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本郡主脾氣不好
宴會左側一排都是貴婦席位,右側都是貴女席位。
余老夫人右側下首單獨設了兩個席位,一處空着,一處正坐着許久沒出府的文柳公主。
她滑胎傷了身子,一直在府上靜養。
現在瞧去,雖然容色依舊,美艷動人,但多少也能看出些許憔悴。
感受到旁人審視目光,她眼底劃過狠厲,又挺直了脊背,身形更加倨傲,淡淡飲茶。
葉姝華路上行的擁堵,來得晚了些。
入了余府,婢女引路,穿過抄手游廊,隱水青竹,來到宴廳。
當她剛跨入宴廳時,原本都三五成群交頭接耳說話的婦人貴女們,都登時閉口。
齊齊抬眸看着來人。
只見她一襲青色廣袖流仙裙,腰間鑲白玉束帶,外衣是一件薄如蟬翼白色雪紗衣。
紗衣在陽光下影影綽綽,映襯的里側青衣展露出多種不同光澤,斑駁陸離,煞是好看。
她不施粉黛,只一根木簪束髮,卻似無瑕碧玉。
高貴秀雅,清冷無雙。
尤其配上今日這身衣衫,更凸顯得她姿容昳麗。
步履輕盈,娉婷而過,隨着婢女落座在渃文柳左側。
葉姝華是從一品郡主,這是余老夫人單獨為她設的席位。
葉家的席位還在靠後的位置,葉釗還在遵旨閉門思過,今日是第七日,且有傷在身,葉宮氏的傷也未大好,都並未出席。
只有葉姝玉和葉姝華二人來了。
有了比較,眾人再看向文柳公主這一身華麗服飾,以及滿頭堆砌的首飾時,頓時覺得繁瑣累贅。
反而葉姝華妝容更加清麗動人。
渃文柳自是能察覺出那些看她的人的眼神變化,心口的怒火蹭地燃起。
狠狠剜了她一眼,可看到她那張嬌艷動人的臉,她心裏的恨就變得更大了。
可想到方栩的囑咐,讓她別招惹葉姝華,她也只好強壓下心中憤恨,只開口揶揄了一句。
“我當是誰能坐在本公主身側,原來是華姐姐啊。哦對了,栩郎已經不要你,不能再叫你姐姐了。”
不招惹她,她開口噁心她一二,總可以吧?
就算她和栩郎是和離又如何,眾人都知道,是栩郎不喜歡她,不要她的,這和休了她根本沒什麼區別。
這時,坐在文柳公主下首的徐家嫡次女徐妍盈,白家嫡女白環兒,以及宮家嫡女宮清香,也都跟着附和。
徐妍盈嗤笑一聲:“一個萬人嫌棄的煞星,被丟棄這不是很正常?本來一開始方將軍就不該娶她,一個煞星禍害,娶回家,那不是等着遭難嗎!”
白環兒:“就是,真想不通她怎麼還敢來參加余老夫人的壽宴,她這是想詛咒余老夫人死嗎?”
宮清香也想開口附和兩句,但還未說話,就被一側葉姝玉攔下。
宮清香是葉姝華表妹,她們關係一向較好。
“表姐你攔我幹嘛,她在葉府那般欺負你,我可要好好揶揄她幾句。”
葉姝玉眼底劃過一絲嫌棄,她這個表妹,還是這般蠢笨沒頭腦。
面上卻柔善溫和,小聲道:“舅父不過是四品禮部左侍郎,你出頭,萬一葉姝華專挑軟柿子捏,拿你當出頭鳥,你怎麼辦?”
宮清香一聽,還真是這個道理,立馬閉了嘴。
葉姝玉冷眼瞧了葉姝華一眼,她淡定自若,面對冷嘲熱諷無動於衷。
好像說的不是她似的。
然後又視線下移,瞧見她今日這身打扮,眼神晦澀不明,唇角微不可察勾起了一個弧度。
葉姝華懶得搭理他們,她今日來此也不是為了和她們吵架鬥嘴的。
默默飲茶,權當她們的話為耳旁風。
可誰知,葉姝華不理睬,沒讓她們失去興緻,反倒變本加厲了。
“她是啞巴了嗎?怎麼不說話。”
“不說話肯定就是默認了唄,這會兒應該正後悔離開方府呢。”白環兒斜了她一眼道。
徐妍盈瞭然,冷笑,也厭惡地瞥了她一眼,譏諷:“哼,就她現在殘花敗柳的樣子,還是一個十足的煞星,跪在地上給人舔腳都不配,還想再肖想方將軍呢!怕是連街里的乞丐也不會要她!”
“哎,徐姐姐此言差矣。這葉姝華多少還有幾分姿色,乞丐或許不會要她,但怎麼也應該會享用一二再丟了。不過,我猜她應該也是願意的。畢竟,她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
最後一句白環兒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渃文柳,徐妍盈還有離得近的葉姝玉和宮清香可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葉姝玉知道今日宴會文柳公主不會讓她好過,也知道一向是文柳公主狗腿的白環兒和徐妍盈也會出手幫腔。
所以,她全程只做好看戲的樣子就好。
況且,她給的衣衫她穿上了,如此她的計劃就等於成功了。
現在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吸引太子注意。
一旁端坐,滿臉傲慢的文柳公主,聽到她們這些言辭,心中怒火降下去不少。
她好整以暇,斜眼看了葉姝華一眼,等着看她被羞辱后的窘樣。
吉翠早已氣得臉色漲紅,一旁的竹影也聽得那些污穢的話,想要拔劍。
可葉姝華依舊面不改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飲盡最後一口茶。
才不疾不徐道:“本郡主確實還是清白之身,莫非二位未出閣的小姐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
纖細聲線緩緩流入耳中,聲音不大,卻惹得在場所有貴女夫人側目。
齊刷刷都看向徐妍盈和白環兒。
她們兩個人瞬間滿臉窘迫,青白交替,羞臊得只差鑽進地縫裏去。
葉姝華扭頭,清冷的水眸朝她們望去,似警告也似威脅:“本郡主脾氣不好,白小姐和徐小姐最好不要試圖挑戰本郡主,不然在余老夫人的壽宴上,你們怕是也要免不了一頓挨板子了。”
“你——”
“我乃皇上特封的從一品清雅郡主,若真論起來比文柳公主都要尊貴!本郡主若想打你們,就算你們的爹來了,也攔不住!”
葉姝華一個眼神刺去,凜冽陰寒,頓時堵住對方的話。
“再敢口出狂言,辱罵本郡主,這鐵打的板子就真的要落在你們身上了!”
語氣生硬還透着極強的壓迫感,讓人不容置疑!
在場的人也聽得一清二楚。
雖都驚訝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葉姝華怎麼變得如此厲害,但等看到她的神情時,誰也不敢再有半分小瞧之意。
徐妍盈和白環兒被她那種威壓,驚嚇地頓住。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覺得此時又羞又怒又恨。
文柳公主也被她的話氣得肺腑生疼,那句比她還要尊貴,直接像是戳中了她的肺管子,一口氣差點沒吸上來。
她正要發作,有人傳喚,余老有請。
葉姝華聞此,點頭,先對着余老夫人行禮后,便隨着女婢出了宴廳。
絲毫不再理會身旁幾人那似打翻顏料五顏六色難看的臉。
出了宴廳,邊走邊暗喜。
她還正苦惱以什麼由頭單獨見余老,他就派人來請她了。
那看來此番他特意邀請她參加壽宴,也是有話要與自己說。
書房內,門窗緊閉,光線昏暗。
葉姝華剛進去,就看到余振國坐在太師椅上,眼前是長長的案桌。
她行禮,落座在一側高椅,唇角噙着笑道:“首輔大人叫我來此,可是有什麼事?”
余振國目光炯炯,望着葉姝華,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事,你是長公主唯一血脈,體內也留着我們余家血,我作為你的舅外公,自當要關心你一二。”
葉姝華但笑不語。
沒戳破他的謊言。
“多謝舅外公關心。說來也巧,我也正想着來拜訪舅外公,只不過被您先一步了。”
“哦?那甚好,甚好。”
余振國哈哈大笑幾聲,笑聲爽朗渾厚有力。
氣勢絲毫不減當年。
看得出來,他很高興,也很樂意與她修復感情。
如此,正好。
她不過多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聽說皇上覬覦余家兵多年,舅外公您既不願放棄兵權,又不願投靠任何皇子,使得余家現在面臨兩難。不知舅外公,可有想到良策了?”
笑聲戛然而止,笑容凝固。
他眼中有震驚有不可思議,也有幾分竊喜。
震驚是她竟然知道余家所遇的困境,竊喜是,他真的沒看錯人。
“你被鎖在深閨中,竟然也知道這些?”
葉姝華勾唇,唇角上揚,露出一抹極淡極美的弧度。
“誰規定的,在深閨中,就不知朝堂事了?舅外公想要與我修復感情,不也是希望能藉助我身上皇族血脈救余家於水火嗎?”
聽到這兒,他眼底色澤沉了幾分。
望着眼前纖瘦羸弱的少女,小小身軀似一陣風就會被刮跑,可周身所瀰漫的強者的自信的氣勢。
讓人不得不信服。
到底是體內有一半皇族血脈。
他暗嘆。
“郡主聰慧,我卻有此意。”
葉姝華點破了,他自然無需再遮遮掩掩,而且,如此說開倒省去他試探的麻煩。
“既如此,那我便也與舅外公開誠佈公。我答應您,不遺餘力保住余家,但有條件,余家必須也要為我所用。”
“但舅外公放心,我讓余家所做之事,絕對是余家力所能及,且不會傷害到余家整個家族的事。”她又補充道。
余振國聞此有所猶豫,他沒想到她還會提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