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人事代謝
許森知道許文寶想說的是曹操早年擔任洛陽北部尉時整頓法紀的故事，笑道：“阿耶，您這話不興亂說，曹孟德後來可是做了魏武帝呢。”
許文寶白眼道：“怎麼，你還想做魏武帝？”
“這可是阿耶您說的。”
“好了，不許玩笑了。”許文寶嚴肅道：“今天的事情你要得到一個教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如果不是武九郎機事不密，被人察覺，也不會因此身死。家中也有可能隔牆有耳。”
“孩兒受教了！”
“還有一件事情。”許文寶接着道：“今天在御前，陛下有意招你為駙馬，你為何拒絕？害我差點在殿前失儀。”
許森就知道許文寶會問這個，說道：“父親難道希望我們家多一尊菩薩嗎？”
許文寶可惜道：“你如今要做孤臣，若能成為駙馬的話，就相當於給自己塑了一道金身。既然你不喜，那就罷了。只是你今天在聖人面前妄言有婚約，恐有欺君之嫌啊。”
“阿耶不是答應過孩兒，會向武家求娶武大娘子嗎？”
“你也說是‘會向’啊！等以後武家孝期過了，再找武家求親，傳到聖人耳中怎麼辦？”
許森道：“阿耶，我倒是有個餿主意。”
“說說看。”
“反正義父已經過世了，阿耶向武家求親的時候，可以聲稱昔日曾與義父有過口頭婚約。如今許武兩家陰陽易位，武家即使懷疑，對這場親事肯定不會拒絕。如此，便不算欺君了。”
許文寶聽完許森的餿主意，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來，只好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等武家孝期過後，我就修書給武夫人和武元慶。”
許森下意識看了看雷達小地圖，楊氏母女已經過了黃河風陵渡，馬上就要到華陰了。心道到時候在長安求親便可，不需要寫信去并州了。
翌日，許森在灞橋與武安業送別。
武安業要運送武仁范的靈柩迴文水老家的祖墳安葬，然後再回京城去做李世民的御前侍衛。
一路上武安業都在感激許森。他知道，若非許森在李世民面前給武仁范說話，武仁范是不可能得到死後哀榮的。而他更不可能襲封子爵，還做了千牛備身。
臨走時，武安業跪下道：“三哥對家兄、對安業的恩情，安業至死不忘！將來三哥若有差遣，只要安業能做到的，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許森嘆息道：“十郎言重了，說來是三哥對不起你們，沒有照顧好九郎。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聽三哥的。”
“三哥請講，安業一定遵從。”
“等你從文水回來后，便是千牛備身了，宮裏肯定沒有讓你長住的地方。現在入苑坊那塊地已經建成好幾個房舍，我知道伱在許家住的不自在，我也不勉強，到時候你就去入苑坊挑一間房舍入住吧，當是哥哥為你準備的出仕禮物，正好入苑坊離大內也近。”
武安業自知欠許森良多，也不差這一套房子了，便答應下來，暗暗發誓以後有能力了再報答許森。
從灞橋回來后，許森回到萬年縣衙。
經過一天時間的發酵，萬年縣衙上上下下都知道許森做了什麼事。
想到司馬玄景被御史台拖走，生死不知，連李爽都被貶出京城，都不禁不寒而慄，若有人提到許森更是談虎色變。
連鎖反應就是衙門口的皂隸向許森行禮時都戰戰兢兢，彷彿下一刻他也會被抓到御史台一樣。
蕭鎧的任命還沒有下達，李爽已經捲鋪蓋走人了，目前萬年縣暫時由王縣丞主持工作。
許森找到王縣丞，告知李世民欽點他判法曹的事情，說道：“王贊府，現在法曹中，除了已經下獄的四個司法佐外，剩下幾個胥吏也都是司馬玄景招募的，卑職打算一個不留，全部革掉，妥否還請贊府示下？”
王縣丞一時間面對許森同樣有些緊張，連忙道：“許少府所言極是，司馬玄景流毒必須清除，那幾個胥吏確實不適合繼續留在縣衙了。”
“有贊府這句話，那卑職就放心了。”許森言罷，便提出告辭。
王縣丞道：“許少府且慢，現在縣衙房舍被燒毀不少，好多吏員都無家可歸，只能在外面高價租房，必須儘早進行修葺。新縣尉應該沒有這麼快能到任，士曹的事情恐怕還需要許少府暫時兼顧一下。”
修築公廨正好就是士曹的職責之一，許森道：“卑職知道了，明日便安排匠人修葺公廨。至於暫時無處居住的吏員，以他們的俸祿在外面租住怕是有些困難。這樣吧，請贊府發個通知，讓無處居住的吏員去找司士佐黃覺，由他統一安排住到入苑坊，那裏都是許家的產業，可以給他們臨時居住。”
至於修築公廨的任務，自然是交給系統農民負責。到時候，有意放慢下進度，不要弄得太驚世駭俗就可以了。
王縣丞知道許家是豪商出身，當即道：“許少府高義，我代那些吏員多謝許少府的慷慨了。”
本來因為昨天的事情，王縣丞對許森有些抵觸，現在看來，此人仗義疏財，濟困扶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那些無家可歸的小官胥吏得知許森免費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后，當然更是對許森感激涕零。長安居，大不易啊！租房子可是一筆不菲的花銷。
許森的隨手施恩，一下子就轉變了萬年縣衙上下對許森的觀感，從酷吏變成了及時雨。雖然畏懼依舊，但多了一層尊敬。
到了法曹之後，許森把法曹現有的胥吏全部開了，五個司法佐，十個尉史，全部由劍兵勇士充任。
至於黃二，繼續留在士曹做司士佐，這是他的專業，而且許森暫時也要兼顧士曹。
不過，到了後來，負責判士曹的新縣尉上任后，黃二依舊留任司士佐。由於那個新縣尉知道黃二是許森的心腹，生怕也落得司馬玄景的下場，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使得黃二成了士曹的實際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