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倫敦站
C5.倫敦站
貝爾摩得不相信菅野只是回來休假的,因為他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前腳剛剛接到組織上層有老鼠的情報,後腳菅野就回來了。很難不讓人去聯想他和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貝爾摩得認為,菅野是被叫回來“清理門戶”的,雖然明面上是要求琴酒調查卧底的事情,但實際上高層有着另外一手安排......
這意味着和琴酒關係密切的這一幫人都被納入了懷疑對象。
菅野是倫敦站的人,和琴酒完全不沾邊,因此作為沒有利益糾葛的局外人被調回來。而向他傳達指令的便是那位同樣是倫敦站出身的君度......他倒是聰明,傳達完任務之後便跑出國了,擺出一副“剩下的事情和我一點沒關係”的樣子。
這麼考慮的話,菅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就合理了許多,他的目標是包括琴酒在內的所有人,換句話說,他手裏拿着他們的生殺大權。
當然貝爾摩得並不着急,因為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列入黑名單——但是琴酒就不一樣了,作為總部的“內務部長”,抓了這麼多年卧底竟然還是讓管理層混進了老鼠,即便他沒有背叛組織,被貼上一個“能力不足”的標籤也夠他受得了。
更何況琴酒和以君度酒為首的英國派有這樣那樣的過節,後者沒有理由不趁着這個機會給琴酒穿小鞋。而師出同門的菅野就是他最現成的一把槍......
如此,貝爾摩得猜到了君度和菅野是一夥兒的,猜到了君度讓他回來抓老鼠,但是她並沒有猜到君度交給菅野的另外一項任務並非是琴酒,而是雪莉。
“最近東京的風頭很緊,你這個時候回來了,Gin很難不多想。”
“風頭緊?出了什麼事?”菅野依舊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讓貝爾摩得有些惱火。
“在我面前也要裝做不知情?看來你在倫敦學壞了啊......”貝爾摩得說著,左手悄然爬上了菅野的大腿,輕輕地摩挲着,“這段時間Gin很敏感,很不巧,你已經被他盯上了。”
“為什麼?我有做什麼錯事嗎?還是說......他有什麼錯事怕被我發現?”
這句話讓貝爾摩得確定菅野回來就是為了調查琴酒,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最近也得躲着琴酒點,省的到最後把血濺到了她身上。
“你沒有做錯事嗎?”
“想不起來呢......”菅野聳聳肩。
“如果你真是來東京休假的,最好早點回倫敦,這邊接下來會發生不好的事,別被有心人當槍使。”貝爾摩得開口說道,“但是如果你此行另有目的,建議你不要在Gin那裏浪費時間。”
貝爾摩得了解琴酒,那傢伙不可能是叛徒,也絕對不會中途反水。為了菅野着想,貝爾摩得想提醒他去查查其他人,尤其是最近剛剛加入組織的那幾位新酒——哪怕君度希望菅野拿琴酒開刀,也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省的在這個緊要關頭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的共同目標應該是組織里的老鼠,而不是倫敦站和本部的勾心鬥角。
“這就要轟人走嗎?”
“我當然捨不得,但是你知道這裏有多危險。”
“所以,說了半天,東京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果你能告訴我詳細的情報,或許我就能想起我做的‘錯事’。”菅野依舊是一副自己初來乍到什麼都沒搞明白的樣子,然而事實上他心裏什麼都清楚。
貝爾摩得面帶慍色將手縮了回去,輕抿一口雞尾酒,不知從哪裏抽出一張房卡。
“再陪我喝一輪,我就告訴你。”
面對貝爾摩得直白的邀約,菅野差點就點頭了。
然而不幸的是,一旦跟着貝爾摩得走,明天所有的預定計劃就全都泡湯了,因為這位魔女晚上不會簡簡單單地放過他——要知道明天宮野志保放假休息,還要出門見她的姐姐,菅野必須也跟着一起去以免發生意外。所以他只能拒絕貝爾摩得的美意。
“也許改天吧。”
“明天已經有安排了?男的女的?”貝爾摩德心裏生氣,但外表沒什麼變化。
“就我一個,會在城裏四處轉轉,畢竟好久沒回來了......”
真的嗎?貝爾摩德才不信他的鬼話。搞不好是因為有別的任務需要完成。不過他不說,貝爾摩德也懶得問。
無論如何,菅野拒絕了她的邀請,這讓貝爾摩得心裏十分不爽,不過聊了這麼一會兒搞清楚菅野回東京的目的對她來說也沒有壞處。
兩個人就這樣在和諧的沉默中喝了一會兒酒。
“看來Gin不會回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菅野將杯中的苦酒一飲而盡,站起身準備離開。
“——不多呆一會兒?”
“明天還要早起,已經養成習慣了。”菅野看了一眼貝爾摩得,回想起之前在東京和貝爾摩得廝混的時光好像也沒過去多久,“那麼,有緣再見吧。”
“——Bitters,不要相信別人,即便是帶酒名的也別信。”
權衡再三,貝爾摩得最終還是把話挑明了,她可不希望Bitters被卷進什麼不好的事情里送命,否則她得一個人傷心好長一段時間。所以她將最終決定將這條關鍵信息告訴菅野,當然菅野早就從君度那裏得到了這個信息。
——組織里有叛徒,而且還是有酒名的高級叛徒。
“多謝提醒,我還是相信你的。”
貝爾摩得笑了笑,“最好連我也別信。”
“很難不信。”菅野向貝爾摩得點頭致意後轉身離開,走到半截,貝爾摩得突然把他叫住了。
“——Bitters,告訴我,你找到你的妹妹了嗎?”
菅野停下腳步,心裏頓時五味雜陳。
“——晚安,Vermouth.”
“晚安。”
貝爾摩得將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雖然菅野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是這對貝爾摩得來說已經是很明確的答覆了——他並沒有找到。
開車回公寓的路上,菅野心裏有些沉悶,於是他繞道去了海邊。
停車點煙。
望着昏暗無光的大海,菅野回想起了自己妹妹稚嫩的臉。
她已經死了。
菅野不止一次對自己這樣說。
可是沒有屍體。
這就代表着她有可能還活着。
或許就藏身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靜靜地等待他的發現......
這麼想,菅野尋找自己妹妹的過程就像是在倫敦站發掘卧底的過程——鮮有槍林彈雨的動作場景,沒有一群組織成員提着衝鋒槍對着目標傾瀉子彈,當然也沒有向敵人吐出火舌的直升機,有的只有堆在桌子上的收據、車票、存摺、電話清單......
他們就像數據分析師一樣在這一堆不會說話的死物里尋找蛛絲馬跡,而殺人滅口,清理門戶都是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才會完成的事情。
抓捕卧底就好比是“熬湯”,文火慢燉,每個步驟都在計劃中有條不紊不緊不慢的施行,而到故事的最後,卧底總會自己露出馬腳。
因此,菅野也相信總有一天他能發現自己妹妹,搞不好她就會像那些組織內的老鼠一樣某天突然耐不住寂寞自己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