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2章 畫個大餅

徐林仔細聽了鬼方魔族人的語言，有點兒像漢藏語系，不太像，但是連比劃帶猜，徐林也基本能和這些俘虜來的婢女交流，父系社會的游牧民族，女性很順從，徐林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這個部落曾經是一個邊緣化的部落，近幾年歸順了党項部，才好了起來。

徐林翻到了他們的一些羊皮卷，弄清楚了鬼方人的基本分佈，有党項部、東女部、白蘭部、西山八國、白狗部和附國部等，其中，西山八國是青龍平原以西、岷江上游諸山各部的統稱。兩百年前，這些部族都是一個國度，在南宮家族攜手徐家打天下的時候，鬼方地區也出現了一個強大的首領，將這些部族統一了起來，不停地擴張領土，他們本來是要從西南邊境打進武陽，但是武陽王朝反應極快，屯兵百萬誓死阻擋，他們無奈之下才鑿穿了青龍雪山，想出奇兵。

可是哪裏想到，武陽王朝有靈氣保護，出奇兵偷襲的想法破產。

徐林根據這些線索仔細分析鬼方魔族的戰略意圖，六十萬大軍攻打武陽西南三線，真的是報復性攻擊？

鬼方人將他們的人送進武陽王朝地盤是為了什麼？

原本他們不停地襲擾朔方城，可是現在從青龍雪山下來西進兩百里都沒有看到鬼方人的兵甲，從這裏來看，他們對武陽王朝已經全無戰意了。

想不明白，但是鬼方人一定有一個非常大的佈局。

傷兵帶着物資離開這裏，徐林命令戰士們安心休息，但是玩兒鬼方女人不行，第一，此番出來是打仗的，玩兒姑娘玩兒到腿軟怎麼辦？第二，他還不確定鬼方人是不是和武陽人同宗，身上的血統怎麼樣。華夏五十六個民族大融合，是因為人都是炎黃蚩子孫，自古同源。

有了地圖，徐林便不着急了，附近五百公里範圍內，有零星五十多個小部落，在正中心，便是他們党項部的政治圈兒中心。

而在西南邊境附近，是西山八國，是鬼方魔族權力的中心，從此地到西山八國的距離有一千公里，沿途有一百多個小部落，徐林用筆在圖紙上勾勒出一條路線，假金蟬趴在徐林的身邊看着這條路，道：“爺，咱們要殺一圈兒？”

徐林笑道：“殺一圈？做什麼夢，這是咱們的撤退路線，千里奇襲，也不能和鬼方人同歸於盡啊，咱們的馬是西域馬，一天跑一百公里不是問題，十日便能揍一下鬼方的朝廷，打完就走！”

假金蟬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從武陽王朝的朝廷來看，很多被貶的官員，千里流放就是一生，而太子殿下竟然要玩兒千里奇襲，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

如果是真的金蟬在這裏，一定會提一些意見，可是假金蟬什麼話都不敢說。

夜深了，徐林準備打坐修行，第二天一早就得踏上征途。彌菲和芳菲都忙着，暖床這事兒自然得交給假金蟬，第一天可以躺在被窩裏睡覺，她自然得表現表現。

徐林也沒管，今晚必然不會有襲擊，從戰鬥發生到解決戰鬥，不足一刻鐘，不可能會有其他部族的鬼方人前來營救，這便是藝高人膽大。

徐林剛提起體內真氣，便聞着外面一陣惡臭傳來，他睜開眼睛道：“這是啥味兒啊？”

假金蟬也聞到了，正要起身去看，徐林道：“你睡你的，我出去看看。”

才出氈房門，徐林便被腳下絆了一下，他低頭看去，這不是耍大劍的那個小個子嗎？

他蹲下拉住了這小個子，道：“你怎麼睡在這裏？”

這個耍大劍的傢伙一如既往不說話，徐林道：“那天去洗澡你怎麼不洗？”

他還是不說話，徐林惱了，道：“起來，帶你洗澡去！”

他還是不動，徐林兩腳把他踢起來，他才不情不願地去了。

氈房區隔壁有河，徐林便帶他去了那邊，找了一個清澈的水潭，灑了一袋子鹽，驅散了水中的螞蟥，一腳把他踢在了水潭中，徐林就蹲在水潭邊，聽着她的脈搏，是因為在上一世他看過一則新聞，有個老頭幾十年沒洗澡，身體很健康，但是醫生怕他生病，就硬讓他洗澡，結果洗完澡沒幾天就死了。

這事情非常稀奇，但是不一定就不會發生，徐林聽着他的脈象四平八穩，沒有任何異常，身體健康，非常好的身體，可是徐林又聽了片刻，驚道：“你是女孩子？”

那個耍大劍的小個子急忙把頭扭到了一邊，徐林這才明白那天讓她洗澡的時候為什麼不去了，徐林詫異道：“姑娘你叫什麼呀？把自己包裹的像個盔甲，那麼怕被人知道你是女孩子嘛？你叫什麼呀？”

“我叫萌萌。”

徐林哭笑不得，一個小丫頭，把自己弄的這麼髒兮兮，她在社恐什麼？

“你有師父嗎？”

萌萌搖搖頭，道：“我爹是鐵匠，打了這麼一把劍就死了，被鬼方人殺的。”

徐林想嘗試着拿起那把劍看一看，可是無論他怎麼運氣，這把劍紋絲不動，他樂了，道：“這該不會是和雷神錘是一個工作原理吧？你沒有師父，以後我當你師父吧，以後老子要是能當了皇帝，你就是天子門生！怎麼樣？”

“咱同病相憐，當不當天子門生無所謂，有個師父還挺好。我沒親人了。”

“我那親人還不如沒有，就這麼定了吧，等咱們回了朔方城，我張羅着給你擺個拜師儀式，你這也算天賦異稟，我收了你，收了個寶啊！”人家一個女孩子，自己也不好盯着人家洗澡，起身留下一句：“以後有我罩着你，沒人欺負你了，別怕。”便走了。

萌萌看着徐林走遠，才鬆了口氣，看了看周邊沒有人，便將衣服脫了下來，仔細清洗自己的身體，女孩子誰不想乾乾淨淨的。

徐林在回營帳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嘹亮的鷹鳴，從自己剛打下來的營帳群中振翅而飛，徐林抬頭望去，這是頂好的獵隼者，這東西可是鷹中的極品，一般產自東北，現在出現在這西域腹地就讓人很值得推敲。

徐林回了氈房，假金蟬已經沉沉睡去了，徐林看了看她脫下的衣服和自己親手繪製的地圖，微微嘆了口氣。

徐林坐下平復了心情，剛準備運氣走周天，便聞到了一絲清冽的香氣，睜開眼睛，他看到萌萌正在門前怯生生地看着自己，怪不得個子矮呢，就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女孩兒，此刻就如一個出水芙蓉般美麗，氣質上，不像宮裏出來的人那麼高貴，但是很有靈氣。

“進來唄，怕啥呀？”

她聞言便進來了，拉了一張毛氈子就躺在了徐林的隔壁，什麼也沒說，只眨巴着眼睛看着徐林，眼神清澈。

徐林看了看這孩子，又將目光鎖定在假金蟬的身上，他皺眉思索片刻，然後臉上掛起了一抹輕鬆，這些日子，金蟬是黏上自己了，寸步不離，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有萌萌在自己身邊看着，自己至少是安全的，自己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再一次從鬼門關跑出來了。

他說道：“那個被窩暖，去和金蟬睡在一起。”

睡夢中的假金蟬皺了皺眉頭，萌萌搖了搖頭，不願意，說道：“師父，不是說西域苦寒么，這裏牛羊遍地，原野豐饒，一點兒也不像呢。”

徐林笑道：“苦寒說的是氣候，現在還是夏季，等到冬天到了，這裏比朔方城的溫度恐怕要低個十來二十度左右。”

“師父，你會不會帶兵把鬼方人都殺光。”

徐林小聲道：“那要看，鬼方人未來會不會被教化，其實呢，戰爭是用來阻止戰爭的發生的，如果以後鬼方人聽話，咱們就不打他，好了，睡吧，明天咱們還得趕路呢。”

小姑娘這才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徐林卻再也睡不着了，剛剛自己和這丫頭提了“教化”這個詞，他想起了地球上藏地的歷史，從羌族到吐蕃，都是群王割據，各自為政，雖然被統一過很多次，可這邊的人分散而居的情況仍然沒有改變，這和地緣有很大的關係。

從眼下來看，自己的戰略是精準的，用貿易手段打開他們的國門，然後文化入侵，鬼方，不出十年，便是武陽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現在鬼方大一統，合則力聚而強，這傢伙肯定是有了什麼信仰，狂熱的宗教信徒往往不懼生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現如今的武陽王朝就是以儒術治民，將儒術拿來教化鬼方人當然可以，但他不願意，縱觀歷史，治國平天下，靠儒家思想根本不能成事兒，亂世為虎作倀，盛世錦上添花而已。

最好的，是在武陽王朝和鬼方魔族，乃至是北方胡人，在自己目力所及的土地內，展開一場百家爭鳴，那這顆星球的中心國度，勢必走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

一想到這些，他的心情便十分激動，縱觀這數千萬平方公里的人們，只有自己有這樣的思想高度和格局，他將是歷史的開創者。

想到這裏，徐林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得趕緊收收心，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可萬萬不能眼高手低。

就這樣自己和自己的思想對話了很久，徐林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嘴角掛着笑容，彷彿他已經吃到了自己給自己畫的大餅。

不過這個世界真沒有什麼讓他害怕的，畢竟他的腦子裏裝着一部上下五年前的浩瀚歷史，一切的陰謀詭計，政權更替，都不是新鮮的事情，即便這裏的高手各種強悍，他的腦海中，也有一個完整的神話體系。

可是，他的姐姐徐葉青就沒那麼幸運了……