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泥丸宮中有神劍
這是一個靜寂的空間。
蒼涼、悠遠、充斥着一種荒古的氣息。
天上灰濛濛一片,不見日月;空地之外,同樣灰濛濛的,灰霧瀰漫,不辯遠近,不可去往。
沉寂無聲,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空地中央處,有一座建築物,飛檐斗拱,似乎是一座神廟。
但這座神廟明顯荒廢敗落了,牆體斑駁,瓦頂破損,門口的碑石斷折……
這是什麼地方?
陳晉暗覺奇怪,邁步往前,來到神廟門外,看得真些。見神廟檐下,掛着匾額。
可這匾額斷了大半,只剩下一個大大的“廟”字,金漆剝落,蒙上了厚厚的塵土,還有蟲蝕的痕迹。
匾額之下,門楣之上,懸挂一物,扁平方正,近三尺長,好像是一個古舊的長條匣子,就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麼。
大門左右兩邊,原本該掛着對聯的地方,空空如也。
厚重斑駁的朱紅大門本來是關着的,但此時突然打開,好像在歡迎陳晉的到來。
陳晉拾級而上,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進去就是神廟正殿,不大,佈置簡陋,顯得空蕩,並不見神像蹤影。
地面塵土堆積,各處角落,蛛網密佈,不知多久沒人打掃過了。
而在東南牆角處,擺放一盞造型古拙的古燈,燈身上落滿灰塵,隱見裂痕,老得不成樣子。
陳晉看了看,信步走過去,下意識地伸手去撫摸那盞古舊的燈。
說也神奇,五指剛摸到燈身上,一點火光驀然點亮。
這盞古燈,燃了!
“唰!”
與此同時,整座神廟好像在這剎那間活了過來,擁有了某種神異的生命意識:
“原來,這裏就是我的泥丸宮……”
“原來,這座神廟,叫‘文廟’……”
陳晉福至心靈,恍然明白。
緊接着,三魂七魄匯聚結合,一股股意念信息紛沓而至,灌輸進他的腦海里。
一時間,陳晉承受不住,悶哼一聲,七竅流淌出了鮮血。
……
“表哥,你怎麼啦?”
“表哥,你快醒醒!”
“表哥,你不要嚇我!”
丘寶兒的聲音焦急而慌張,再顧不上扮老成持重了。
陳晉眼勾勾地看着他,長長吐了口氣,說了句:“真累!”。
丘寶兒一把搶回《養神觀想圖》,嚷道:“叫你不要急於求成,叫你不要胡亂練功……你看你,都七竅流血了。”
陳晉現在的模樣着實可怖,但他並無大礙,只是感到一陣疲累,以及頭疼而已。
連忙進屋,收拾清理了一番。
丘寶兒緊張地問:“表哥,你沒事吧?”
陳晉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沒事。”
丘寶兒這才放心:“此事你可不要跟大伯說,他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我誰都不說!不過表弟,現在我受傷了,請你進城吃燒雞的事,可得緩緩。”
陳晉趁機提出條件,主要是他身無分文,請不起,得想法子先弄到錢才行。
丘寶兒怏怏地道:“好吧,那我走了,你休息一下。”
送他離開,關好門戶,陳晉躺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嗷嗷”地叫了兩聲。
剛才面對《養神觀想圖》,抱着“祭神如神在”的意念,竟出奇順利,一下子看了進去,並領悟到其中真意,從而打開了泥丸宮。
能夠開啟並進入到自己的泥丸宮,三魂七魄合而為一,成就元神,正是修行第一境:開竅!
陳晉出其不意地叩關入門,已成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親身實地驗證了《三立經》前言所陳述的理論說法。
置身在泥丸宮中,點燃元神本命燈后,與本我意識結合,諸多疑惑豁然解開:
其中最關鍵的《三立經》正文內容,原來在因緣際遇之下,卻早被吸收進他的泥丸宮了,並建成了一座神廟。
文廟!
文廟隸屬眾多神廟類型的一種,而且是很特殊的一種,為讀書人獨有,與武神廟對應。
泥丸宮的等級強度,原本該循序漸進,先“點灶”,再“起房”,后“建廟”,可陳晉獲得《三立經》,直接就建廟了,等於連跨兩境升級。
他擁有的文廟雖然看上去荒廢破敗,但論起級別,不知比一般人高出多少了。
普通百姓人家,最多就是搭草棚,砌個灶台,把本命魂火燈安置在灶台角落處,名為“點灶”;有錢大戶,才能“起房”,至於“建廟”,也甭想了。
“庶人無廟!”
只有官宦權貴門第,以及修行練武有成者,才擁有建廟的資格和能力。
泥丸宮代表着人的精神世界,只要精神強大,便可感官通靈,記憶敏銳,意志堅定,做起事來事半功倍。
用常話說,這叫做“天賦異稟”。
因此一般人要修鍊十年、二十年,才可能小成的《養神觀想圖》,陳晉拿在手上,只一會兒功夫,便領悟到其中真意。
這正是擁有文廟后所產生的卓越作用。
還有,昨天避雨遭遇的那頭成精的黃皮子,並非對方仁慈,放過了陳晉,而是它入侵泥丸宮時,被一劍給斬了……
泥丸宮中有神劍!
就懸挂在文廟正門的門楣上,藏在那口近三尺長短的劍匣之內。
《三立經》,立德立言立功,分別有所對應。
這柄神劍,對應的便是“立功”。
至於立德立言,目前許多信息頗為隱晦,還不分明,有待進一步的探索研究。
只是剛才元神在接收各種意識念頭時受到衝擊,有所損傷,需要靜養。兩三天內,難以再度進入泥丸宮了。
強行進入倒也可以,但勢必會傷到元神,不值當。
急不來的。
成為修行者,擁有文廟,是陳晉身上最大的秘密,他不會主動跟別人說,暴露出來。
魂穿異世,初來乍到,在這個陌生兇險,危機四伏的不科學世界裏頭,真有一種如履薄冰,四顧茫然的焦慮壓迫感。
幸好,現在有《三立經》作為依仗,並在泥丸宮建起了一座文廟,帶來了信心和底氣。
他之所以要學武,不單單為了改善身體條件,更是想獲得一定的武力,從而擺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能處境。
當初身陷囹圄,陳晉束手無措,只能眼巴巴等着大舅來救……
這種把身家性命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滋味,真不好受。
哪怕是至親,幫得你一次,甚至兩次,可第三次呢?
不管做人,還是做事,如果連自己都靠不住,又能做得成什麼來?
而今有了文廟基礎,元神意志加持之下,陳晉看到了學武的曙光。
道法修神,武功煉體,雙管齊下,才得周全。
所以丘不歸教丘寶兒,不但教《站樁功》,也傳授《養神觀想圖》。
再想到那功效神奇的療傷葯……
這位大舅,還真有點高人風範,絕非一般的武將莽夫。
只可惜前身不識貨,一心只想讀書考科舉,結果把自己考到牢獄中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不是那樣,也得不到《三立經》。
禍福相依,大概如此。
罷了,沒有大舅,還有小表弟,明天不恥下問,找他學站樁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