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甲胄到手
闖王來了,就有青天了!
這話說得太好了!
王永不由得仰視羅澤文,咽了口唾沫,“剛剛您說叫李來亨,不知道您和闖王?”
羅澤文笑而不語,而一直沉吟的李四叔終於向前了一步,掃了一眼王永,便昂然道:“少爺是闖王親侄李錦的義子,這次是有要事路過大洪山。”
說完之後,李四叔就重新退回羅澤文的身邊,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不再多言。
王永不由得肅然起敬,闖王侄子的義子,那就是闖王的孫輩啊!
放眼闖營,絕對是個人物……怪不得提起闖王殺了曹操,他那麼自豪呢!還有,尋常年輕人,哪裏知道奪取武庫的事情?
他又隨身帶着闖王的告示,這必是肩負重任啊!
至於身上破衣爛衫,那是人家少爺不辭勞苦,身先士卒的證明……而且王永還注意到了羅澤文手裏的朴刀,雖說只是用竹竿綁的,但是上面的短刀在月光下,透着森森寒氣,絕對是殺人的利器!
沒準還是闖王親自賜下的。
王永是越想越覺得羅澤文非比尋常,他的腰也越來越彎……別說這一次了,往後歸順闖營,也要靠着人家小李將軍罩着。
王永把心一橫,咬着牙道:“有小李將軍撐腰,我什麼都不怕了!我手上也有百十個弟兄,拼起來還不定誰腦袋朝下!”
他發狠之後,又恭請道:“小李將軍,你看什麼時候下手比較好?闖營還有沒有別的安排?”
這回和前面直接要兵語氣大不相同,積極主動太多了。
羅澤文道:“我本來也不是處理大洪山的事情,身邊沒有帶着兵馬……王頭領一心歸附闖王,又過來和我見面。所謂事不宜遲,一旦讓穿山虎察覺,我怕會壞了王頭領的性命。”
王永的臉色也是一變,穿山虎的兇悍,他還是頗為忌憚的。不然也不會拖到現在了。
“這樣吧,先解決穿山虎,回頭我給闖營寫信,安排你們歸附闖營。王頭領大可以放心,有我在,你們不會吃虧的。”
一顆定心丸吃到了肚子裏,王永不再猶豫。
“多謝小李將軍,這邊請。”
王永當即在前面帶路,羅澤文和李四叔大步跟隨,毫不遲疑……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妥當的,山寨亂起來,跟着一方,總還有一半的勝率。
如果留在外面,萬一裏面的殘匪四處躥,那可就麻煩了。
而且他們現在可是闖王的人,有士氣加成的。
一句話,優勢在我!
羅澤文昂首闊步,一邊向前走,還偷眼看了看李四叔,兩個人目光相對,頓時都讀到了一股嘉許之情。
這是兩個演技派的互相肯定。
他們又把目光同時落到了王永身上……說的這麼熱鬧,能不能行,還要看這位三頭領的實力,他要是個廢物,什麼都白搭了。
羅澤文倒是有點把握,畢竟敢於火並老大,這位三頭領應該有點東西,總不能是個一無所有的廢物,不會吧,不會吧?
羅澤文也承認,他這個人運氣一直不怎麼好,大學稀里糊塗念了個工商管理,結果沒人用他管理。
只能自己創業,開過火鍋店,賣過奶茶、電子煙,不能說一飛衝天吧,也可以說是賠光了褲子。
連老爹的拆遷款都搭進去了,後來又去當教培講師,導遊,房產中介……只要他參與的行業,都沒撐過半年,就要倒霉。
行業冥燈,實至名歸。
而穿越過來,就見證了犬父羅汝才之死,不光賠錢,還要命了!
一想到這些,羅澤文腦殼都疼,要不我還是別摻和了,不然明明有勝算的,讓自己弄失敗了,難道要跑地獄喊冤去?
羅澤文胡思亂想之際,已經到了寨子外面,雖說只有木製的圍欄,並無磚瓦,但是卻挖了深深的壕溝,四面有瞭望樓,堪稱戒備森嚴。
羅澤文正在遲疑之際,寨門開了一道縫兒,緊跟着弔橋放下,王永在前面,他們迅速過去,等進了寨子,一個二十多歲,滿臉鬍鬚的漢子就迎了上來。
“三哥,你可算回來了。”
王永點頭,他對羅澤文道:“小李將軍,這是寨子的七頭領,叫周雄,是咱們的人。”
羅澤文笑着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王永也知道不是說話的地方,就急忙問道:“老七,我讓你們小心準備着,怎麼樣了?”
周雄立刻道:“三哥,咱們的人都等着呢,剛剛六哥傳來了消息,穿山虎今天晚上見了兩個貴客,一直喝到了二更天,剛剛休息下。三哥,闖王的大軍是不是要來了,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王永在決定去見羅澤文的時候,害怕出現意外,就讓他最信任的老六和老七分頭盯着寨子的動靜。
如果不幸被穿山虎察覺,也不至於束手待斃。
而這倆人顯然理解錯了,他們還當闖營大軍就要來了,可以立刻動手,除掉穿山虎呢!
不過歪打正着,還省去了召集部下的時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王永清楚,自己也沒有退路了。
“老七,告訴老六,讓他盯着穿山虎,咱們去倉庫!”
“倉庫?不直接去殺穿山虎?”
這計劃是羅澤文出的,他從容解釋道:“得到了鎧甲,穿山虎就沒了爪牙,就是個紙老虎!”
直接衝過去,萬一殺不了人,穿山虎手下披上鎧甲殺過來,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
而拿到了鎧甲,穿山虎想跑都跑不了!
“紙老虎,紙老虎啊!”
王永念叨了兩遍,眼睛放亮,膽氣橫生,這位小李將軍是真有東西啊!
“說得好,殺虎!”
王永邁開大步,沖在了前面……羅澤文也下意識緊緊跟隨,不敢有絲毫露怯。
兵器庫在寨子的西北方向,王永輕車熟路,不斷有部下匯聚過來,羅澤文粗略算了一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跟在這麼一大群人中間,就算火併不成,混在一堆人裏面,逃跑也會容易許多吧,渾水摸魚嗎!
這位王頭領的實力還成。
羅澤文也多了幾分把握,他們很快就來到了一片磚瓦建築的前面,院門緊閉,外面還有兩個嘍啰在看守。只是這倆人全都靠着門旁,陷入了睡夢,嘴角上還掛着口水。
一個山寨的倉庫,雖說很重要,但又哪能真的無懈可擊。
看到這裏,王永都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子,這麼明白的事情,怎麼還要人家小李將軍提醒啊!
真是該死!
懷着滿腔憤恨,王永一步上前,探出左手,捂住一側嘍啰的口鼻,隨後右手的刀狠狠劃過對方的脖子,動作熟練,就彷彿菜市場殺雞的小販。
而這個小嘍啰也如一隻可憐的雞,鮮血從傷口迸射而出,只是抽搐了兩下,便倒斃當場,連救命都來不及喊出。
濃重的血腥氣直刺鼻孔,羅澤文的心臟猛然縮緊,只覺得脖子冒出一股涼氣,不等他思索,又是骨頭摩擦碎裂的聲音,心害怕,毛髮立!
卻原來是位七頭領周雄扭斷了另一個嘍啰的脖子。
此人還沒有立時死去,他的雙眼圓睜,從裏面能看到強烈的求生之情,絲毫不比雨中爬行的羅澤文弱。
無聲無息,兩條人命。
親眼目睹一切,羅澤文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眼前是個亂世,也做好了親手殺人的準備,但是當他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那種發自肺腑的恐懼,還是佔據了他的心智,讓他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更讓人恐懼的還是其他人的冷漠,包括李四叔在內,都面色淡定,這種程度的場面,連個小菜都算不上,他們見過太多更加凄慘百倍的事情,甚至還是發生在自己親人的身上。
單純的生命消失,絲毫不會震撼他們。
這一刻的羅澤文,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好在大傢伙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倉庫上面。
大門打開,羅澤文被裹挾着向前,經過門口的時候,他扭頭看了看兩具漸漸冰涼的屍體,心中重重一嘆。
等他進入院落,正好看到幾個王永的部下將一個光着身軀的人切成三段,血染黃土,心頭又是稍驚。
片刻后,負責守衛倉庫的幾個人,悉數被殺。
嘩啦,門鎖輕易劈斷。
庫房的門終於被劈開,鎧甲就在裏面!
羅澤文眼中迸發光彩,幾乎是一步搶出,沖在了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