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偽裝

“阿丑”從天字第三間出來，事情辦完，心態上也輕鬆起來。原本用以偽裝的跛足也不再裝了，只想着儘快離開。

阿丑，不對，或許此時應該稱呼她的真名，付如絲。

為了完成針對劉大人的這個特殊任務，付如絲在月中香閣里裝扮成“阿丑”已經三月有餘了，與這些清倌、紅牌們的相處也還算是正常。

除了這裏老鴇經常挑剔‘阿丑’臉上的紅斑和跛足之外，其他姑娘們看在阿丑身有殘疾的份上，還會或多或少留點吃的給阿丑。

這幾個月的日子，雖說被老鴇逼着漿洗衣物、洒掃除塵十分費力費神，但是為了任務，忍耐幾月也無所謂，更何況今日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務。

不過，事情到現在，還不能說是十拿九穩，後天，至少還要等明天或者後天……

樓梯處傳來的嘈雜聲音打斷了思考，此時的客人人數不少，樓上樓下來往頻繁。付如絲定了定神，立刻又換上自己之前跛足的狀態。

大約三五個客人，正馱着一個醉鬼上樓，這幾個紈絝子弟將樓梯口堵得嚴嚴實實，堵住了付如絲的去路。

“郝長青，你這酒量也太少了，認識你這麼些年了，怎麼還是這樣喝不了幾杯啊，哈哈哈哈哈。”

“要……要你管！接着喝，我就不信趕不上你！”中間爛醉如泥的人很是不服。

“行了行了，給你準備了一間房，醒醒酒再回去吧，要不然回頭王娘子又該訓斥我們幾個了。”

“老鴇呢？地字號第二間在哪裏來着？”

幾句話之間，這幾人就上到了二樓，見到付如絲站在樓梯口，“誒，這有個丫鬟，就你了，帶我們去地字號第二間。”

付如絲躲避不及，被幾位紈絝當面攔住，只好繼續低頭，偽裝自己的身份，“幾位客官，請往這邊走。”

拖着“病腿”，付如絲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地字號第二間門口。進門后，只見幾位少爺徑直將抬着的醉鬼甩到屋裏的床榻上。

本以為帶路來此就已經算是完成任務，付如絲正要退下，卻聽見一位公子開口，“你先別走，在這裏伺候郝公子。”

郝公子的其他幾個朋友，安頓好了郝公子，也不打算繼續停留於此處，“讓長青在這裏睡一會兒，一兩個時辰之後醒了咱們再給他送回義勇侯府。”

不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只剩下付如絲一人。

“不是吧，真的要我來？”付如絲在月中香閣里也呆了不少時間，見過不少呼朋喚友來的客人也，像這種把自己同伴放倒一旁自己享樂的，如絲也不是沒見過。

“水……”床榻上的郝公子似乎是不太舒服，躺在榻上微微呻吟。

看樣子，現在要是不管此人直接離開，萬一讓這位客官告訴了老鴇，不知道會不會徒生事端，現在正是任務的關鍵時期，可不能在此處引起閣中的老鴇的注意。

可是環顧屋內，卻沒有發現原本每個屋內都應配備的手巾，甚至屋內的銅盆里也沒有可用清潔的水。

似乎是今日月中香閣內太忙，這些套間裏原本配備好的事物還沒完全補上。

“管他呢，一個醉鬼而已。”如絲只好從袖中拿出自己的手絹，看屋內的桌上的還有一壺茶，心一橫，用茶水將手絹沾濕。

如絲走到郝公子的榻前，略帶歉意，“這位客官，不好意思哈，這茶水味道也不錯，就用這個給您醒醒酒吧。”

原本郝公子閉着雙眼，似乎是感受到了如絲的靠近，雙眼突然睜開，一雙眸子眼底滿是澄澈清醒，“你身上很香啊，沁人心脾。”

“公子沒喝醉嗎？”屋內的燭光微亮，付如絲看不清郝公子的表情，昏黃的燭光下，只能看清那一雙眼底的清醒，拿着手絹的手一時之間也忘了放下。

郝長青也不介意，從付如絲手裏抽出手絹，擦去了臉上的汗水。“用茶水洗臉，倒是個折中的辦法，不用你伺候了，裝醉本來就是為了防止他們灌酒。那幾個傢伙，灌起酒來不管不顧的，沒個輕重。”

既然客人也不需要了，如絲也不打算糾纏，起身向客人行禮，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可是剛到門口，剛要拉開屋門，又聽見身後的客人開口。

“這位姑娘，你怎麼不跛足駝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