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王爺,我們到了!”
曹參軍指着前面的府邸說道。
李重茂抬頭望去,見一個佔地極大的府邸,規模之大,堪比宮殿。碩大的牌匾之上,寫着“葛府”兩個字。
僅府門,就高約三丈。朱漆的府門,兩旁是數根對稱的金絲楠木柱子。一對雄壯無比的石獅子。
府外便如此的奢華,其府內的情況,可想而出。
葛知員對百姓極其苛刻,對自己卻是奢華無比,從他這如同宮殿一般的府邸就能看得出來。
府門口兩側,立着兩個家丁,見李重茂等人氣勢洶洶而來,意識到大事不妙。
這二人立刻跑回府中,並且將大門緊閉。
“待末將前去通稟!”參軍翻身下馬,準備往前。
李重茂臉色冰冷至極,冷聲說道:“通稟什麼?我們是來抄家的!曹參軍,立刻圍住四周。”
“從府里跑出來的,全部給我抓了,有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末將遵命!”
曹參軍率領兩百多府兵,向著兩側跑了過去,直接封鎖了整個府邸。
“牧之,撞門,抄家!”
李重茂的話語雖短,卻極為有力,語氣中蘊含著無盡的殺氣。
劉牧之立刻招呼了十數名士兵,也不知這些人從哪裏抱來一根粗大的木頭,喊着號子,向著那府邸大門直接撞了過去。
轟!
轟!
一聲聲的撞擊聲不斷響起,那紅漆大門不斷的搖動起來,牌匾也不斷的晃動。
這一幕,吸引了不少百姓圍觀。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紛紛感到好奇,議論開來!
“呦,這是哪來的人,居然敢惹葛大人!”
“這是幹什麼?”
“這不要命了啊?”
“怎麼回事?”
“那個騎馬的年輕人是誰?”
“是朝廷派人來處置葛大人了嗎?”
“不像是,這些兵好像就是我們房州的府兵!”
“不管怎麼樣,看情形,是要處置那姓葛的了!”
“看樣子,是真的!”
“真是太好了!”
“葛扒皮也有這麼一天!”
“蒼天有眼啊!”
百姓們在遠處紛紛猜測着,雖然他們不知道李重茂的身份,可看到眼前的一幕,也逐漸相信了,葛知員要被查辦了。
平日裏,他們被葛知員欺壓的厲害,許多人的親人,更是死在葛知員的手中。他們對葛知員的恨,已然滔天。
但,他們的內心,也對葛知員充滿了懼怕,即便是私底下,也很少敢說葛知員的壞話。
當他們確信葛知員完蛋后,才敢對他的稱呼,從葛大人變成姓葛的,再到葛扒皮。
若葛知員真的伏誅,對他們來說,蒼天有眼,普天同慶!
轟!轟!
士兵們扛着巨木,不斷撞擊葛府的大門,巨大的聲響不絕於耳。
聞訊趕來的百姓,越來越多,漸漸的將整條街道堵塞了,他們都想看看,這個恨不得能夠將其抽骨扒皮的葛知員,結局到底會如何。
也就是正在此時,一道聲音從府邸內響起。
“什麼人不要命了,竟敢兵圍葛府,若是再繼續撞擊大門,我家老爺一定會殺光你們全家!”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隨之傳來。
這聲音聽上去,極為陰沉,話語之中更是充滿了威脅與呵斥之意。
未見其人,先聽其聲。
光聽聲音,就可知道,來人是一個什麼樣的嘴臉。
砰!
隨着士兵們不斷的撞擊,那緊閉的大門,也在此時,被強行轟開了!
府兵們魚貫而入,迅速衝進了葛知員的府內。
葛府內,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帶領幾十名家丁,正在往門口趕來。
看到府兵沖了進來,他不僅沒有絲毫的緊張與懼怕,反而是威風凜凜的衝著府兵大聲呵斥:“是誰讓你們衝進來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群不長眼的傢伙,你們不知道這是葛大人的府邸嗎?全部給老子跪着滾出去,否則一定殺光你們全家!”
他大聲的呵斥着府兵,言語之中充滿了威脅與不屑。
他身後的家丁,也是一個個面露傲慢的神色,對眼前的府兵,充滿了不屑。
他們一點都不擔心。
因為在房州,葛知員就是天,這些府兵,早已經如同葛知員的私兵一樣,地位更是在家丁之下。
所以,縱然是葛府內的一個奴僕,平日裏也都是作威作福,欺壓良善,而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對他們有什麼不滿。
即便沒有任何官職的管家,平日裏府兵的統領、參軍都是把他當爺一樣的對待,更何況是這些府兵。
令管家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情況,與之前完全不同。
府兵聽到葛知員名字時,神色沒有一點緊張與敬畏,而是充滿了肅殺與冷酷。
葛府的人不知道,這些府兵卻是知道,房州的土皇帝葛知員已經完蛋了!
“好大的口氣,你要殺光誰的全家?”
“你一無朝廷爵位,二無實官之秩,敢在這裏大言不慚,所言所行,與土匪何異?”
一道聲音從府門外響起,府兵們趕緊讓出一條路來。
一個年輕的男子,面冠如玉,直接走了進來。
管家從未見過李重茂,不過也沒有怎麼在意。宰相門前七品官,葛知員雖然不是宰相,可在房州,他的話,比宰相的話都管用。
自己又是葛知員的管家,平日裏頤指氣使慣了。謀財害命的事,也沒少做過。
這年輕人是這些府兵的統領又能如何?在房州,一切都是葛知員說的算。
管家十分不屑的看向李重茂,然後轉過臉,頤指氣使的仰着頭,彷彿李重茂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管家十分傲然的說道:“你現在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並且賠一萬兩銀子,這件事情就算了。”
“否則,我們老爺回來,你就等着全家被殺吧!”
李重茂被管家的話,弄的哭笑不得,這人死到臨頭,卻還不自知。
看來不僅葛知員,整個葛府的人,在房州作威作福慣了!
李重茂有些戲謔的問道:“你可知我是誰?就敢殺光我全家!”
李重茂的父母、兄長雖然都已經死了,但太上皇、皇上、太平公主還是他的叔叔、堂兄和姑姑,是他的家人。
李重茂的全家,就是整個皇族。
葛知員的膽子已經夠大了,敢殺自己這個王爺。
沒想到他的管家膽子更大,居然想殺整個皇族。
“哼,老子管你是誰!得罪了葛府,你死定了!”管家依舊仰着頭,一臉傲氣的說道。
李重茂雙眼之中,閃過殺氣,他對這個管家,已經動了殺心。
李重茂一臉殺氣騰騰的說道:“本王乃是大唐襄王李重茂,本王的全家就是皇族,你還要殺嗎?”
“李重茂又如何,就算你是襄王……”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臉色瞬間一僵,他瞪大眼睛看着李重茂,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直接呆在原地!
“你……你是……王……王爺?”
管家身體猛的一顫,內心瞬間如墜冰窟。面對王爺,葛知員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比得上王爺。
管家再也沒有之前的傲慢與冷酷,整個人身體不斷的顫抖,無法控制。
“殺我全家?你是想殺皇上,還是想殺太上皇,亦或是太平公主?”
“你敢如此說,分明就是想造反,這是誅九族的大罪,看來是你的全家得被殺了!”
李重茂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我……”
管家癱軟在地,嘴早已經哆嗦,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他知道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哼!本王還以為你會是多硬氣的一個人,繡花枕頭,狐假虎威而已!”
李重茂不願意跟這樣的小人多廢話,右掌猛然向管家一拍!
砰!
管家直接被李重茂一掌拍飛,在空中吐出一大口鮮血,還未落地,就已經斷了生機。
李重茂的目光,冷漠的掃視葛府的人。
葛府所有人,早已經嚇得臉色蠟黃,不敢說任何話。
“本王,新任房州刺史。長史葛知員意圖謀反,已經被本王下獄。本王依《大唐律》,先對葛府抄家!”李重茂冷聲說道。
“葛府所有人,原地跪下,沒有命令,不得亂動,違令者斬!”
李重茂話音一落,所有的府兵立刻大聲喊道:“跪下,跪下……”
面對滿身殺意的李重茂和全副武裝的府兵,葛府的人,哪裏還敢反抗。一個個面無血色,抱頭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