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南城門遇阻攔

第828章 南城門遇阻攔

申時一刻,

此時的日頭偏西,距離太陽落山,也沒幾個時辰了,

沒多久,兩軍隊伍在官道上相遇,相隔不到百米距離停下,付元誠瞧見對面的兵馬,風塵僕僕樣子,帶着疲憊的神色,定然是着急趕路,連驛站都沒住,看來忠順王的安排也是無用。

走出隊伍,對着面前的車隊一拜,

“下官南城兵馬司同知付元誠,拜見幾位世子。”

等了片刻,

不見有人出來,又喊了一聲,略微抬起頭,看過去,只見幾位世子就在隊伍前排,也不見出來,是想難為自己,可惜朝廷顏面在此,如何能起身,

瞬間,臉色變得難看,都說關內幾位王爺囂張跋扈,如今,是做實名頭了。

還想再說一遍的時候,

恰巧,張瑾瑜騎着快馬,趕到了南城門,遇見了這一幕,眼神望過去,

雙方人馬成對峙局面,可惜,付大人站在最前面給幾位藩王世子行禮的樣子,不大雅觀不說,朝廷不是低人一等了,尤其是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不要等明日,回了京城就傳的沸沸揚揚的,

朝廷那些文臣事後追責,付大人就難辭其咎了,

另外就是兵馬司的何大人,總歸是有一絲香火情在裏面,畢竟年初那時候的邊軍,還是這些人給擋下的,尤其是自己來此看熱鬧,有事不問,那些皇城司的探子,說不得在哪個地方瞧着,

“走,過去瞧瞧。”

“是,侯爺,”

張瑾瑜也不拖延時間,帶着親兵打馬就過去,還未到兩軍陣前,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去;

“嘖嘖,付大人,你對着空氣,怎麼還拜起來,啥意思,你不知道關內幾位世子聽不懂人話,”

這一聲,果斷為付大人解圍,付元誠順勢起身,對着話音傳來之處望去,竟是洛雲侯來此,臉上閃過一絲驚詫和感動,拱手一拜;

“下官付元誠,拜見侯爺。”

“好說,同朝為官,什麼拜不拜的,本侯沒那麼大的譜,不過這陣勢,是做什麼?”

張瑾瑜騎在馬上,裝着不以為意樣子,略作不明之狀,指了指兩方的人馬,問道。

南城兵馬司同知付元誠雖然心思縝密,可是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手忙腳亂不說,心中一着急,有些慌了陣腳,畢竟都是天家子弟,如何會真的硬氣,趕忙回道;

“侯爺,下官今日帶兵巡視南城門,剛到了地方,就見到城外來了一隊人馬,穩妥起見,才調集兵馬司的兵丁,前來阻攔,想要問清何人,看旗幟,好似是各王府的隊伍,但是下官問詢,偏偏沒有人應答,心中為難之際,侯爺就來了。”

“哦,竟然有此事。”

張瑾瑜故作驚訝的樣子,心底卻給付同知豎起了大拇指,這老官,真是見縫插針,配合的天衣無縫,能把三千鐵甲軍都擺出來,何指揮史定是下了嚴令,只因是何指揮史也拿不準,這才讓付元誠頂在前面,藩王貴胄,目中無人啊!

“既然來的人不明,還帶那麼多兵甲,不管何人,都要依律拿下,收了他們才是。”

二人對話的聲音也不小,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幾位藩王世子聽得真切,臉色變得鐵青,鄭王世子和漢王世子還不知怎樣,倒是吳王世子三人,氣的嘴角哆嗦,竟然在此地遇到那個瘟神,眼睛一轉,心中有了計較,

周業文打馬湊了過去,小聲道;

“兩位世兄,前面那位騎在馬上的,就是朝廷炙手可熱的洛雲侯,此人極為囂張,油鹽不進,是個難纏的主,他來了,咱們想帶兵進城,怕是難了。”

聽見宋王世子如此小心說話,周正白和周興山明顯有些意外,宋王世子竟然怕一個小小侯爺,可笑,不過是憑藉了好運氣,一步登天罷了,還是沾着忠順王的福氣。

“那業文弟就此歇着,哥哥去會一會他,看看這個洛雲侯是怎麼囂張的。”

周興山一直在心中憋了氣,終於找到一個出氣的地方,哪裏能放過,橫豎已經到了京城,找個人出出氣也是好的,氣沖沖的騎着馬,就奔了過去,

周業文臉色一變,還想說什麼,人已經騎着馬過去了,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壞了,話還沒說完呢。

“哈哈,我倒是誰呢,原來不過是一位小小的兵馬司同知,也敢在此攔着本世子去路,以下犯上,不知何罪?”

周興山騎着馬哈哈一笑,上來就質問兵馬司的同知付大人,高傲的神情,目空一切,可眼神一直落在洛雲侯身上,看其反應,

付元誠則是未答話,也把眼神落在洛雲侯身上,他自己想了想,怕是什麼都不能說。

張瑾瑜看着熱鬧,眼見二人都把目光看向自己,意有所指的話明顯是說自己的,笑容一收,瞪了付元誠一眼,你回你的,看着本侯做什麼,

“付大人,問你的,萬不可墮了朝廷臉面,說不得這裏面,就有皇城司的人盯着。”

張瑾瑜一番提醒,似是警告,讓付元誠身子一抖,心中一顫,知道自己如何去做,一轉頭,呵斥道;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爾等所帶兵馬進京,可有報備。”

言辭震懾下,

讓漢王世子坐下馬匹有些不安,四蹄子打着地面,一看就是受了驚嚇,周興山面目一凝,伸手拉住韁繩,雙腿緊緊夾着馬腹,安撫一下,冷笑回道;

“吾乃漢王府世子周興山,護送進京上供的隊伍,一個月之前就已經給鴻臚寺報備過,敢問付大人,受了誰的指使,帶兵阻攔我等,是不是不准我們各王府進宮拜見皇上,為太上皇盡孝啊。”

提及宮裏的皇上和太上皇,付元誠冷汗直流,如何敢掰扯這些,說對了還好,萬一說的不對,那就是大不敬,一着急,求救般回頭,看向洛雲侯,

張瑾瑜此時也收了笑容,也不得不正視此人,不愧是漢王世子,一句話就堵着別人不敢應答,也難怪,這些藩王世子,從小就被灌輸這些,耳濡目染,就算是頭豬,也該會照葫蘆畫瓢,歷來都是天家為重,怎麼說也不對,自己也沒法接話,那就晾他一會。

“他說他的,咱們不回答,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人進城可以,兵馬進城,絕對不行,真要進了城,付大人,你官帽就不保了,”

“是,侯爺,下官明白,侯爺大恩,下官銘記於心,”

付元誠暗自用衣袖擦擦汗,知道其中利害關係,七千之眾的精銳兵馬,誰敢放進京城,只得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盯着前面看。

漢王世子周興山,騎着馬在兩軍陣前耀武揚威,以為眼前二人怕了,更是肆無忌憚,

“怎麼,都做縮頭烏龜了,本世子的話,也不敢應答,既然做了縮頭烏龜,就把路讓開,滾一邊去,”

說完也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長刀,對着眼前的三千甲士指了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常勝將軍一般。

瞧得張瑾瑜有些好笑,眨眨眼,誰給他的膽子,敢在京城動了兵刃,領軍抽刀,列陣京城,就算是天家子弟,那也不成啊!

“寧邊,拿把弓弩來?”

“是,侯爺。”

寧邊迅速答應一聲,然後從自己戰馬上的囊中,取出一副臂弩送了過去,張瑾瑜接在手裏,上了弓弦,準備朝着漢王世子手上的長刀射過去,

沒成想,剛上好臂弩弓弦,嚇得付元誠趕緊攔着,

“侯爺,萬不可如此,這可是漢王世子,如何能動用這個,”

“沒事,給他個教訓。”

張瑾瑜可不在乎什麼漢王肥王的,眼看着前面的人那麼不懂規矩,傳到皇上那裏,不是添堵嗎。

直接把臂弩架起來,對着漢王世子瞄了過去。本還是有些囂張氣焰的漢王世子周興山,頓時停了話音叫喊,臉色陰沉,但也並未退縮,反而持刃對峙;

“洛雲侯,你好大的膽子,膽敢拿弓弩對着本世子,”

張瑾瑜笑了笑,回道;

“世子誤會了,此事本不該本侯出頭,各王府上供,孝心可嘉,可是臨到此地,爾等率軍,目無王法,硬要帶兵進城,本侯見着了,就不能不管,世子要是想進城,可以,兵全部留下,回驛館去,或者卸甲去刃,僅限五百人跟隨,你看可好。”

張瑾瑜也不是沒事找事,雖說親王可帶兵千五百人,一人不算多,可是幾位世子一起,這就有七千餘眾,到時候再算上西王,南王,必過一萬精銳人馬,弄不好京城就會出大亂子,自己萬一領軍南下,城內藩王於內攪合,還不知如何了,畢竟太上皇的心底怎麼想的,誰能知曉。

穩妥起見,兵都留下,想到此,張瑾瑜眼神一凝,看着漢王世子如何抉擇,

周興山被洛雲侯的話嗆得夠嗆,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京城地界,什麼時候能讓一個小小侯爺,定下規矩,聞所未聞,立馬呵斥一聲,

“好你個洛雲侯,巧言令色,一派胡言,我等都是天家子弟,進京替父王盡孝,按照規制,大武親王可帶千五百人護衛親兵,漢王府這次帶親兵有千二百人,並未超過規制,如何帶不進去。”

也是啊,張瑾瑜在心裏點頭,規制是沒錯,但是有誰真的帶那麼多人進去,好像自己也只帶了五百親兵,三位王爺府上的不算,那是皇後下了懿旨,不能不聽,

“世子所言不差,是不超規制,但世子你也知道,你剛剛所言,你自己只是世子,還不是親王啊,按照規制說法,只有親王可帶,現在,世子還沒有繼承親王爵位,也不算對不對,再說你也太着急了,是不是不太好。”

言語中多有調笑之意,氣的漢王世子滿臉漲紅,忍無可忍,厲聲呵斥;

“洛雲侯,休得胡言亂語,來人啊,進城,本世子,看誰敢攔着。”

一聲令下,身後數千兵馬齊齊往前走去,

付元誠一見,滿頭大汗,但也不敢退縮,走到洛雲侯在身邊,一咬牙,立刻喊道;

“無令進城者,殺!”

身後三千甲士立刻大喊,

“殺!殺!殺!”

長刀抽出,就立在那,

這一動,對面的人馬也把刀槍亮了出來,瞧得張瑾瑜多看了付元誠一眼,什麼時候付大人,也爺們了一把。

對面的人也不弱,但是不是有那個膽子,就不好說了,

但也不能看着真的打起來,所謂的激將法,又是給了台階下,想來對面的隊伍里,應該還有着能說上話的主。

“世子,怎麼樣,打一場如何,誰先戰死,誰後退,”

張瑾瑜並未開口勸誡,反而是火上澆油,城門前,氣氛顯然緊張到了極點,周圍圍觀的百姓一看事情不對,趕緊四散而逃,只有兩軍對峙在城門前。

雙方間隔不到百米之地,皆是披甲甲士,肅殺之意迅速蔓延。

南頭隊伍中,

餘下幾位世子一見,臉色鐵青,怎會這樣,朝廷看樣子不是給他們演一個下馬威,而是強勢到了極點,既然對面如此硬氣,想必是陛下下的旨意,那為何不給他們明說,

周業文見此,無奈說道;

“世兄,洛雲侯就是一個滾刀肉,常年在邊關生活,中原的禮節,根本不知,簡直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並且此人武力極強,不能硬碰硬,還是談談為好,”

周正白也是皺着眉,看着眼前的事,對漢王世子的印象更是差了許多,一點小事竟然弄成此種局面,實在是進退不得,

忽然,馬車裏傳來一點話音,乃是範文海的聲音,

“世子,既然朝廷的態度知道了,不免各自退一步,”

而後,又是一個聲音傳出來,

“咳咳,聽聞洛雲侯乃是貪財好色的主,現在既無絕色之女,錢財上或許可以議一議,畢竟關外苦寒,至於付元誠,小人兒。”

徐良才在車中打了個酒嗝,盤坐的雙膝上放着一個油紙,裏面的吃食包的滿滿的,滿嘴流油。

車外幾位世子身子一震,倒是明白兩位軍師之意,周生白則是伸出了手,說了一句話,

“掏銀子!”

身後的宋王世子三人臉色難看,還沒怎麼著,怎麼又要掏銀子,尤其是陳王世子周運福,臉色鐵青,來京城還沒幹正事,銀子就流水般往外掏,本就是財力最為薄弱的,心底如何肯,問道;

“敢問世兄,需要多少?”

周生白撇了陳王世子一眼,問的多餘,既然來京城,必然要做好準備,拿銀子趟路是必然的,乾脆利落的回道;

“一萬兩銀票。”

三人一聽是一萬兩銀票,暗自鬆了口氣,吳王世子周良浩最為迅速,趕緊掏出銀票放在周正白手上,又急忙離開,躲着什麼,剩下二人,也一臉的不情願,把各自銀票也放過去,

周生白把銀票一收,放入懷中,

“要想取之,必先予之,這銀子可不是好拿的。駕!”

撂下一句話,打馬就沖了出去,

到了對前面,周正白拿着摺扇,對着陣前的洛雲侯和兵馬司同知,還有城門守將等人,拱手一拜,道;

“鄭王府世子周正白,見過洛雲侯,”

直接找了正主談事,這文縐縐的動作,也讓張瑾瑜刮目相看,真不簡單,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換成一般人定然是熬不住,遂收了臂弩,

“原來是鄭王世子,久仰大名。”

張瑾瑜抱拳客氣一番,也不算是客氣,鄭王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年廢太子之後,他可是儲君人選里機會最大的,可惜天意弄人,錯失良機,之後再無回天之力,只能灰溜溜出京城就藩,

但就算是去封地,也是諸位王爺里實力最強的,南陽郡緊靠着中原地帶,土地富饒,人口眾多,商賈雲集,兵甲之利,京南亂了那麼些時日,背後有沒有他們的鼓動,就不得而知了。

“侯爺見諒,一路走得急,身子疲憊,難免有火氣,把兵刃放下,京樞重地,如何敢動刀動槍的。”

有着周正白打着圓場,雙方人馬各自把兵刃收回去,張瑾瑜眯着眼打量一番,一身上好的蜀錦儒服,頭上插着一根木簪子,手裏拿着一副摺扇,並且是用上好的金絲楠木製作的骨架,具體上面畫著什麼,寫着什麼,就不得而知了,這一番風采,果真是藩王之首的世子,厲害,

“還是鄭王府世子說話中聽,規矩是規矩,總歸是要談的,就是不知世子打算怎麼談,但是說明白,兵是進不去的。”

張瑾瑜事先給談話定了調子,想要披甲而入,還真不行,周正白微微一笑,對着幾人又是抱拳一拜,

“侯爺好說,不帶就不帶,帶兵入京確有不妥。”

剛想再說,身邊的漢王周興山就急了,

“周正白,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就不必和你說了。”

周正白臉色一冷,好好的事被弄成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以往算是高看了你,現如今,緊要的就是入京,氣勢想要做足,人數就不能少,可是無兵甲之利,如何做出氣勢。

“你。”

周興山臉色一紅,氣的冷哼一聲,收回長刀,拍馬回了本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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