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急促圍攻郡城
郡城青山庭院內,
布政使於大人一聲嘆息,氣氛有些沉重,前太子周永孝,眼神閃爍,事情不可不做,不可不爭,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老師寬心,學生心中有數,等待今日,已經等了十幾載,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可是老師,母後身子骨羸弱,不知還能挺多久,身為人子,不盡孝道,羞愧世人。”
這也是周永孝難以釋懷的,他名字帶個孝字,可其這一生,父子之間兵刃相見,又不能在其母身前盡孝,一生躲藏,如喪家之犬,何來天生貴氣,
“殿下不必傷感,世間萬物都不可能盡善盡美,天命所歸,誰又能真的知曉,無非是日月輪迴,自有天數,成與不成,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走一步看一步,”
於仕元到了這個年歲,沒有什麼看不開的,只是身為太子老師,眼見太子淪落至此,愧對蒼生,蹉跎一生毫無建樹,上對不起君父,下對不起黎民百姓,聖人之道,愧對先賢,只能死後去贖罪了,
“老師,弟子不會再猶豫了,”
周永孝一臉的堅定神色,錯只能犯一次,決不能再犯,要不然萬劫不復,看向身邊的寇子敬,吩咐道;
“寇將軍,即刻讓城內府軍集結,控制東城門,隨時觀測,另外把新軍,全部趕上城牆,守住城池,敢退縮者,殺!”
“是,殿下!”
寇子敬抱拳領命而去,庭院內,又恢復如初的安靜.
大梁城北側大營,
簡陋的大帳內,眾多將領全部匯聚於此,盡皆沉默,只是稍等片刻,
過了一會,
呂節度使帶着兩個兒子匆匆進了中軍大帳,
剛入了帳內,就瞧見,王子騰一臉的凝重之色。
“末將呂代元,參見節帥,”
三人在帳內行了禮,王子騰一見是呂節度人來了,臉色緩和了許多,一伸手說道;
“來的不晚,坐。”
“謝節帥。”
呂代元抱拳謝道,領著兒子,落了座,
眼見着人來齊了,王子騰才開了口,
“諸位,我等已經到了大梁城下,距離林山郡城不到一日路程,可謂是近在咫尺,呂節度使,林山郡城如何了?”
隨着王子騰發問,帳內眾將全把目光看了過去,畢竟呂節度使先一步到達大梁城,有着肩負偵查敵情的責任,
呂代元也沒有躲閃,一抱拳道;
“回節帥,已經查探清楚了,末將回來后,先一步派出斥候兵馬,前去查看,林山郡城目前無恙,守城兵馬還是朝廷的人,只是有一點有些蹊蹺?”
稍微頓停了一下,這一點也是他沒想明白的,
“哦,什麼事有些蹊蹺,”
王子騰皺了下眉頭,有些不解,城池在不在朝廷手裏,一看便知,如何有蹊蹺,
呂代元仔細回想一番,先後有四次斥候回來,所敘述的樣子是一致的,可城外並沒有看到賊軍兵馬,
“節帥,當日派人去了之後,第二日,就有斥候回來,說是林山郡城緊閉城門,無人進出不說,反而是在北面,尋見不少防禦工事,並且南面的地方官道上,也並無敵軍的影子,前後幾波人馬,都是一般說辭,末將不放心,一直留人在那盯着。”
王子騰怔了怔,這算什麼蹊蹺,林山郡城不過是提前做好防禦動作,畢竟來時就聽聞,陳州城丟了,賊軍到城下,也就是一日光景,如何不會警覺,
“呂節度有何疑惑的,陳州城都丟了,林山郡再不警覺,那不是就完了嗎。”
胡樂不耐煩的開口解釋,現如今最主要的是進城,而不是考慮這些。
“就是,胡將軍說的對,呂節度使,你老就是太小心了,換做是我,直接領軍過去,把林山郡城握在手裏,就算他們有陰謀詭計,咱們帶的兵,難道是吃素的。”
何用隨聲附和,還埋怨呂節度使過於小心,錯過戰機,讓呂代元身後的兒子怒目而視,
“不懂規矩,此間是議事,聽呂老將軍說完。”
王子騰呵斥他們二人一番,只是這聲呵斥,並未果決,顯然也有些疑問在裏面。
呂代元冷哼一聲,冷眼瞧着二人,不過是匹夫之勇,明顯的林山郡城有些不一樣,雖然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就是一種直覺;
“節帥,謹慎為上,既然林山郡無恙,可等休息過後,明日再派兵前去,實在不行,現在可遣一軍先行過去,進駐城池,對好暗號,確保安全。”
“好,還是呂節度話安穩,既然如此,誰先前去?”
一聲問詢,就把目光投向何將軍和胡將軍,二人面色一緊,這事怎麼落在他們二人身上,不過一想城池還在,無非是小心一些,不成大礙,在何將軍猶豫的時候,
胡樂起身走到帳中央,拜道;
“節帥,末將今日就領命前去,先把城池北城門握在手裏,但凡有變,節帥可快速馳援。”
胡樂也不提掌握城池的事,只要守住一個城門,也是大功一件,
這提議,穩妥一些,王子騰想了想,人數太少,是不是不行,但人數太多也不成,胡將軍所部一萬多精銳人馬,是夠用了,
“好,既然如此,”
剛要答應下來,帳外,傳來一聲急報;
“報,節帥,呂節度使,有斥候來報,林山郡城有變。”
這一嗓子喊出,帳內的人都有些驚訝,怎麼會那麼巧,只有呂代元臉色微變,喊道;
“快,讓他進來,”
“是,”
傳令兵剛出去,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幾個滿臉是血的斥候甲士匆匆走了進來,一進門見到呂節度使,全都跪下來喊道;
“節度使大人,林山郡城被圍了,太平教近乎三十餘萬大軍,列陣北城外紮營,餘下兵馬一部,已經開始攻城了,甚是慘烈,弟兄們一路血戰,只逃出來三個人,餘下弟兄全死了,回大梁城尋節度使不在,才直奔大營。”
話音剛落,身邊的一人,堅持不住,直接暈倒在地,昏死過去,
帳內眾將一片嘩然,
呂代元臉色難看,把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王子騰,此時的臉色,凝重的彷彿滴出水一般,
“來人,叫軍醫給他救治,另外,你剛剛說的,全部是真的?”
領頭的斥候校尉,在地上磕了頭,
“回節帥,卑職說的句句屬實,此去郡城,快馬不過半日路程,節帥可派人去查看,賊軍兵馬不是一些流寇匪徒,兵甲器械樣樣俱全,而且行軍戰陣的樣子,整齊劃一,全是精銳啊。”
這也是斥候校尉所驚懼的,明明是一群流寇匪徒,怎麼會突然變成,身穿朝廷盔甲的精銳士兵,要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是難以置信。
可是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將軍滿臉的不信,朝廷的軍械皆有定數,怎麼可能流落出去,那都是殺頭的買賣,另外,所謂的精銳,就這麼不值錢,一群流寇,也能稱為精銳,
“你是不是嚇糊塗了,一群匪寇也能稱為精銳,那我等麾下,又是什麼。”
何用滿臉的不信,京南那些亂匪,人數多他信,但是其他的,不過是謠傳。
胡樂在一旁瞪着眼睛,怎麼也沒想到,剛剛就要動兵的他,竟然屁股都沒抬起來,這就泡湯了,心中實在氣不過,問道;
“既然是精銳,你剛剛又說已經攻城了,那麼現在林山郡城守軍,還能不能守住?”
斥候校尉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回道;
“回節帥,各位將軍,卑職說的絕無半點虛言,如若不信,可立即出兵窺探,卑職回來的時候,太平教大軍的人馬,主力北移,看樣子沒有在意身後的郡城,要是一部分人馬攻城,或許還能守幾天。”
說完,把眼神望向呂節度使,
站在東首的呂代元也暗暗心驚,如何會變成這般模樣,會不會,他們早就知曉自己的安排,趕緊回身拜道;
“節帥,現在應該派出騎兵,先行去探查,人數也不能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真的,林山郡城危在旦夕,咱們就要動了。”
此時的王子騰心如亂麻,按照之前安排的,在此休整一天,明日才南下,直接控制郡城,以守待攻,如今攻守移位,心底竟有些慌亂,不過呂節度的話也是提醒,起身就吩咐道,
“駐紮大營,暫且停下,全軍前移,在大梁城東西兩側紮營,互為犄角之勢,此地也不拆,作為騎兵大營,”
隨後,看向最後面的兩位將領,吩咐道;
“王仁,賈璉,你二人,即刻率領本部兵馬,前去林山郡城刺探,務必查清楚,而後全軍折返回來,不得停留,可明白。”
王子騰此時也不信任別人,只能讓身邊親信親自去,並且告誡二人,此去偵查,決不能莽撞,
王仁和賈璉二人聞言,心頭一動,各自一抱拳,領命道;
“末將,領命。”
說完,二人同時出了大帳,
其餘人也不再等候,各自出去,點齊兵馬,向南而行,
林山郡城,
北側十里之地有個土坡,太平教的楚教主,見到此地開闊,地勢升高,西邊還有個湖泊,卻是個紮營的好地方,以此為中線,分左中右三個大營,互為掎角之勢,又能縱觀全局,
遂派出傳令兵,吩咐就此地紮營,片刻后,緹騎四處,
而後,身邊的五行旗主黎季明,始終有些不放心,問道;
“楚教主,我等真要在此地,就和朝廷兵馬血戰,那位殿下的話,屬下始終不太相信。”
都說官府賊兵不兩立,如今他們這些賊軍,和前太子搭上線合作,要是在此地被賣,內外夾擊,這三十萬人馬,恐怕會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問得好,但是時間不夠了,我們的糧草只夠一周之用,此時不管退與不退,都是敗亡一途,只有拿下林山郡的官倉,才能活,另外,那位可不是什麼殿下,理應成為叛逆,機會只有一次,他比我們珍惜。”
楚以岳心頭沉重,未必沒有這些憂慮,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再後悔也是無用,跟隨那麼多百姓教眾,再不消耗一番,自己就撐不住了,
“那楚教主,您說三日之內,王子騰的大軍會不會來,據京城潘舵主來信說,王子騰此人用兵極為謹慎,萬一到時候沒來,又當如何?”
黎季明咽了咽唾液,大戰在即,楚教主壓上了所有,太冒險了,
“哈哈,問得好,他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三日後,那些人就會讓出林山郡城,王子騰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們奪下此城的,就算三日內不來,三日後,他必定前來,你只要穩住中軍,萬不可隨意出擊。”
“是,教主,屬下領命。”
黎季明眼神堅定,抱拳領命,按照計劃,就是依靠營寨防禦,消耗王子騰大軍,躲避其騎兵的兵鋒,其後,從左右兩翼出兵牽制,在郡城和大營之間開闊地決戰。
就在雙方各自排兵佈陣的時候,
王仁和賈璉二人,一起回了后軍,各自點起五千騎兵,加速向南奔去,
“轟隆隆”馬蹄聲響起,震過了官道。
騎兵疾馳,
不到半日的光景,就尋見林山郡城的輪廓,再過了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可二人,還沒加快馬速的時候,前面的兵馬就停了下來,往前看去,只見二人臉色慘白,相顧無言,
郡城雖然看不清,但是喊殺聲不絕於耳,官道的兩側,已然初步建起了營帳,官道上,橫列着約有五萬披甲步卒,整齊劃一,要不是旗幟寫的是太平教,還以為朝廷的精銳兵馬,這些人,哪裏來的?
“大哥,此時咱們該如何?”
賈璉心中沒有底,雖然演武的時候拼了命,可畢竟是假的,如今真刀真槍就在眼前,心底的懼怕之意,瞬間湧上心頭,只覺得腳下一軟,原本利落的腿腳,就有些不聽使喚,遂才有這一問。
而大哥王仁,同樣臉色凝重,四下望去,只見各妖道的路口,皆有兵丁把守警戒,要是以騎兵沖陣,這些人還不夠對方塞牙縫的,只能以騎兵佯攻,派游騎突襲過去,已做偵查,但是那樣,死的人就多了,不過為了查看郡城情況,還是值得的,
“璉弟,你我應該做好準備,為兄率軍沖陣,你部兵馬側翼襲擾,然後派小股遊騎兵穿插過去,這樣堅持一刻鐘的時候,游騎查看清楚,咱們就撤,你看如何?”
賈璉一聽,頓時愣在那,不是已經偵查完了,如何還要衝陣,望着左翼官道上,那已經擺開陣勢的步卒,長矛前挺,這上去,需要多少人命去填,
“大哥,我等只是來查看林山郡城的情況,是否屬實,如今賊軍就在眼前,那斥候校尉說的不假,即刻回去稟告就成,就我們這些人沖陣,不是讓弟兄們去送死嗎,你再看後面,”
賈璉臉色蒼白,隨即一指,就在前面盾陣之後,竟然還有大軍漸漸列陣,目測就有四萬人以上,僅僅是側翼就那麼多人,憑他們不到一萬騎兵,陷進去就出不來了,畢竟大軍可在後方,
王仁騎在馬上,站起來瞭望,果然如此,可是,郡城,那邊喊殺聲傳來,顯然廝殺慘烈,這能頂得住嗎,
“賈兄說的極是,事不遲疑,現在撤回,如若不然,延誤軍機,就怕郡城不保。”
二人商議完畢,也不留戀此地,調轉馬頭,率軍後撤,這一走,毫不拖泥帶水。
京城,
洛雲侯府,
張瑾瑜忙碌了一天,眼見天色快過了正午,就讓管家,把午膳拿到西院子來,獨自享用,這幾日,許些事多了,難免頭昏腦漲,另外,那個什麼徐娘子的事,也不知有沒有消息,鎮國公府的人,在朔陽郡搞什麼。
“侯爺,飯菜都端來了,夫人問,侯爺為何不去東雲樓用膳,可是有心事。”
“就放這吧。”
“是,侯爺。”
管事一招手,身後的丫鬟,魚貫而入,把幾張桌子合併一下,拿出食盒,把碟碗筷子等物,擺放在桌上,
張瑾瑜抬眼一看,一桌子菜,都是自己愛吃的,倒也難為她們了,
“回去告訴夫人,這幾日瑣事纏身,未必宮裏不傳旨,索性簡單一些,”
“是,侯爺,小的知道怎麼說,”
管事躬着身回道,張瑾瑜見此點點頭,揮了揮手,就把人趕出去,拿起筷子,就開始夾起菜,慢慢吃了起來,心中有些感慨,整個京城,官場上都是做買賣的,而且生意是一個比一個大,雖說不見銀子,但是數額可不少。
尤其是江南地界,連縣令的職位都空出來了,李首輔的大公子還要自己準備生絲十萬匹,明顯是江南那邊,改田為桑遇到了阻力,那個巡閱使景存亮,都說是忠順親王的人,自己怎麼看着,像是李公子的人呢,
或者說,江南,是誰在阻攔,還引得司設監掌印楊公公這麼著急南下,蘇州織造局那邊直接收入囊中,也不怕一口吞下噎死,抬起手,夾了一塊豆腐,眼瞧着有些熟悉,江南的時候,請自己吃豆腐的,不就是江南布政使庄大人嗎,難不成他在阻攔。
把豆腐送入口中,吃了小一碗飯的時候,門外,寧邊匆匆進門,
“侯爺,宮裏有旨意,宣您進宮,公公就在門外。”
張瑾瑜心中一個咯噔,手上的筷子一僵硬,臉色猶自苦笑,怎麼說來的,好的不靈壞的靈,剛剛還說進宮的事,這就來了,
“知道了,吃完這口飯的,”
趕緊扒拉幾口飯,算是墊墊肚子,喝口茶水送一送,就起身,吩咐道;
“準備車架,不,準備馬匹,進宮快一點,”
“是,侯爺。”
也不知怎麼回事,張瑾瑜心中有些不安,這幾日也沒見到聖上,宮裏面不會出了什麼變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