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官場如是生意

第820章 官場如是生意

洛雲侯府西院內,

堂屋中,

張瑾瑜試探的問了一句,想要弄明白李大公子來的目的,江南的官雖然肥得流油,但不是誰都能去的,

見到洛雲侯的謹慎,大公子李潮生不由得抿了抿嘴,笑了笑;

“侯爺不必害怕,本公子上門是有事所求,先前景大人任職江南巡閱使,負責改田為桑的事,侯爺也知道,蘇州織造局的織機已經增加到了一萬之數,需要蠶絲巨大,

目前,江南的生絲不夠,改田為桑宛如水中撈月,不知何時才能完成,所以想請侯爺在關外,尋一片地方,種植桑樹,儲備一些生絲,以作備用,當然,需要用銀子買的,自然有人出錢,本公子作保。”

這番話說的誠懇,也不由得李潮生不上門求人,江南傳來的消息,雖然各縣有了一些進展,可是,百姓耕作的田畝,卻遲遲不能種上桑樹,眼看着季節就到了,生絲需要蠶吐,又要吃桑葉,桑葉出在桑樹上,樹不種,如何得來。

也算是留了後手補救一番,

張瑾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江南的事,怎麼牽扯關外了,再說,養蠶的桑樹,喜悶熱潮濕,關外有些乾冷,如何能做這些,

“李兄會不會記錯了,關外乾冷,桑樹怎麼種,養蠶需要建暖房,不然全都凍死了,”

“哈哈,侯爺莫要說笑,平陽郡城是冷一些,可是平遙城靠近關內,良田眾多,氣候雖然冷,但是也沒有那麼嚴寒,一季桑樹還是有的,只要擴大田畝之數,建個莊子暖房,還是可以的,就不知侯爺,能不能提供生絲十萬匹。”

李潮生早就在府上問詢過幕僚,還特意把此事彙報於父親,關外,也只有平遙城符合,畢竟女真人來之前,最肥沃的土地就是平遙城外的莊子,

只是女真人一來,關內勛貴世家,第一時間就把莊子低價脫手了,所以說,養一些桑葉蠶,還是易如反掌的,如今洛雲侯收了關內那麼多流民,隨手的事。

眼見着大公子說的輕描淡寫,張瑾瑜也坐不住了,什麼叫擴大莊子,十萬匹生絲,至少四萬畝以上的桑樹,再加上人吃馬嚼,沒錢沒糧,還真不好弄這個,本想一口拒絕,可是一想到自己門下也是有門生的人了,對方又不是白拿,還給銀子,這一筆買賣,穩賺不賠,

至於土地和佣戶,張瑾瑜最不缺這個,流民那麼多,土地更是多的沒人要,種點也無妨,或許自己多種一些,到江南蘇州織造局也織上一批絲綢,拿出來賣,這一來二去,十倍的利潤,

想到這一點,心裏有些意動,畢竟織造局也不是誰都可以去用的,

“既然大公子開了口,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大公子也知道,關外雖然初定,可是女真人並未真退,時不時還有部族來打草古,桑樹也好種,生絲不好養,蘇州織造天下一絕,只是不知道大公子以後的商量,該當如何?”

眼見着洛雲侯猶豫不決,李潮生知道侯爺的意思,織造局的絲綢錦布,除了蜀錦以外,誰人不想要,無非就讓那些織工勞累一番罷了,

“哈哈,侯爺放心,您有多少生絲,我就要多少,餘下的,侯爺放心,織造局那邊,也是能給侯爺行個方便,至於以後怎麼商量,侯爺莫要多問,看上地方的官職,知府以下,盡可安排,再往上,也尋思着來。”

李潮生已經把價格出了,還算誠懇,張瑾瑜想了想,自己也不吃虧,反而又多了一個進錢的路子,還有一些地方官的位子,遂點頭答應,

“好,既然大公子那麼爽快,本侯也不能落後,一年十萬匹生絲,定然奉上,”

“好,侯爺爽快,此事就這麼定了,江南任職的文書,明日就送到府上,日後,你我兩家應該多走動走動,時辰不早了,為兄也不耽擱侯爺高興日子,先告辭。”

李潮生見事情談妥,也不再逗留,起身告辭,張瑾瑜並未挽留,也隨之起身,把人送到門外,

眼見着大公子離去,張瑾瑜轉身就急匆匆回了西院,吩咐寧邊;

“寧邊,快傳信,讓烏雅玉安排人,在平遙城安排人準備建莊子暖房,種桑樹養蠶,至少需要二十萬匹生絲,讓她看着辦,並且讓蕭軍師留意此事,看看南邊地界哪裏合適,就地把流民安排,”

“是,侯爺,末將遵令,不過侯爺,這幾萬畝的桑田好耕種,就是那些生絲不好保存,需要及時運出,關外冬季來得早,儲存的地方,是不是運進關內?”

寧邊在一旁,拿出紙筆記錄著,這一次需要動用暗線飛鴿傳書,並且知道生絲嬌貴,存儲不易,這一提醒顯然讓張瑾瑜皺了皺眉,說的也是,

“你說的對,生絲嬌貴,不易存儲,這樣,莊子的生絲一出來,也不要等,直接入關,咱們不是在朔陽南端,還有一處落腳地方嗎,你讓孔宗儉,把行宮的殿宇,好好改造一番,生絲產出都放在那裏存儲,需要的,再去運河運送,實在不行,在河邊建個簡易碼頭以做備用。”

“是,侯爺。”

就此,二人商議完畢,也算是無本的買賣了,弄得好,一年百萬兩銀子,關內暗線密探的耗費,還有這些兵丁的糧餉,可都夠了,如若不然,還要從關外拿銀子,太費事。

院內,

遲遲不來的三人,也先後進了院子,仨人各自抱拳見了禮,才磨磨蹭蹭敲了屋門等待着,

裏面還在商議的二人,立刻噤了聲,

“進來吧,”

“謝老師。”

三人先後進了屋,就此行了大禮,徐長文在前,高文在側,賈蘭在後,三叩首,

張瑾瑜頗為有些無語,馬上到了晌午的時候,都快用膳了,你們才來,

“行了,起來吧。”

“謝恩師。”

三人拜謝,趕緊起身立在一邊,

不管如何,能當官的,門下也只有這三人,索性矮個子裏尋個高的,

“今歲恩科,你們三人考的出息,會試在三月之後,殿試在秋後,能考則考。不能考也就這樣,官位嗎,為師也給你們選好了,一個縣令,一個縣丞,權當是歷練。賈蘭年雖小,就留在國子監,以後的路,需要你們自己走,萬事想想聖人之學,不應該枉顧天下百姓。”

“謝恩師栽培,學生雖然出身寒門,但是聖人之學猶記於心,不敢枉顧天下百姓,任職一方,定要善待百姓。”

“謝老師栽培,學生定不給老師丟臉。”

徐長文鄭重其事的回了話,高文緊隨其後,讓張瑾瑜有些不自在,自己的話,說的是不是重了一些,不過初次當官,謹慎一些為好,點頭應付,

“那就好,”

再把眼神看向賈蘭,這小子還是這麼靦腆,歲數太小了,

“賈蘭就不必在意這些,國子監都是夫子,多學一些才是真的。”

“是,老師,弟子明白。”

賈蘭認認真真回了話,就這樣,張瑾瑜給三人略微交代一番,就把人打發了,心裏還琢磨京城和江南的事,該怎麼安排。

一想,就把婚書的事給忘了。

卻說,

馮永文馮大人府上,

馮永文昨日回去后,和孟歷在酒樓喝酒,心中高興,喝的有些醉意,回去之後,一覺睡到天亮,

辰時末才醒來,一醒來才想到誤了大事,又怕侯爺怪罪,更了衣之後,

出門走到前院,吩咐內侄馮元成,先一步把婚書送過去,交給洛雲侯,要是侯爺不在,就直接給徐長文按手印,把婚書籤了。

“元成,筆墨紙硯都帶上,務必把婚書籤了,拿回來!”

“是,叔父,侄兒這就去侯府,要是侯爺不在,直接去找徐長文,定會把此事做好,不能讓他反悔。”

馮元成知道叔父心猶此事,人既然已經定下,侯爺作保,無論如何都要給叔父辦成,

眼見着內侄答應,恍惚一上午,心中才好受了許多,早早把人送出府,院裏鬧得動靜,就吵的馮夫人從後堂屋裏出來,嚷嚷道;

“怎麼回事,在院裏吵吵鬧鬧的,昨日的事你辦的怎樣,喝的伶仃大醉不說,可不止我們母女擔心死了,太英的事解決了沒有。”

“哎呀,夫人,正要和你訴說呢,為夫把太英的事安排好了,侯爺做得保,定然萬無一失。”

馮永文面色紅潤,這一次,選了好夫婿,雖然寒門出身,可是人卻頗為不凡,實屬正氣凌然,

馮夫人一聽,哪裏還能忍住,女婿都選好了,昨日也不透露一個字,一着急,就把馮永文拉扯到屋裏,

一進屋,還未落座,馮夫人先開口問詢,

“快,說說,你這次選的誰,可見過其人?”

“夫人不必着急,是本次鄉試案首,司州徐長文,人,在考場也見過,侯府也談了話,不說英俊瀟洒,也算是書生磊落,侯爺作保,今日就換婚書,沒跑了。”

馮永文坐下,喘口氣的功夫,把徐長文的來歷簡單說了一遍,馮夫人一聽是寒門子弟,在京城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就皺皺眉,

“人雖好,可是一個窮書生,連個趴窩的地方都沒有,太英過去,不是受委屈嗎,你怎麼沒選個鄉紳富戶子弟呢。”

眼見着夫人埋怨,馮永文擺了擺手,頭髮長見識短,再是富戶,沒個官位,有何用處,

“婦人之見,做官之後,還愁沒有銀錢,有着侯爺牽線作保,身家清白之人,還想那麼多做什麼,鄉紳富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是為官,三輩子都不一定做上,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派人把元成追回來。”

眼見着馮大人急了,馮夫人哪裏還敢埋怨,只坐在那,想着心事。

而侯府門前,

說來也巧,

馮元成直接騎馬往侯府趕去,一到侯府大門,就瞧見徐長文在侯府門前,和賈蘭作別,

趕緊下了馬,追了過去,喊道;

“姑爺,姑爺,這邊,這邊。”

聽見有人喊,徐長文停下腳步,回身疑惑問道;

“敢問兄台,再喊何人?”

“哎呀,姑爺,小的乃是馮府管事,給姑爺送來婚書,您就把婚書籤了吧,”

馮元成也不等徐長文多說話,把印泥拿出來,還有兩張婚書,直接拽着徐長文的手指摁上去,然後從包裹里拿出沾好墨的筆遞了過去,

徐長文還沒明白何事,一頭霧水就被人摁着,把手印摁上,翻開婚書,只見上面寫着有女馮太英,生辰八字在上面,心中一動,遂提起毛筆,就寫下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一式兩份。

剛落了筆,馮元成就把婚書拿回一個,翻身上了馬,

“姑爺,婚事定下,婚期就等姑爺定的時間算,小的回府復命了,”

一揮舞馬鞭,就此離去,留下徐長文有些不知所措,身邊的高文,露出羨慕的眼神,嘆道;

“徐兄算是熬到頭了,婚書能不能看一眼。”

算是提醒,徐長文迅速把婚書收入懷中,轉身就走,嘴上回了一句,

“高兄,回去你我好好喝一杯。”

“哎,等等,徐兄,等等.”

京南,

林山郡城,

此時城外,

密密麻麻的太平教大軍,從遠近而,烏泱泱一片,帶着滿天的塵土圍了過來,只見前軍,左軍,右軍,竟然繞過城池,往北而去,獨獨用后軍圍住城池,留下東城門,圍三缺一。

還未等新軍守城將領吳世明瞧個明白,只聽城外不少人開始準備攻城雲梯,這是要攻城了,

“所有將領注意,敵軍準備工程,弓弩手準備,”

一聲令下,城牆上的各部將領,開始紛紛吶喊,弓手三步上前,拉弓準備。

也未等多久,

城下,

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右護法杜少慶,直接揮手,喊道;

“別等了,攻城,韓斗明領軍督戰,凡是後退者,殺。”

“是,護法。”

五行旗主韓斗明一抱拳領命,隨即帶着兵馬開始列隊督戰,城外三里處的太平教眾,胳膊上纏着紅布,在各堂主指揮下,吶喊着沖了過來,

“殺啊!”

“殺過去!”

彷如潮水般的人群,齊齊沖了過來,氣勢威壓,讓城上的守軍,臉色蒼白,微微發顫,就連那些將領,也各自咽下唾液,

城下賊軍來得也快,一群人扛着雲梯就沖了過來,距離還有一百步的時候,各營主將喊道;

“弓手準備,正前方百步,放!”

隨着一聲大喝,

城牆上弓箭紛紛射出,如箭雨一般落下,城下賊軍之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弓手準備,散射,預備,放。”

連續幾輪箭雨,地面上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少了許多,可惜,後面源源不斷的賊軍涌過來,彷彿怎麼也殺不玩,片刻,城下雲梯就豎了起來,太平教的人宛如蝗蟲一般,攀附其上,進入短兵相接的時候。

在城頭,激烈的廝殺起來,

而城內,

周永孝顯然有些意外,太平教的人來得急切,還沒穩住陣腳就攻城了,雖然那些流民草寇,死在多也是無用,可行事太過急躁了,王子騰那廝才剛到啊。

“報,大人,殿下,城外來了密信。”

就在亭內之人迷惑的時候,一聲通傳,讓眾人回了神,轉眼看去,只見一校尉,急匆匆跑過來,單膝跪下,手裏拿着一封密信奉上,寇子敬趕緊過去接過來,遞給殿下,

周永孝查驗了封漆口完整,撕開一看,卻是太平教的楚教主寫的,只見上面寫着這幾日的計劃,是以先攻城三日,慘烈一些,必然看不出破綻,

如若王子騰所部動了,就按計劃行事,若不盡然,王子騰不動,三日後請殿下讓出林山郡城,來個引蛇出洞,只要王子騰南下,定然逃不掉。

周永孝微眯着眼睛,思索一番,自己倒是小看了這個太平教的楚教主,此人心狠手辣,行事果決,好似一代梟雄,想到此,留了念頭,

“老師,此乃太平教楚教主所書,三日攻城,慘烈一些引王子騰出兵南下,三日後若不動,讓出林山郡,計劃照舊,”

布政使於仕元臉色微微難看,終歸是走到這一步了,不過那個太平教,也不能全信,接過書信,細細一觀,實乃果決之輩。

“看來太平教的這位楚教主,必然是要想吃下王子騰所部,也不知他有何依仗,這封書信,太平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以後不得不防啊。”

算是提醒一般,周永孝點點頭,

“老師放心,如何沒有提防他們,按照約定,東城留了出路,學生也安排人馬在城外接應,要是太平教想安穩合作,就不會有動作,楚教主是個聰明人,”

周永孝不擔心這些,依照楚教主的能力,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合作的基礎,就是雙方信任,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還合作什麼,所以,他才敢把大軍帶到城北安營紮寨,看樣子準備正面迎戰王子騰了,

“那就好,這一戰之後,只要重創了王子騰所部的人馬,之後,朝廷短時間內,再無援兵南下,京營的兵,不會輕易出動的。”

於仕元摸了摸花白的鬍鬚,心中複雜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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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平陽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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