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義軍來了
馮老爺派人到縣城去打探消息,卻意外的得知,縣城正在被一支義軍圍困,領頭的人是個叫做彭和尚的漢子,據說曾經參加過楊安兒的義軍,現在受不了金國的盤剝,再次扯旗造反,殺了前來催糧的差役,並搶了周圍幾個大戶的糧食財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聚起了四五千人,浩浩蕩蕩的殺到縣城,只是因為義軍缺乏攻城器械和遠射的武器,一時間並不能攻破城牆。
周虎再次興奮起來,這才是他心中的造反,急忙來找許峰,說道:“許大哥,咱們去投奔義軍吧!”
許峰說道:“為什麼要去參加義軍?”
周虎說道:“還用問嗎?參加了義軍就有飯吃,哪像現在這樣,整天吃不飽飯,前一陣子我去馮家借糧食,馮家大爺都不借給我。”
自從周虎他娘死了之後,周虎就表現出一種極不安分的樣子,馮家自然不願意把糧食借給他,生怕他拍屁股走人,借出去的糧食收不回來,這也是周虎投奔許峰的一個原因。
許峰搖搖頭,說道:“腿在你身上長着,要幹什麼沒人能攔住你。”
周虎大為失望,又去說服別人參加義軍,但卻無人響應,畢竟日子雖然艱苦,但還能過,又有誰願意干這種掉腦袋的事,但要說讓他一個人去投奔義軍,他又有些害怕。
只有馮錦淵像個沒事人一樣,弔兒郎當的來找許峰。說道:“你上次說的那事我試過了,不行,豬和牛雖然都是蹄子開叉的,可是根本就弄不到一塊去,還白白弄死了一頭豬,讓我爹把我臭罵一頓。”
許峰很想給他解釋這其中的緣由,但不行,他自己就不懂,想了想說道:“你看,牛是吃草的。可是豬什麼都吃。這就說明它們不能弄到一起去。”
馮錦淵想了一會,說道:“你說的像是有道理,馬和驢就都是吃草的,蹄子也都一樣。按照你的說法。就得找個也是吃草的。蹄子也分叉的畜生才行。”這樣的說法儘管不嚴謹,但大體上卻符合邏輯,那就是找到在生物學上屬於同種的動物。
許峰說道:“別急。讓我們在想想,牛還有那些不一樣的地方,比如,比如,牛會反芻,還要找一種會反芻的動物。”
馮錦淵皺着眉頭,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說道:“對了,駱駝那畜生會反芻,也是吃草的,蹄子好像也是分叉的,我在縣城見過,要是把駱駝和牛弄到一塊,你說能生出來一個什麼東西。”
駱駝和牛能不能交配,許峰不知道,但看着馮錦淵高興的樣子,許峰也很高興,一種新事物的產生,或者一種新規律的發現,有時候就是胡鬧的結果,就像煉丹師發明火藥,其實也是一種歪打正着的意外,而煉丹師尋求長生不老葯,本身就是一種胡鬧。
漸漸的一些流言傳到了村裡,有人說楊妙真已經從磨旗山上下來了,並且攻佔了幾處城池,曾經追隨楊安兒起義,並在失敗后投降金國的一些人又重新開始造反,半個山東都被各路義軍控制了。
又過了十多天,一支兩三百人的義軍突然闖進了村子,二話不說,直接包圍了馮家,將馮家老小几十口人全部驅趕到門口。為首的義軍將領是個中年漢子,皮膚黝黑,橫着刀說道:“馮家老爺,兄弟們沒了飯吃,到你這裏借些糧食。”
馮錦銘連忙說道:“應該的,應該的,我給好漢去取糧食。”領着幾個義軍走回去,不多時取了幾袋糧食回來,約莫五六百斤的樣子。
自從傳出縣城被義軍圍困,馮家就做好了準備,將大部分糧食藏在隱秘的地方,糧倉里只剩不多的糧食應付,等到義軍來了,也好有個哭窮的樣子,再讓鄉親們說些好話,事情也就過去了,上次對付楊安兒的義軍就是這樣。
義軍將領罵道:“他娘的,你把我們兄弟當成叫花子了,這一點糧食連大夥塞牙縫都不夠。”大步走到馮錦銘面前,劈頭蓋臉就是幾巴掌。
馮錦銘不敢反抗,陪着笑臉說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家裏實在是沒有糧食了,這幾年世道亂,地里的莊稼都撂荒了,不信您問問諸位鄉親。”
幾個圍觀的鄉親說道:“好漢爺,馮老爺說的不假,這些年兵荒馬亂的,地里的莊稼也沒人敢種,白白撂荒了好幾年,今年剛種了一季糧食,還被衙門給拿走了。”
馮錦銘也說道:“好漢,小的不敢騙你,家裏實在是只有這些糧食了。”
義軍將領嘿嘿一笑,說道:“少他娘的給老子來這套,老子種了十幾年地,天災遇見過,**也遇見過,可餓死的都是些窮鬼,不怕鄉親們笑話,老子家裏就餓死了好幾口人,可是還沒見那個有錢人餓死過。”
說著臉色一沉,一把拽過馮錦銘的衣領,甩給身後的義軍,說道:“綁起來,給我狠狠的打,這幫財主,不見點真功夫,哪裏會把糧食交出來。”
幾個義軍立刻扭住馮錦銘的胳膊,脫掉他的衣服將他綁在樹上,抄起樹枝就是一頓狠抽,打的馮錦銘一身鮮血,馮老爺跪着爬過來苦苦哀求,義軍將領卻卻一腳將他踢開,惡狠狠的罵道:“賤骨頭,不受些疼,怎麼肯將糧食交出來。”
馮老爺眼巴巴的看着周圍的百姓,說道:“諸位鄉親,還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好漢說句好話吧!”
義軍將領說道:“鄉親們,咱們大家都是窮苦人,平日裏受盡地主老財的盤剝,辛辛苦苦種的糧食,有一半要送到地主老財的家裏去,大家說說,這是什麼道理,今天我們來,就是要把這些糧食取出來,有願意跟着我們一起乾的,可以敞開了肚皮吃飯。”
敞開了肚皮吃飯,圍觀的百姓都睜大了眼睛,這可是祖祖輩輩不曾實現的願望呀!
又是一個梅守玉,許峰想着,雖然他的手段不如梅守玉那樣狠毒,但都是憑藉力量,踐踏良知。但也為馮家感到可惜,馮錦銘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卻不敢挺直了腰板保護自己的財產,只會裝出一副可憐相,哭窮,討饒。
周虎從人群中跳出來,大聲說道:“我願意跟着你們干。”
義軍將領大聲說道:“好,往後咱們就是兄弟了。”
馮老爺立刻哭喪了臉,儘管平日裏設設粥場,接濟百姓,可是在現實的誘惑面前,這些恩惠早就被遺忘了,知道不會有人替他求情,只得說道:“好漢,好漢,不要在打了,我把家裏的糧食都交出來還不成嗎?”
義軍將領擺擺手,幾個士兵停止抽打,馮錦銘哭着說道:“爹,你把糧食都交出來,咱們一家人吃什麼呀!”一句話惹的旁邊的義軍士兵冷了臉,抬手又是一頓抽打。
馮老爺顫顫巍巍的領着一隊義軍士兵走回去,不多時抬着十幾袋糧食走了出來,約莫一千多斤的樣子,說道:“好漢,家裏只有這些糧食了。”
義軍將領勃然大怒,飛起一腳踹在馮老爺的身上,罵道:“老東西,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給我演戲,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把他兒子給我砍了。”
馮老爺被踢到在地上,他年齡大了,耐不住這麼重的打擊,慘叫着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爬不起來了,馮家人立刻大聲哭喊起來。
馮錦銘被綁在樹下,直到這個時候才算表現出一絲男人的血性來,罵道:“你么這些土匪,我跟你們拼了。”但他被綁在樹上,根本就動憚不得,一個義軍士兵走過來,揮刀將他的頭砍掉。馮老爺驚呼一聲,昏死過去。
圍觀的百姓都驚呆了,上次楊安兒的義軍來這裏籌糧,都沒有這麼狠,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可是這次,簡直是土匪下山。
義軍將領瞪着眼睛,惡狠狠的說道:“別他娘的糊弄老子,這麼大的家院,少說也有三十多間屋子,要是不存上萬把斤糧食,鬼都不信,識相的,就痛痛快快的把糧食交出來,別惹得老子生氣,一把火燒了你這院子。”
幾個義軍士兵將馮管家和馮錦淵拉起來,喝問道:“快說,糧食藏在哪裏,要不然連你們也砍了。”
馮錦淵早嚇的腿都軟了,哭着喊道:“爹,爹,快把糧食給了他們吧!”
這個義軍將領猜的沒錯,馮家的確還藏有糧食,他們猜到義軍回來籌糧,但這麼多的糧食又沒辦法轉移,只好分開藏匿起來,逼不得已就拿出來一部分,哪想到這種擠牙膏的方法卻惹惱了義軍,反而招來了殺身之禍。只可惜馮錦淵只知道胡鬧,家裏的事情跟本就不管,也不知道糧食藏在哪裏,但馮管家卻知道。
馮錦銘的鮮血濺出來,馮管家被下軟了腿,生怕自己也遭到這樣的厄運,哆哆嗦嗦的說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領着好漢去取糧食。”
義軍將領哈哈大笑,說道:“真他娘的賤骨頭,不見點血還以為老子是來要飯的。”話聲還未落下,只聽旁邊有人大聲說道:“你們這群土匪,也敢自稱是義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